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峰再次向維多利亞約戰,他的主意已經打到了維多利亞懷中那五分之一的騎士法則之手神器上。快一點兒出手擊敗這個麻煩的聖女,就能把奇薇的水晶掛墜和騎士的法則之手都從她身上拿回來。
奇薇的水晶掛墜,那不用說當然是物歸原主;而手指上的精靈扳指,那是自己被抓進教廷黑監獄時,安妮許給自己的福利,自己搶得心安理得;但說到那個素昧平生的騎士法則之手,硬要從維多利亞身上搶走,龍嘯峰還是有些心虛。儘管那本來就是他那位名義上的老師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遠古遺產,但滄海桑田三萬年,這玩意兒的主權已經很難說是清了,你總不能就象歷史上某利益集團一樣,田地說收歸公有就收歸公有吧?
反正龍嘯峰知道,憑自己的這種心態,是絕對當不了貪官的,甚至連城管都當不了。
所以儘管龍嘯峰被維多利亞一個女孩子毆打了一頓而感到很生氣,他還是慷慨地給了她療傷的時間,以這種特殊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即將強搶美麗少女貼身財產的歉意。
本來維多利亞身上那層光明神術的白光,讓龍嘯峰很是棘手,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放在眼裡了。小金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層人眼難見的金光,龍嘯峰可沒忘記過,半年前的寂靜森林,小金同樣是在自己攻擊的手臂上附加了一重金光,然後自己就重創了那個無恥的光明神。
維多利亞身上的白光防禦再強,能強得過當日的光明神嗎?龍嘯峰看了看自己手上如金霞靉靆一般的暗暗光影,他帶着自信和歉意向維多利亞笑了笑。
“讓你三拳!”龍嘯峰說道。這句話又讓他回想起自己在仲夏歡宴上和金龍公主琳珈玟的那一場大亂鬥,出來這麼久,也不知寂靜森林的空軍部隊組建得怎麼樣了?奇薇能不能駕馭得了那些桀驁不馴的金龍?
維多利亞見龍嘯峰一句話出口之後,精神似乎又陷入了恍惚狀態,心裡暗暗稱奇——莫非這位恐怖聖徒,每一次出手之時都會有很大概率發作老年性癡呆不成?上一回是這樣,這一回又是這樣。
不過維多利亞可不會因同情自己的敵人而心慈手軟,她疾風一樣掠進,暴風一般衝着龍嘯峰的眼睛就是一拳捲來。
可惜前一次那樣龍嘯峰向順民學習乖乖捱打的情景並沒有重現,龍嘯峰雙手如環一樣合抱於眼前,“啪”的一聲,維多利亞的一拳正擊在他交疊的掌心裡。
龍嘯峰絕對沒有還手,可維多利亞還是感覺到自己那暴風般洶涌的一拳之力,在龍嘯峰手心裡打了個旋兒,就反向變成了風暴的龍捲,朝自己這邊反撲了回來。
維多利亞心中震驚之下,身影如電般三閃兩晃,將這一股反噬的力量卸開。她側目斜睨靜同山嶽一般的龍嘯峰,又驚又疑,渾不知龍嘯峰施展的是什麼手段。
龍嘯峰以一招“陰陽橋手”,借小金的金光之力把維多利亞的一拳反震了回去,但他的手臂也是暗暗發麻,龍嘯峰不得不感慨:“光明神弄出來的這些玩意兒果然不是等閒可比,還是很有兩下子散手的。沒有小金那個混帳傢伙幫忙,我要想搞定這位跳大神跳成了宗教藝術家的聖女殿下,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心裡調侃着,嘴裡輕輕一笑,龍嘯峰對着維多利亞豎起了食指:“一拳已過,還有兩拳!”
維多利亞定了定神,猱身又上。雖然她現在出盡了全力還是奈何不了龍嘯峰,但她心中有底——她的手指上,還有光明神親自賜予的神器沒使出來呢!
龍嘯峰既然雙手上戴着金龍族的神器樹梢護臂,那她維多利亞自然有權力使用光明神的神器消魔戒指。
“兩拳嗎?”維多利亞冷笑着拳出如風,電鰻拳套挾着深藍的閃電,如狂風暴雨一般一口氣揮出了何止二三十拳?她的拳鬥氣充盈鼓盪之下,拳力或九虛一實,或八虛二實,或七虛三實,變化莫測,足以令一般人目眩神迷。
可惜龍嘯峰不是一般人。他身形不動,雙掌交疊,將維多利亞的拳力一一震回,剛柔相濟,虛實分明,維多利亞心中,剛開始還是嘆然而服,到最後簡直就是駭然而服了。
最後一拳揮過,維多利亞一個後翻,翩然而退。即使她的攻勢猛如狂風驟雨,但狂風不終朝,驟雨不終夕,是人就需要回氣,否則敵人還沒打死,自己就先憋死了。
等維多利亞亂拳揮過,龍嘯峰再次舉起了手,冷嘲道:“好了,三拳或是三十拳已讓過!現在,輪到我還手了!”
看到維多利亞喘息已定,龍嘯峰目光一凝,大喝一聲:“接招吧!”身影掛風,飛身撲上,三拳讓過,他現在已經摒棄了心頭所有的歉意,只有求勝的意志。
維多利亞只覺得龍嘯峰在一喝之中,彷彿化身成了天空中的流星火雨,伴着滾滾雷霆,以熊熊之勢向着自己頭上傾泄而來。維多利亞第一次覺得,世界上有些東西,是自身所無法抵擋的。
但維多利亞馬上就把這一絲致命的軟弱揚棄到了心門之外。她默誦着光明經文,心明眼亮,步快手疾,整個人化作了一道蹁躚飛影,在龍嘯峰排山倒海般的攻勢間九曲迴環。
維多利亞的拳鬥氣自她悟創以來,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遇到過足以令她正視的大敵,即使真有強勁的對手,但別人得罪起她,得罪不起她背後的光明教廷,連聖騎士喬治·威斯頓也要賣她幾分面子,切磋之時都是點到爲止,所以維多利亞的競技之旅一向是坦途一般,從來沒吃過什麼大虧。
她有生以來,只碰到了一個對手,那是在不久之前,在烏爾第三王朝的浩瀚沙海中,她潛入當地的凡爾西諾蜥蜴人一族之中,將他們的鎮族之寶——那件傳說中有可能是騎士法則之手的寶貝盜了出來。在盜寶的過程中,維多利亞和凡爾西諾一族的聖女交手兩次,第一次是在沙漠之中,那位蜥族聖女佔了地利,維多利亞很是吃了些小虧;第二次交手是在阿卡德帝國的平野,維多利亞終於將場子找了回來,一番劇鬥之下,那位蜥族聖女不得不鎩羽而退。
在與蜥族聖女的兩場激戰之後,維多利亞才察覺出自己的拳鬥氣中存在着極大的破綻,她的拳鬥氣長於攻擊而疏於防禦,雖然說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但一遇上能防禦住她攻擊的強敵時,就幾乎要狼狽了。
維多利亞知道自己和蜥族聖女的第二戰贏得很僥倖,如果不是那位蜥族的聖女受限於陌生的地理,有很多蜥族本色的招式使不出來,自己未必就能把那件寶貝安然帶回教廷。
二戰之後,維多利亞一直在反思自身拳鬥氣中的破綻,在她的腦海之中,藉着這兩戰得來的富貴經驗,全力彌補着防禦中的漏洞,並設想着如何在防禦中反擊。
維多利亞不愧是神之選民,她的聰明伶俐蕙質蘭心足以讓她躋身於天才之列而無愧。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她已經琢磨出了一種全新的防禦反擊戰術——以光明神術爲羽翼,在飛翔中化解敵人的攻擊,並抓住敵人攻擊的間隙發動反擊。
雖然僅僅是想當然爾的粗略理論,但天才的聖女殿下在這段時間裡已經給這個理論加工、上色、雕琢,設想出了很多新穎的戰術,這個理論的框架已經漸漸被種種奇思妙想填充得豐滿起來,象天空中那一梳朦朧的新月,不見其生,光芒日有所增,最後竟越來越可以烘托夜景了。
但維多利亞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新戰術居然這麼快就迎來了嚴酷的檢驗時刻,而那個檢驗者,就是自己命中註定的宿敵,邪惡的恐怖騎士的傳承者,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心狠手毒的恐怖聖徒。
硬碰硬,無論如何不是龍嘯峰的對手。那麼,不管自己未徹底完善的拳鬥氣防禦戰術有多麼稚嫩,自己想像中的招數中存在着多麼可笑的破綻,形格勢禁之下,自己也只得硬着頭皮上了。
真金,都是在熊熊烈火中試煉出來的。儘管龍嘯峰這爐烈火,實在是燒得太烈了一點兒。但做爲金子,本身是沒有選擇餘地的。
“我敬奉的神明啊,請你護佑着你虔誠的子民,賜予我抵禦邪惡的力量。”維多利亞一邊祈禱着,一邊翩然飛起。
有如風激落花一般,維多利亞一改之前剛健凌厲的戰鬥風格,變得飄忽婀娜起來。就象衛星繞着吸引着自身的主星旋轉,維多利亞圍繞着龍嘯峰遊移往復,戰鬥的圈子也越放越大,已經由竹樓一側鬥進了竹林之中。
拳風激盪之下,竹林中已經盛開的竹花象繽紛的粉霧一般隨風而起,然後又斜雨一般零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