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葉嫲嫲匍匐跪在地上,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但她不知道錯在哪裡,不過是教訓個丫環,王妃怎麼就這樣跟她過不去了,她這全是爲了王爺着想啊,王爺如今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隱忍,明日進門的側妃是太后孃家的人,她們即便心中不屑,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王妃的丫環就那樣說出側妃不如王妃,雖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那是太后孃家的人,這樣的話就不能說……
王爺卻還這樣縱容着王妃,甚至要將中饋交給王妃了,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臉,想告訴她今日不應該打王妃的丫環。
“葉嫲嫲,你這是做什麼?”鳳容崢回到書房,看到跪在地上的葉嫲嫲,峻眉一皺,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葉嫲嫲已經跪了許久,雙腳早已經麻木,差點站不穩摔了下去,幸好被鳳容崢給扶住。
“王爺,是老奴今日做錯了。”葉嫲嫲握住鳳容崢的手,老淚縱橫地說道。
鳳容崢扶着她在太師椅坐下,“嫲嫲,本王知道你是爲了誰,側妃雖然是秋家的,但她只是側妃,不可能越過王妃的,即便將來本王寵愛哪個側妃,都沒人能夠越過王妃。”
葉嫲嫲看着鳳容崢冷凝嚴肅的俊臉,“王爺對王妃情深意重,老奴之前卻是沒看出來。”
“嫲嫲,王妃跟別人不一樣,本王並不希望她知道太多骯髒的事情,她年紀小,做事也不懂顧全大局,你提點她可以,不該打她的丫環,那是王妃的陪嫁,你教訓了那丫環,等於是打了王妃的臉,今日本王若是站在你這邊,那本王跟王妃就徹底疏離了。”鳳容崢低聲說道。
“是老奴太託大了,以爲那只是個丫環……”葉嫲嫲嘆道,“老奴去給王妃賠罪,今日的確是老奴考慮不周。”
鳳容崢淡聲說道,“嫲嫲不必去了,王妃如今誰也不會見的。”
“難道連王爺也……”葉嫲嫲震驚地看着鳳容崢,難道王爺也是被王妃拒之門外了,否則這時候不會來書房的。
“她還是個小姑娘。”鳳容崢眼底閃過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寵溺。
葉嫲嫲心裡卻驚訝無比,她太瞭解鳳容崢,這個王爺是她看着長大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她比誰都清楚。
從來沒人敢這樣甩他的臉,而他居然不生氣,他肯定不知道,他已經爲江梓瑗改變了多少。
看來江梓瑗在王爺的心目中,要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嫲嫲,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靠你操持呢。”鳳容崢說道,把門外的平安叫了進來,扶送葉嫲嫲回去,並着人去請了大夫給葉嫲嫲看看雙腳。
葉嫲嫲回到自己的住所,兩個小丫環一起迎了上來,從平安手裡扶過葉嫲嫲。
“廚房把鮮果都給王妃送去了嗎?”葉嫲嫲在牀榻上躺了下來,低聲地問道。
兩個丫環臉上露出憤然的神色,“送去了,王妃把那些鮮果都打賞給上房的下人了,那些鮮果可是大老遠送來的,王妃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江氏的氣性竟是這樣大!葉嫲嫲心中冷笑,她今日是被這個王妃打臉打得噼裡啪啦響,可王妃卻連王爺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是她了。
這樣的性子,王爺一時覺得新鮮寵愛着,將來……難道還能讓王爺捧着一輩子嗎?
她就看着江梓瑗什麼時候把自己作死了。
江梓瑗在書房裡呆了一整夜,外面的丫環擔心得都不敢回去睡覺,生怕王妃做出什麼傻事。
“王妃?”在書房外面守了一整夜的春初低聲叫着。
裡面還是什麼聲音都沒傳出來。
“王妃會不會……”盼燕臉色發白,和春初對視了一眼。
春初說道,“王妃並非那樣想不開的人,昨日我送晚膳進去,她還在看書的,許是還沒睡醒呢。”
盼燕眼底帶着濃濃的擔憂,今天是側妃進門的日子,王妃不會打算在書房裡一整天吧?
鳳容崢其實這一晚也睡得不怎麼好,他早已經喜歡抱着江梓瑗睡覺,懷裡忽然空蕩蕩的,他心裡若有所思,早上一起來,就讓人過來打聽江梓瑗的消息了。
“王妃在書房了還沒出來?”鳳容崢的聲音驟冷,他以爲昨日他離開沒多久,江梓瑗就會從書房裡出來的,她怎麼會在裡面一整天?
平安小心翼翼地說道,“上房那邊的丫環是這麼說的。”
鳳容崢的臉色陰沉,她這是知道自己會心疼,所以才這樣折騰自己嗎?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王爺,您要不要去勸勸王妃?”平安輕聲問道,他是知道王爺如何緊張王妃的,今日雖然是側妃進門,但他覺得,王爺的心估計還是在王妃身上的。
鳳容崢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去上房狠狠教訓一下那個小姑娘,可他若是過去了,豈不是是在跟她低頭嗎?以後她知道自己這樣緊張她,肯定會越來越放肆,這樣對她並沒有好處。
“不必了,去問問葉嫲嫲,側妃什麼時候進門?”鳳容崢淡淡地問道。
平安愣了一下,看着鳳容崢冷冽隱怒的臉龐,低聲地應下了。
鳳容崢不需要出門,因是他娶側妃的日子,皇上特意給了他休息一天。
他在書房卻有些坐不住,心裡想着那小姑娘昨晚會不會哭了一個晚上,晚膳吃了沒有,今日是不是還不肯出來……越想心裡越覺得浮躁,連剛送來的密函都看不進去了。
“平安!”他叫了一聲,進門來的卻是另外一個小廝。
“王爺,平安他去葉嫲嫲那兒了。”福安進來說道。
鳳容崢想起是他把平安打發走的,他冷聲說,“你去打聽一下,王妃從書房出來了沒有。”
福安心中詫異了一下,“是,王爺。”
上房的院子裡,江梓瑗的丫環都要愁出一嘴泡了。
“王妃還不肯出來?”盼燕再次端着早膳過來,春初依舊站在書房的門外,裡面依然沒什麼動靜。
春初面色擔憂地點了點頭,又擡手敲門,“王妃,您起來了嗎?”
“要不,我們就把門撞開吧。”周嫲嫲在旁邊說道。
“萬一王妃只是在睡覺呢?”水兒小聲問道,“王妃平日裡也喜歡睡懶覺的。”
周嫲嫲叫道,“今日是什麼時候,王妃哪能睡懶覺呢。”
那側妃眼見就要進門了,王妃難道不需要出來主持大局,難道不需要在衆人面前先立威,這樣躲在書房裡避開算什麼意思,豈不是讓王府裡的下人看笑話嗎?
春初輕輕地點頭,“再等半個時辰,如果王妃還沒動靜,我們就破門進去。”
“進來吧,破什麼門。”江梓瑗懶懶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來。
“王妃?”春初幾人驚喜地叫出聲,差點沒喜極而泣了。
江梓瑗還躺在書房裡的軟榻上,她昨晚大半夜才睡覺,本來打算睡到中午纔起來的,誰知道這些丫環這麼……擔心她。
“你們以爲我要做什麼?自殺啊,還是自虐啊?”江梓瑗側躺着,一點都沒想要起來的意思。
周嫲嫲看到她一副還沒睡飽的樣子,差點沒給她跪了,“我的姑奶奶,您怎麼還睡得着呢,那側妃眼見就要進門了,她還要給您敬茶呢。”
江梓瑗挑眉說道,“不是明日才敬茶嗎?”
“進門的時候雖不必跟王爺行成親禮,但也要給您和王爺敬茶纔好送進那院子裡的。”周嫲嫲說道。
“哦。”江梓瑗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說道,“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
看着江梓瑗臉上淡漠的神情,似乎對於側妃進門一事並沒有什麼感覺似的,春初和盼燕對視一眼,總覺得過了一個晚上,王妃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那就梳洗吧,打扮得漂漂亮亮,吃得飽飽的纔好去見一見我們府上的新側妃。”江梓瑗露出個甜甜的笑容。
鳳容崢聽說江梓瑗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坐不住地過來了,正好江梓瑗已經吃完早膳,一身鮮麗明妍地走出屋裡,站在臺階上淡淡看着走過來的男人。
江梓瑗今天穿了一套胭脂色綃繡海棠春睡輕羅紗衣,同個顏色的百褶裙,站在陽光下,整個人明媚動人,她嘴角帶着笑意,朝着鳳容崢行了一禮,“王爺。”
看着她瑩瑩如玉的臉龐,鳳容崢卻不知該說什麼。
“王爺,聽說側妃就要進門了,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去前頭吧,不是還要給我敬茶嗎?”江梓瑗含笑說道。
鳳容崢沉聲說道,“你若是不喜歡,可以不要去的。”
“怎麼會不喜歡,王爺多慮了。”江梓瑗笑着說道,“對了,還沒恭喜王爺呢,今天又要當一回新郎了。”
她的語氣真誠,笑容溫和大方,一切都顯得很得體,很符合一個王妃的身份,可鳳容崢聽在耳中,卻覺得十分刺耳,心口更像被什麼塞住了,堵得他難受。
只有不愛了,纔會什麼都不在乎。
他忽然想起她以前說過的話,她如今表現的,不就是什麼都不在乎了嗎?
……
我爲什麼要在快過年的時候寫這麼堵心的情節,我好心塞啊!我去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