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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劉協他們回到洛陽的時候,袁紹等諸侯收到他們回軍的消息也都出城迎接,不過大多數諸侯都是想着看他們的笑話爲主。
袁紹一副擔心的樣子,關切地問道:“不知道殿下和幾位前去追擊董賊,可有殺了首惡,亦或是誅了從逆啊?”
劉協捶胸頓足,重重一嘆,道:“哎,董賊早有準備,命呂布張繡二人領兵埋伏,我等輕敵冒進,卻是折損了一些人馬。雖然搶了一些糧草,但着實算不上佔了便宜。”
曹操等人聽了心中暗笑不已,他們這一趟追擊,不但得了天下心向漢室的百姓的民心,更是搶了無數財寶,比之諸侯在這裡大肆慶功,不知道賺了千倍萬倍,矇在鼓裡的袁紹等人居然還在嘲笑他們,當真不知道誰纔是可笑之人。
“殿下不要太過傷心,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強求。”袁紹笑道,然後伸手請諸侯一起進了大營,商討之後的要事。
“如今董賊退守長安,倚據天險尚可自保,而我們諸侯聯軍卻是糧草消耗嚴重,堅持不了多久了。是去是留,各位現在也該拿個主意了。”袁紹應該是和他麾下謀士商量過,當下也不避諱,直接就把這麼敏感的問題拋了出來。
“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在座的各位都是大漢重臣,趁着現在大家都在,我們恐怕是應該推選出一名皇室成員登基爲帝了。”出言的是青州刺史田楷,他最後加入聯軍,一直十分低調,想不到今天會突然說這麼棘手甚至禁忌般的話。
“當今天下,若要推選爲帝,除了年少有爲的陳留王,還有誰能夠擔此大任。”青州北海太守孔融馬上就跟着說道。
劉協聽了如坐鍼氈,這兩老小子沒安好心啊,擺明了是商量好的,這是故意要把他架在火上面烤啊。這兩個人一位是漢室老臣,一位是孔聖後人,劉協也不曾招惹過他們,怎麼會突然合在一起算計他呢。
其他諸侯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沒有敢輕易說話。
諸侯們希望看到的局面,要麼是一個有名無權的傀儡皇帝,要麼就乾脆是沒有皇帝。劉協手握一州,諸侯真要奉他登基稱帝,無異於斷了他們自己的野心之路,肯定會加劇雙方矛盾。現在的
大漢壞的不只是董卓這一顆毒瘤,而是裡裡外外包括骨架子全都腐朽透了,不徹底推到是不可能重建的。
辛虧劉協早有對策,站出來不慌不忙地說道:“兩位卻是操之過急了,何苦要陷孤於不忠不義之境地呢?料孤一介武夫,豈能垂千金之堂,治天下興衰呢?孤既已封王,便是臣子,又豈敢做此大逆不道僭越之事呢?況且,漢室血脈,除孤之外,德高望重者有幽州刺史劉虞,賢明有才者有荊州刺史劉表,擅政能治者有益州刺史劉鄢。如此人才輩出,小輩豈能與諸賢爭鋒?更何況,皇兄雖遭董賊所害,但未必沒有子嗣血脈留下,兩位怕是多心了。”
“殿下這是何意?”聽聞此等密辛,其他諸侯也都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問道。
“此事曹將軍應該也清楚。”劉協望了望一直都在看好戲的曹操,乾脆把他也拉了出來淌這趟渾水。
曹操苦笑,知道劉協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他也不想讓劉協登基,因爲劉協讓他也看不透。
“少帝登基爲帝之後,便納大將軍何進之女何萱爲後。少帝雖然年不過十三,但念及董賊虎視左右,恐漢室血脈難續,因此……因此倒也讓萱皇后懷上龍種。只是這胎中是男是女,尚不可知,約摸再有三四月時間,應該可見分曉。”曹操擔任典軍校尉,時常進出皇宮,所以這個消息倒也比他們這些地方大員清楚一點。
“如今萱皇后在何處?”袁紹迫不及待地問道。
曹操搖搖頭嘆道:“我也不知,當初刺董失敗之後我就落魄而逃,如今時間過去半載,我又怎能事事盡知。不過我猜想如果萱皇后還沒有遭到董賊迫害的話,現在多半被董卓挾持進入長安了。”
“此事知道之人很少,萱皇后懷孕的時候殿下應該已經不在洛陽了吧,我倒有些好奇殿下是怎麼知道的?”曹操反將一軍,問道。
“孤來得比你們都早,在皇宮遇到了父皇生前的一位妃子,是她告訴我的。”劉協沒有說假話,這的確是那位給他玉璽的妃子告訴他的。
“按照孟德所說,若是萱皇后真的被董卓所困,此事三四個月後必有下文,到時候我們再行商討國君之事也不遲。如今洛陽已荒,大軍糧草不足,不可久留。依我看,我等還是先行退軍,等萱皇后生產之後再做商議。”袁紹緩緩說道。他對萱皇后是否懷孕並不那麼在意,他想要的就是維持現在這個大家相對平等又有些混亂的局面。
“正是,我們逼得董賊退守長安,討董聯盟倒也算是不負初衷,孤代漢室謝過諸位義舉。只不過孤兗州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劉協淡淡地說完,卻是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看田楷和孔融二人,他從來都是有仇必報之人。
“最近胡人猖獗,公孫瓚也要先行撤軍,望諸位保重。”
“江東山越叛亂,孫堅要趕回去平亂,就此別過。”
接着,各路諸侯都說出了自己撤軍的理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紛紛出言告辭。征戰這麼久,他們也早就想回到自己的領地或享福或發展,不願在這裡白白浪費時間和錢糧。
曾經,那個面對董卓勉強還能齊心協力的討董聯盟,旦夕之間宣告徹底瓦解。
袁紹頗有點不盡興,他這個盟主才當了沒有多久,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這也足夠讓他滿足他那顆虛榮之心了。
當下各路諸侯走了個七七八八,大營空蕩,就剩下了袁紹、河內太守王匡和曹操三人。
袁紹看着諸侯離去,終於也說道:“孟德,我也要回渤海去了。”
“本初路上順風。洛陽乃是帝都,不可無人駐守。我本是西園八校尉之一,也不像本初兄那樣經略一方,正好暫時留守洛陽。他日諸侯再會,洛陽也可以爲大家提供一個落腳議事之地。”
“如此就有勞孟德了。”袁紹豈能不知道曹操是無處可去,這是看上了洛陽甚至整個司隸之地了。不過他並不在意,洛陽殘破,司隸距離他渤海甚遠,他根本就不感興趣。
而王匡現在完全看袁紹顏色行事,袁紹一走,他也跟着一塊離開,幾乎就是已經投靠袁紹了。
諸侯撤軍,討董聯盟崩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安。董卓和麾下文武聽了都高興不已,這一次和聯軍大戰,他們雖然損失慘重,但目前董卓仍舊是天下實力最爲雄厚的諸侯,他們只需據崤函之固坐守長安,自可觀天下諸侯爭鬥而享漁翁之利。
李儒也不僅舒展眉頭,雖然今天送走了一個賈詡,讓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日在皇宮裡受劉協屈辱不堪回首的畫面,但現在看起來他倒更像是贏家。
何況,他手裡還握有一張制約劉協更進一步的絕對王牌,那便是——皇后何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