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把早就準備好的雞血糊在臉上,再和甲亢要了鑰匙,半夜中沒有一絲的燈亮,也許是天氣太陰沉的原因,透過天窗也看不清楚一絲光亮,漆黑色的夜空,連蟲鳴也沒有一隻。
秦明在喉嚨處放了一隻變聲器,有假意用李濤的口氣,一句句的重複着:“俺娘說過做了壞事肯定是要做噩夢的……”
趙阿亮雙手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的聲音, 在他的印象中,如果此時他大喊大叫很有可能讓着惡鬼,有機可乘,當他在喊叫中,雖然吵醒了監獄裡的其他人,也有可能不能吵醒,那麼他的下場就不是他能預料的了。
他驚恐未定,聲旁時不時的便傳來了勻稱的鼾聲,此起彼伏,要是能吵醒他們得要用多大分貝的聲音才能行啊?
他顫抖着,嘴巴被自己捂得發麻,把身上的被子蓋起來,只留下了一個腦袋,此時那個血肉模糊的臉,已經離他很近很近了,彷彿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神,帶着哀怨,他知道是李濤回來了。
“濤子?”他的聲音很小,細如蚊蠅,腳上只覺得發麻,一個勁的抽筋,他動彈不得。
沒有聽見應聲,可是那張睜大的眼睛一直在瞪着他,他臉上凝固的血,已經掉落在他的臉上了,他的汗毛直豎起,帶着腥臭味的凝固血正在他的鼻子處,他卻不敢動。
胃部也一陣翻騰,他實在能不了,見那人影晃動了一下,他才起身,他喘息着,好像肺裡面的空氣全部都被擠盡了,他艱難的呼吸着,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東西,暖暖的觸覺讓他頭皮發麻。
動靜彷彿消失了,他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
“濤子?是你嗎?”他哽咽着,帶着顫抖,恐懼侵蝕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是俺。”冷冷的聲音凝固在空氣中,讓這夜色更加的幽深陰冷。
“濤子,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濤子,我不是有意的,你放過我好嗎?”他帶着祈求,拖動着他已經僵硬了的雙腿,跪倒在冰冷潮溼的地上,膝蓋已經發酸,他只是想祈求他的原諒,祈求一個已經死去了的人原諒。
“你倒是說說俺爲什麼要原諒你?”他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趙阿亮冷的直哆嗦,他動了動跪着的雙腿,艱難的俯下身子,整個人匍匐着。
“我對不起你,濤子,我不該拿你得錢,我不該因爲一個外人把你殺害了,我……真的不是人,但是,你能看在我帶你出來,帶你見識一切,有吃的一起吃有喝的一起喝,我們走過太多的路了,我想活下去,原諒我的自私好嗎?請原諒我,濤子,我對不起你,我想活下去……”
秦明皺了皺眉,心裡有些沒底,怎樣才能讓他說出關於黎魏的事情呢?他一直說自己該死不是人也不是辦法啊。
秦明已經是強忍着噁心,臉上的雞血實在太噁心,他只想速戰速決。
“柳浩然難道還單獨給了你其他好處?”秦明問道。
趙阿亮皺了皺眉,他才說道:“哎,濤子,其實我們兩個沒有什麼兩樣的,不還是因爲你不做了,你太傻了,做完這件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可是你卻被自己的那點好心給害了啊,實際上他更加的看重你,我也不是故意要那樣做的,實在是你太不開竅了,你忘了就算我們不幫忙的話,他一樣會對付他們,你太傻了,我對不起你……”
秦明強忍着被着臭血薰暈的可能,頭已經有些暈了,他在不說的話,他可能直接暈倒在他的面前了,想起自己在蘇嶼蘇木面前打腫臉衝胖子的行爲,他實在是懊悔,正在這時候,一陣青煙吹了過來,兩個晃動的人影拉住了他的手。
“李濤,你時間已到了,趕緊跟着我下地獄去,明年的今天才能放你出來幾天。”熙和捏着嗓子眼用極其粗糙的聲音說道。
秦明立即會意,他還以爲那兩人已經熟睡,在行動之前他便和兩人嘚瑟,說自己一人便可以搞定,實際上還是團隊的力量大。
他配合的發出一聲怒吼:“我是被害死的,你們不能帶我走,啊……”
此時便見趙阿亮已經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了,竟然嚇暈了過去。
“不會把他嚇死了吧?”熙和問道。她穿着一聲戲服,扮演的正是陰間鬼差黑白無常中的一個,全身白色,在黑夜中更加的顯眼,比起他來,全身黑色的蘇嶼倒是像是隱藏在黑暗中了。
“我先撤了,這東西太臭了,我倒是,覺得他不是嚇暈的,是被薰暈的,我叫甲亢幫我拿個稍微陳舊一些的雞血,他倒好,起碼拿了陳年的老雞血來,可薰死小爺了。”他說着便走了出去。
“這樣倒好了。”蘇嶼說道,把地上如一灘爛泥的人拖到牆角。
熙和已經把佈置好的場景擺好。
半個小時之後,牢房已經變了一個樣子,他們借來了演戲用的道具,放着一個方桌,兩張凳子,秦明只是略微的畫了畫裝,叫來了幾人,鬍子大叔自然樂意幫忙,他不用化妝都是一副可以把他嚇尿的樣子,也只塗了些紅紅綠綠的顏色在臉上。
他們要演一齣戲,這是一舉兩得的機會,一來可以知道柳浩然的用意,二來,他們很想知道像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又爲什麼會幫助他。
一桶冰涼的水從他的腦袋上澆下去,他頓時清醒過來,夜裡的陰涼使他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只覺得自己的手腳都不能動彈,像是一根無形的繩索把他死死的禁錮在冰冷的角落。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一遍一遍的說,眼睛一直盯着那幾人,這些人物他自然認識,坐在方桌前的大鬍子不就是陰間的閻王嗎?
站在他們旁邊的不正是黑白無常,一旁還有一個消瘦黝黑的身影,他半跪在桌子前手被黑白無常壓在身後。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冤情?就是下不去呢?人既然死了,你就好好的下去,黑白無常摸,這鬼是怎麼回事呢?”大鬍子的聲音渾厚,尖利,彷彿帶着恐怖的陰冷。
黑白無常齊聲說道:“這人怨氣實在是太大了,閻王,我們都抓了他幾十次了,被他跑了好多次,我們抓的都累了。”
“此人是東山村的一個養牛的小子,倒是沒做什麼大惡事,只不過小偷小摸的事情沒有少做,哪知道意外就死了,我們清清楚楚看到了,是被一隻變異蛇給咬死的,我看就是意外嘛,哪知道他就是不下去,趕都趕不下去。”
“哦?既然這樣,那就讓我說說,要是他能說服我,我就把他給放了,讓他去報仇,也只能這樣了,我們這裡可是有規矩的,不是自願下地獄的,可不能強迫,不過,要是他沒有絲毫的其他原因,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打暈了也給我帶下去。”
熙和上前假意推了他一把,說道:“閻王爺,讓你說,你還不趕緊說。”
熙和偷偷蹩了角落的人一眼,只見趙阿亮整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寒冷讓他的思維越加的清晰,他越加的不相信這是真的了,他不信所謂的地獄。
秦明站了起來,他把趙阿亮拽到桌前,他捏住了他的肩膀,冰冷堅硬的觸覺,讓他頓時一顫。
這感覺分明如殭屍一般,冰冷僵硬,他似乎還能感覺到尖銳的指尖透過布料抓繞着他的肩膀,彷彿要把他的肩膀刺穿,他有些覺得疼痛。
一陣陣陰冷的白煙灌到他的臉上,他的全身,好像更加的僵硬了。
秦明冷冷的盯着他,半跪在大鬍子的面前開口說道:“俺和這趙阿亮從小一起玩,感情也實在不錯,他人很不錯,有狗肉也會叫上俺,那時候俺是幾年沒有吃過肉,他給我肉吃就是俺最好的朋友,俺在心裡暗暗發誓,要是以後有肉吃也絕對不忘這麼好的人,吃完之後,他叫俺一起去玩,就在那時,隔壁家說我們偷了狗,那是一隻大黃狗,俺才知道那是他趙阿亮偷的狗,也算是吃了一場,本來俺想着要不俺承擔下來,要是他爹知道是他偷的非打死他不可,俺是知道的。
之後,最後還是俺承擔了,俺娘打了我一頓,叫俺割更多的草把牛牛餵飽,爲隔壁家做更多的事,俺一點和不怪他。
就在兩年前他帶這俺偷偷的來到了F城,我們身無分文,他帶着俺去賭博,俺們贏了幾回,俺有些怕了,看到那麼多的錢,俺怕得死,可還是和他是好兄弟,可是俺最後卻死的那麼慘,死了俺纔想通,實際上是他,是他害死了俺,他騙俺外面有很多好看的姑娘,他騙你拋下了俺娘,最後他還殺了俺。
閻王爺,你說俺怎麼會下去,留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在世上? ”
秦明悲痛萬分,所有的痛苦都化作了陰冷的眼神將跪在一旁的趙阿亮嚇得臉色鐵青。
他知道一切,難道這是真的?他連大黃狗都知道,難道真的像他們說得一樣,他在噩夢中?
他用僵硬的手掙扎着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痛得他幾乎暈厥,他分不清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他在怎麼糊塗也知道李濤是怎樣的人,他不會說出那麼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