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走了!”龍嘯峰抱起睡得一塌糊塗的小水,把她揣到自己懷裡。旁邊的小火眼巴巴地看着,他最想兜攬下抱小水的任務,可龍嘯峰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
“站在大殿中央,我來送你一程!”狂火法師說道。
龍嘯峰沒問他要怎麼送,只是往大殿中央一站,反正馬上就知道了,何必問?他和狂火法師都是那種好痛快的人,行事不喜歡婆婆媽媽。
小火站到了龍嘯峰身邊,最後道:“爸爸,我走後,你就又是孤獨一個人了,千萬保重!”
狂火法師擡頭望天,吁了口氣:“是啊!這是最後的孤獨了!再過半年,我這裡會變得很忙很忙,所以,我會好好享受這一分孤獨!小火!你的新世界已經在你面前打開了窗口,自己去飛吧!不必顧慮我了!”
說着,他打了一個火星四濺的響指,龍嘯峰他們腳下的地板馬上就空了,一個大洞憑空出現,一下子就把龍嘯峰和小火吞沒了進去。
小火看着龍嘯峰,龍嘯峰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四周發了句牢騷:“真熱啊!”
“那是自然的!”小火解釋道:“這個向下的甬道,通往地心岩漿池。”
“噢!是這樣啊!”龍嘯峰點了點頭,面色照樣平靜,一點兒也看不出有什麼中了埋伏之類的惶恐表情。
小火忍不住問道:“爸爸,你不害怕嗎?這裡可是通向地火之池啊!”
龍嘯峰白了他一眼:“我爲什麼要害怕?你的那個爸爸如果要殺人,還用得着玩這種陷阱手段?他是那種寧可用禁咒來硬攻,也不會在背後施展陰謀詭計的人!”
“那你呢?”小火饒有興趣地問道。
龍嘯峰想了想:“我嘛!我很懶的!所以,如果有可以偷懶的機會時,我一定不吝於施展一下陰謀詭計,就象我說的那樣,男人偶爾哭哭鼻子或者是騙騙人,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龍嘯峰開始向小火灌輸自己的人生觀,他覺得狂火法師教給小火的硬漢理論不是不好,只是太直了,少了迴旋的餘地,從小熟讀《孫子兵法》的龍嘯峰還是覺得,世界上的每一件事,至少都有兩種以上的解決方法。
當然,這個潛移默化的過程會很長,而且小火這隻鳳凰很可能死性不改不賣他的帳,不過那也沒什麼可遺憾的,小火將來不管是當錚錚鐵漢還是做智勇君子,都是很好的選擇,並沒有什麼高下之分,區別只是受他和狂火法師誰的影響更多一些罷了。
小火和龍嘯峰說話的同時,他們兩個一路不停的往下掉,但掉了半天依然沒掉到底,如果這是一般人,早就嚇得死過去了,但龍嘯峰不是一般人,小火更是長着翅膀的鳳凰。
眼前一空,底下出現了一座巨大的湖泊,雖然是在山脈地底,但這座湖泊佔地之廣,幾乎可以裝得下整個阿卡德帝國的都城庫提城。
龍嘯峰和小火直直地衝着湖面掉了下去。湖面上火焰飛騰有數萬丈高,雖然還隔着幾十裡,但那熱力已經洶涌輻射而來——這是一座熔岩之湖。
小火彈了彈手指,一個火焰神盾已經出現在龍嘯峰身上,幫助他抵禦高溫,但他突然驚奇地“咦”了一聲,因爲他感到龍嘯峰身上好象有一圈奇妙的氣膜。
“這是什麼?”小火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無形而有質,入手如綿一樣軟,但捻起來卻象鋼一樣硬,而且還能有效地隔絕火焰能量的傳導和輻射。
“護身罡氣!”龍嘯峰看着腳下越來越近的火焰之湖,他心裡也嘀咕開了,狂火法師還在等什麼呢?
火湖上狂暴的火焰突然無聲地熄滅了,一艘巨大的紅色帆船從湖中躍然而出,一根桅杆的橫截面積就有好幾畝大。和這艘船一比,龍嘯峰簡直就成了螻蟻一樣。
直摔下來的龍嘯峰他們正好被這艘紅船接住了,這艘船被從天而降的巨大沖力衝擊得向熔岩湖裡凹陷了一下,但馬上又若無其事地浮了起來。
龍嘯峰也不必擔心被這股從上而下的衝擊力擠成肉餅,因爲紅船上佈滿了浩蕩的魔力,在魔力的作用下,龍嘯峰身上由質量轉化而生的勢能全被橫向轉化成了動能,灌注到了紅船的舵輪之上,然後這艘紅船就開始劈波斬浪地在火焰之湖中航行起來。
仔細一看,原來這艘紅船也是由熔岩構成的,只是強大的魔力撐開了結界,在船上的空間裡製造出了適合人類正常生存的環境,所以龍嘯峰才能悠閒地在這艘船上走來走去,而沒有被燙熟。
看到龍嘯峰一門心思和船長室的那扇門在較勁,小火說道:“爸爸,別白忙活了!這扇門是假的,別說是打開,就算是拆也拆不下來。”
龍嘯峰一聽之下大沒好氣,“咣”的一腳踹了上去,踹出一個紅通通的大洞來,熔岩奔涌而出。要不是龍嘯峰閃得快,他就得在岩漿裡洗澡了。
熔岩流了一會兒,那個洞自己補上了,滿地的岩漿也靜悄無聲地滲了下去,一切又恢復回了原來的樣子。
龍嘯峰抓了抓頭:“看來,要做狂火那老傢伙的客人,膽子一定得大,否則非被嚇瘋了不可。小火,你那狂火爸爸要把咱們送到哪裡去?”
小火回答:“當然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嘍!如果走路和那個凡爾西諾大姐姐會合的話,一定會走半天;順熔岩河而下的話,只是一會兒工夫就到了!”
說話的工夫,紅船已經駛入一條熔岩的支流。前方的航道是越行越窄,而這艘紅船也很神奇地越縮越小,漸漸的,在前方可以看到一隊液石督軍獸正掄着大爪子在挖土方,一線不同於熔岩火色的天光從那裡漏了進來。
當紅船完全停下來的時候,小火說道:“爸爸,我們下船吧!”小傢伙看上去有些瘟頭瘟腦,顯然,離開狂火法師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黯然銷魂,唯別而已矣。這種感慨,龍嘯峰這些日子倒也模模糊糊體會到了一些,尤其是當他想起奇薇的時候。從剛一開始逃婚時的慶幸,到逐漸的迷惘,再到影影綽綽的思念,然後就是身不由己的發呆,要不是龍嘯峰還意識到自己身上揹負着尋找神器之手的擔子,他早跑回寂靜森林向奇薇負荊請罪去了。
想念親人的滋味實在難受,小火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
液石督軍獸們已經在地下的巖壁上開出了一個大洞,龍嘯峰伸頭出去一看,赫然是流焱山脈的出口。前方不遠就是他們和襲人分別的地方,那座鑽石金字塔雖然被流沙埋沒了一截,但還在那裡熠熠生輝,象個路標一樣醒目。
“走了!”龍嘯峰招呼着小火,鑽出了這個臨時開出的山洞。他又衝着那羣液石督軍獸喊道:“替我向狂火那老傢伙帶個好兒!”
“謝謝問候!保重!”一個液石督軍獸突然張嘴說話,其聲音和狂火法師一般無二,把龍嘯峰震了一下。他這纔想起來,狂火這老傢伙和流焱山脈合體了。換句話說,這座山就是這個老傢伙的軀體,熔岩河就象是他的血管,自己剛剛從這老傢伙血管裡跑出來了。
而只要在他的軀體裡,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能監聽監看,連隱私權都沒了。
一想到這個,龍嘯峰拉起小火,轉身就跑,離狂火這變態老傢伙越遠越好。
跑了沒幾步,就聽到背後“譁”的一聲,回頭一看,熱氣已經撲面而來。原來液石督軍獸們已經把那艘紅船象趕鴨子一樣趕到了那個臨時洞口,固態船重新變爲液態岩漿,把這個出口封堵得死死的。等岩漿一冷卻,穿山甲鑽破了腦袋也回不去啊!
“爸爸!我走了!小火不會給你丟人的!”小火衝着流焱山脈山口裡吆喝了一嗓子。
大山的深處傳來了一陣撼動,一重重厚重的音波振盪而來,似乎有巨人在擊打着送行的手鼓。
龍嘯峰也被激起了豪氣,他長嘯一聲,風雲聚合中,拉起小火頭也不回地去遠了。
望山跑死馬,大沙漠中的那座鑽石山看着雖然光閃閃近在眼前,但跑起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龍嘯峰拽着小火,腳下塵沙不起,越跑越近。
但突然間,他一個急剎車,先將小火護在身後,然後冷着聲音喝道:“是誰?滾出來!”
離會合地點越近,龍嘯峰心中的不安感也是越大。會合地點沒有襲人的影子,只有那座鑽石山光芒閃爍,象魔鬼的眼睛眨啊眨。
而且,龍嘯峰的破虛之眼感覺到有好多條靈動的影子,正活躍在地下,就象魚在水中游動一樣。襲人在沙子裡鑽進鑽出,如履平地,但這些神秘人在沙中縱橫來去,竟比襲人更要輕鬆自若了何止十倍?
難道襲人被這羣人抓住了?龍嘯峰眼光一厲,一腳踏在沙上,塵沙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