翌日,江梓瑗到了響午纔起來,盼燕一邊替她更衣,一邊笑着說,“夫人,聽說秋枝被她老子娘領回去了。”
江梓瑗愣了愣,“領回去了?”
“是啊,昨日她去了前面的書房,是哭着離開了,肯定是被爺罵了。”盼燕心裡暗暗罵了一聲活該,當着王妃的面就說要去服侍王爺,也活該被攆走。
江梓瑗心中微動,她只知昨夜鳳容崢沒有要秋枝,卻不知道他居然把她攆走了。
昨天聽到他那句只對她這樣的話,她心裡不是沒有感覺的,在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身邊,不動心是很難的事情,她又害怕動心,怕將來會更傷心。
她能不能爭取……讓他這輩子只要她一個人,不去碰別的女子呢?江梓瑗在心裡想着,總要試一試的吧,既然她無法控制自己不要對他動心,那爲何不努力讓他只愛她一個人呢?
若是將來還是改變不了他,那她也不會有遺憾了。
“去準備午膳,我們吃完後出去外面走走。”江梓瑗吩咐道。
盼燕說,“聽說淮揚與帝都很不相同,夫人,您想去哪裡逛呢?”
江梓瑗笑道,“出去就知道了,爺呢?”
“爺一早就出門了,吩咐了奴婢不要吵醒您,若是您醒了,便陪您出去外面逛一逛。”盼燕笑着道。
用過午膳,江梓瑗帶着兩個丫環出門。
淮揚的風土人情跟帝都還是有很大不同,江梓瑗本來還想着是不是應該帶着帷帽,來到街上看到那些姑娘家穿着涼快的春衫成堆成羣地走着,她要是真戴上帷帽,那才真的成了萬人矚目的奇葩了。
不過,這些姑娘們還真敢穿啊,外面的衫子也太薄了吧,都看到手臂的肌膚了,她這個穿越人士反而顯得太保守了。
“淮揚最出名的除了詩人多文人多,煙花女子也很多。”春初在江梓瑗身邊小聲地說道。
煙花女子?江梓瑗詫異地回頭看着她,“你是說,那些都是煙花女子嗎?”
春初輕咳了一聲,“奴婢以前也來過淮揚,聽說這裡許多人都會養瘦馬,奴婢瞧着她們的作態,與那些瘦馬差不多。”
揚州瘦馬?江梓瑗以前有聽說過,今天倒是第一次看到。
“春初,有沒有人給咱們爺送過瘦馬?”盼燕小聲地問着春初。
“就算送了,爺也不會要的。”春初急忙說道,眼睛往江梓瑗臉上看去。
江梓瑗淡淡地笑着,怎麼可能沒人給鳳容崢送瘦馬呢,說不定還多着呢,不過,她如今不想計較這個問題,“前面有賣胭脂的鋪子,我們過去看看。”
春初悄悄鬆了口氣,要是讓王妃知道如今府裡就有兩個別人送的瘦馬,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呢。
不過,王爺已經讓人將她們轉移到最偏僻的院落去了,想來是不會被王妃知曉的。
江梓瑗想要學做胭脂,來淮揚之前,張三夫人已經將會做胭脂的嫲嫲送到王府,她已經吩咐周嫲嫲一定要好好對待她,等她從淮揚回去,就該準備學胭脂了。
早知道就將燕嫲嫲帶着一塊前來,如此她在路上都能學着做胭脂。
這胭脂鋪有五間鋪面,是她見過最大的胭脂店了,不過,除了胭脂之外,店裡面還有名家調出來的香,價格不一,有價值千金的,也有幾兩銀子就能買到的。
店裡的顧客不少,江梓瑗進門逛了一圈,都沒人上前來招待她。
“樑夫人,這是我們店裡新進的海棠花胭脂,翠秀朱脣一笑開,倚風無力竟相偎,說的便是這個顏色了,我們掌櫃還說,這是最適合夫人您了。”說話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長得倒是不特別出挑,一張嘴巴卻十分厲害。
被衆人簇擁着的婦人聽到那小姑娘的話,笑得花枝招展,拿着胭脂眉眼含笑,“你們掌櫃真這麼說嗎?今日盛掌櫃怎麼不出來呢?”
“我們掌櫃已經出門了,得去看看花田的話開得如何,今年才能給衆位夫人小姐做出更好看的胭脂呀。”小姑娘笑眯眯地說道。
“把這些都給我包起來吧。”年約三十來歲的樑夫人笑着說道,顯然是被奉承得十分舒心。
其他人也紛紛挑選着合心水的胭脂。
江梓瑗看得歎爲觀止,這才幾句話呢,就哄得這些夫人小姐們買了幾百兩的胭脂,看來這鋪子裡的胭脂不便宜,就那樑夫人拿的海棠胭脂,一盒居然就要一百兩了。
不過,看起來似乎確實不錯。
“少奶奶,您要買胭脂嗎?”終於有人發現了江梓瑗,那個剛剛招待樑夫人的姑娘笑眯眯地看着江梓瑗。
江梓瑗點了點頭,“不知道有什麼樣的胭脂適合呢。”
小姑娘笑道,“我瞧着少奶奶長得妍麗好看,想來是新婚不久吧,不如試試這個櫻桃胭脂吧,這是少奶奶們最喜歡的,抹在嘴上圓潤透亮,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多適合您呢,您抹上這胭脂,少奶奶的相公瞧見了都想咬一口。”
江梓瑗被說得都要臉紅了,這小姑娘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周圍有人一陣笑聲。
“檀心,你都還沒成親嗯,怎麼知道人家相公想咬一口?”有人笑道。
檀心大大方方地說,“就是我見了都要心動,更別說男人了。”
江梓瑗心裡暗暗嘆道,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姑娘的銷售方法是她見過最好的。
“啊,夫人,您怎麼了?”本來還在一旁歡聲笑語的樑夫人忽然歪倒了下來。若不是身邊的丫環扶住她,只怕已經倒在地上了。
這下把旁邊的人都嚇住了,檀心更是從櫃檯後面跑了出來,讓人將樑夫人扶着到旁邊的太師椅坐下。
“快,快去請大夫。”檀心叫道。
江梓瑗走了過去,“你們不能圍着她,不然這位夫人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反而不好。”
檀心也不管江梓瑗說的對還是錯,但她還是示意其他顧客不要圍着樑夫人。
樑夫人身邊的兩個丫環都急得掉淚了,“大夫怎麼還不來?”
江梓瑗看了樑夫人的臉色一眼,走過去替她把脈,是弦脈,左邊脈搏還有小小的凸起,看來這位樑夫人是有高血壓的。
“你們夫人沒事,只是血壓一時高了起來,所以才眩暈的,以後要注意一下,不然總是這樣會出事的。”江梓瑗對那兩個丫環說道,取出銀針在樑夫人的穴道點了幾下。
樑夫人慢慢地轉醒,只是還頭疼難耐,一手扶着頭看向兩個丫環,“我怎麼了?”
江梓瑗這一手已經鎮住在場所有人。
“原來你是大夫啊。”有人驚歎一聲。
“夫人,這位少奶奶說您是……血壓太高了,所以纔會暈倒的。”樑夫人的丫環小聲說道。
樑夫人詫異地看向江梓瑗,“恕我眼拙,這位少夫人好像不是淮揚本地人?”
江梓瑗笑道,“夫家姓容,昨日纔來了淮揚。”
“可是住在三清巷的容爺?”樑夫人扶着丫環的手站了起來,驚訝地看着江梓瑗。
江梓瑗可不知她們住的是什麼巷子,不過看到春初點了點頭,她就承認了。
“早聽說容爺家中有嬌妻,原來是真的,上次還以爲他沒成親……”樑夫人笑了起來,只是說不到幾句話,她又覺得有些眩暈。
看來樑夫人是認識鳳容崢的,江梓瑗說道,“樑夫人最近是經常感到眩暈吧,我這裡有個方子,您試一試可有效,這高血壓雖然平時不顯出來,但真的沒注意的話,也是很要命的。”
“想不到容夫人還是個大夫。”有人輕笑道。
江梓瑗笑着說,“不過是興趣所致,多看了幾本醫書。”
“那也比我們要強得多。”樑夫人似乎很想跟她交好。
“我這是個泡腳的方子,將鉤藤和桑枝放入溫水中,浸泡一刻鐘,然後煮沸後煎一刻鐘,再放入龍腦片煎半刻鐘,待水溫適宜時加溫水浸泡雙腳,每次小半個時辰,每天兩次,夫人可以試試。”江梓瑗說道。
又接着解釋,“高血壓其實就是肝火上盛,鉤藤具有清熱平肝、息風定驚的功效,此方泡腳,能疏風清肝,熄風止痙,對高血壓病引起的頭痛、眩暈有較好的效果呢。”
即便之前有些小瞧敷衍江梓瑗,如今聽她說完,樑夫人心中便不敢存了小看的心思,“多謝容夫人賜方子。”
樑夫人的丫環已經將這個方子給記了下來。
江梓瑗其實也是看在鳳容崢的份上才說了這個方子,和樑夫人約了下次一定要登門拜訪,樑夫人便帶着丫環回去了。
“容夫人,您還買胭脂嗎?”檀心在江梓瑗想要離開的時候,立刻湊上來問道。
“那你給我一盒櫻桃紅胭脂吧。”江梓瑗笑道,她也想試試,這裡的胭脂是不是真的那麼好。
檀心立刻眉開眼笑地給包了一個櫻桃紅的胭脂,一盒要十兩銀子。
真不是一般的貴。
她以爲四美閣已經很好賺了,看來這家……盛華胭脂鋪更加厚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