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衆都是些聰明得足以見風使舵的主兒,一聽到龍嘯峰說要跳樓,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大大不善,他們馬上如鳥獸散。
於玩笑啊!不散開,不爽的龍嘯峰從鐘樓上跳下來,摟頭給自己一腳怎麼辦?就算他講團結不會貿然下手,但他身邊的那隻*或是蜥族聖女可沒那麼多顧忌。
散開的衆人等啊等,都等得不耐煩了,龍嘯峰也沒跳下來,反倒是鐘樓頂上亮起了一道絢爛的光,就好象是有人在上面打開了一道緊閉的門,把門裡的明亮燈光放進了這個黯淡的月夜一樣。
“咦?那個人在搞什麼東西?”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好奇起來。但他們的好奇心馬上就得到了補償,只見月光影裡的鐘樓上,突然有三道黑影騰空掠起。
“哇!終於要跳樓了嗎?”保險起見,最前排的人又往後退了幾步,光明教廷的人圈半徑馬上放大,反應遲鈍的傢伙活該被亂人把腳踩腫。
但衆人中的目光敏銳者已經看出不對,因爲鐘樓上騰起的三道黑影都張開了翅膀,六翼橫空,遮沒了好大一片朦朧的月光。
打了這半晚的交道,大家看得分明,不管是龍嘯峰還是蜥族聖女,好象身上都沒有長着多餘的翅膀。
空中飛翔的黑影輕靈地轉了個圈子,月光斜照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它們的真面目——三道飛影中除了那隻放火的金鳳凰之外,還有兩隻神異的猛獸,它們有着鋒利的喙、炯炯有神的黃澄澄的銳眼,月光映照着它們的獅軀鷲首,雙翼鼓盪間隱隱傳來風雷之聲。
大部分有點見識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阿卡德帝國失蹤了七八十年的獅鷲,今天竟然突然出現了!
這些人中,要數那些騎士和士兵的眼神最熱切,他們自從進入部隊服役開始,就被軍中的前輩耳提面命,念念不忘要找回失落的獅鷲。今天,這些傳說中的護國神獸突然在自己眼中展現其英姿,怎能不叫他們熱血如沸?
光明教廷的高層也是大吃一驚。八十年前的獅鷲失蹤案,雖然因爲那場失敗的聖戰的關係,教廷中的參與者和知情者都死亡殆盡,沒有一星半點有用的線索流傳下來,但教廷高層還是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推斷出,當年的獅鷲失蹤案和當時的教宗陛下絕對脫不開干係。
但今天的教廷無論如何想不到,在這鬧市的中心,居然無來由地飛出了兩隻獅鷲!不用問,這跟那個可恨的恐怖聖徒絕對脫不開干係!
衆人目光的交織之下,獅鷲背上的人根本無所遁形,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龍嘯峰騎着獅鷲向下俯視的身影。
蜥族聖女的身影顯得僵硬而纖細,一看就知道她這飛行員是兼職的,不象龍嘯峰坐在獅鷲背上都能遊刃有餘地展現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來,顯然這傢伙飛行時間已經不短了。
聖騎士喬治·威斯頓一躍跳上了鐘樓,聲如雷震:“龍嘯峰!站住了!”
龍嘯峰的聲音從天上傳來:“喬治大哥,我趕時間,就不站住了。咱們就此別過,等下一回我來拜訪,你再請我喝酒!”
聲音越拉越長,越來越遠,這兩隻獅鷲飛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快。
聖騎士什麼也顧不得了,身形一縱,他已經隨後追了下去。阿卡德帝國的騎士無不以找回失蹤的獅鷲爲己任,今天既然有了線索,就是天涯海角,刀山劍林,也擋不住以騎士的榮譽爲動力的跟隨步伐。
一道人影以比聖騎士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光明教廷的首席聖女維多利亞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龍嘯峰居然會騎着獅鷲從天空中離開,這一來光明教廷地面佈置的追蹤手段全部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維多利亞一急之下,親身追趕,不管怎樣,她也要把失去神器追回來。
其實想追獅鷲的人還真不少,但估計了一下獅鷲的速度,所有的人都放棄了。他們可沒有聖騎士的實力,也不具備光明聖女的敏捷。
聖騎士的弟子——那三名上位騎士不住口地發號施令,一道道兵符令箭流水價一般送了出去,帝都中漸漸響起了如雷的蹄聲,騎兵部隊所有的戰馬傾巢出動,向着龍嘯峰飛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騎士們也是急了眼了,不管是隻適合於短途衝刺的重騎兵戰馬還是長途奔襲的輕騎兵戰馬,或是僅適用於奔波負累的輜重馬,有一匹亂一匹,統統一窩蜂而上。龍嘯峰總不能永遠在天上飛,他總要下到地面來喝水吃飯上廁所吧?馬兒跑得既然比不上獅鷲的速度,那大家就玩接力賽好了,多一匹馬,就多一分趕上去的希望。
龍嘯峰確實把希望留給了追趕的人。以獅鷲的速度,只要他願意,天下誰也跟不上他。但龍嘯峰還是適當地控制住了兩隻獅鷲飛行的慾望,始終和追着自己的人保持着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
光明聖女維多利亞和聖騎士喬治·威斯頓緊緊地咬着天空中獅鷲的影子攆了下來,龍嘯峰是線頭,維多利亞是線中間,聖騎士是線尾,而那些亂糟糟的馬隊,早讓他們甩得遠遠的了。
龍嘯峰在天上飛得無遮無攔,維多利亞和聖騎士可以穿房越脊走直線距離,馬匹可沒辦法從城頭牆壁上爬過去,當然是越拉越遠,最後只有望天興嘆的份兒。
還好聖騎士和維多利亞一路上砍樹劈石,不斷留下前進的標記。騎兵隊跟着大兜圈子,雖然保持着正確的方向,但是要想追上龍嘯峰他們,只怕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騎着獅鷲高高飛翔在星空之下,俯身四望,百里內秋毫洞見,讓人胸襟一爽。不過爽的人只有龍嘯峰,蜥族聖女第一次飛這麼高,現在只知道死抱着獅鷲的脖子不撒手,連眼睛都不敢睜;小水跟兩隻獅鷲較上了勁兒,搧着翅膀說什麼也要搶在獅鷲的前面。
高空中氣寒風烈,什麼話都被堵回嗓子眼兒裡去了,但再嚴酷的環境,也限制不住龍嘯峰靈魂識海中的塞維塔斯。一脫離光明教廷的範圍,他馬上就象驚蟄後的蟲子一樣,蠢蠢而動。
“閣下!您這是要幹什麼?”塞維塔斯很輕鬆的就感應到了追在身後的光明聖女和聖騎士,自從龍嘯峰傳授了他內功修煉的法門,塞維塔斯的靈體修煉境界一日千里,現在這個死靈法師的靈魂力量強得嚇人。
“啊!你是說後面的兩個追兵嗎?”龍嘯峰很輕鬆地迴應着塞維塔斯。
“爲什麼不甩掉他們?只要讓獅鷲加個速,即使是聖騎士,也追不上我們了。”塞維塔斯陪着龍嘯峰在獅鷲世界呆了七年,他當然見識過全力飛行的獅鷲是什麼速度。
“我是故意引他們追上來的,如果甩掉他們,豈不壞了我的大事?”龍嘯峰迴頭看了看,又說道,“修正一下,我是故意引那位聖騎士追上來的,至於那個光明聖女,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所以,先遛一遛她,把小妞兒的腿先遛細了再說,也算給我的樹梢護臂報仇了。”
“您說的大事是指?”塞維塔斯還真捉摸不透龍嘯峰那天馬行空一樣的想法。
龍嘯峰一指下方的大地:“阿卡德帝國的人口,也太稠密了吧?這麼廣闊的土地,這麼多的人,我可找不出一個僻靜的無人之處,來讓獅鷲大軍從獅鷲世界轉移出來。不過,我雖然沒這本事,但別人有啊!那位聖騎士在阿卡德帝國位高權重,讓他給我找個隱蔽的軍事基地,肯定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閣下,您要把獅鷲大軍還給阿卡德帝國?”塞維塔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從龍嘯峰的話裡,死靈法師聞絃歌而知雅意,隱隱猜出了龍嘯峰的意思。
“當然,畢竟獅鷲的故鄉是阿卡德帝國而不是寂靜森林,我即使強行把獅鷲約束在我的身邊,又有什麼意思?那不成了挾恩市惠的小人了?要說空軍的話,我們精靈的銀飛馬空騎士軍團已經夠我用了,何況還有金龍的飛行部隊壓陣。再說,既然精靈和人類結盟了,總得要加強盟友的實力,我寧願把獅鷲軍團交給我信得過的聖騎士,這樣至少我對陣天外亡靈的時候,不必擔心有人在背後向我捅刀子。有獅鷲做我的耳目,那些陰暗的光明傢伙,嘿嘿!”龍嘯峰一邊悠然地說着,一邊回頭看了看追來的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仗着自己身法的輕靈敏捷,一度搶在了聖騎士的前面。但這種長途奔走,越跑到後面越考驗長跑者的綜合實力,前一百里地維多利亞還能領先,但越到後面越勉強,等第二個一百里堪堪跑完,她已經是氣喘吁吁,汗溼重衫,遠遠的落到了聖騎士的後面。
龍嘯峰的破虛之眼清晰地看到了維多利亞噴在晨曦中的白氣,他笑了笑,拍拍獅鷲:“再快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