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尋:“……”
外面有着張楓臉孔的人歪了歪頭, 又問了一遍,“可以,給我開門嗎?”
葉尋回頭往浴室內看了一眼。
浴室裡的人影晃動着, 張楓唱歌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裡面有一個張楓, 門外有一個張楓。
哪個是真的?
如果門外的是真的張楓, 那正在洗澡的人是誰?
如果洗澡的人是真的, 那這個人又是誰。
葉尋腦子空白一瞬, 仔細打量了外面的人。
至少看起來,有臉的張楓比無臉的張楓更像是一個人。
葉尋猶豫了一下,從椅子上下來, 手放在了門把上。
正要打開門時,他突然低頭看了看門鎖。
無臉張楓進來的時候只是隨手關上了門, 並沒有鎖上。只要將門把擰開就能進來, 這麼簡單的事, 門外的張楓爲什麼一定要他打開門?
葉尋神色一凝,忽而放下了手。
他想起了一件事。
有人會把棺材或者死人躺過的木材加以改造, 做成傢俱再賣給別人。這樣的傢俱會形成“祟”或者是“煞”,它們被困在傢俱內,想要出來,則需要人的同意。因此,它們便會拍着櫃門引起人類的注意, 如果人類主動打開了傢俱, 就相當於給了“祟”和“煞”一個通行令, 它們就可以逃離傢俱, 爲非作歹。
門外的張楓雖然不是“祟”或者“煞”, 但他顯然也不是人。
屋內是練習生長期居住的地方,住的還是四個男性, 陽氣充足。門外的“人”讓葉尋來給他開門,分明也是忌憚陽氣,想要從葉尋嘴裡要一個“通行令”。
趴在桌上寫字的舍友擡頭奇怪地看着葉尋,“門外來的是誰?”
“沒有人,”葉尋將門鎖鎖上,“有人敲錯門了。”
舍友沒有多問,繼續聽着音樂寫着歌。
葉尋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沒走,他回到了牀上,把剛剛編輯的消息取消。他不能讓江落他們現在過來,否則,他們可能會撞上門外的東西。
敲門聲又響了一會,逐漸沒了聲音,好像放棄離開了。葉尋的兩鬢旁泌出了汗水,他抱緊小粉。在這時,張楓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張楓披着毛巾,走到鏡子前認真地塗抹護膚品,他的心情很好,甚至還給自己敷了一層面膜,“葉尋,剛剛敲門的人是誰?”
面膜上特意留出來的五官位置上,一片光滑而整齊。葉尋嗓子有些發緊,他竭力平靜地道:“有人敲錯了門。”
張楓沒興趣了,繼續興高采烈地對着鏡子整理着面膜。
葉尋道:“張楓,你看起來很開心。”
張楓笑着道:“我只是很喜歡下雨天。”
葉尋探究地看着他,“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是嗎?”張楓心情很好地笑了兩聲,“我放下了一些心事,現在感覺很輕鬆。如果不是下了雨,我還想出去跑兩圈。”
葉尋聽他說完,下意識地看了眼門邊張楓換下來的鞋子。
鞋子邊沾了泥濘,乾涸在了鞋邊上,鞋面還有一些污水劃過的蠟黃痕跡。
《下一站,偶像》錄製時,因爲不想被人打擾,地點選在了郊區裡。雖然位置偏僻,建築設施卻是嶄新。張楓的鞋子這麼髒,他應該是出了錄製地點。
葉尋拿出手機,在小粉的遮擋下,對着張楓的鞋子拍了一張照,想了想,又趁着張楓沒有注意的時候,對着張楓的臉拍了一張。
發了一條消息給同伴。
[明天早上見面,我有事和你們說]
*
手機收到了新消息,快速亮了幾下,又因爲無人搭理,逐漸熄滅下來。
如果此時有人給江落一把槍,裡面只有一顆子彈,問他是一槍崩壞幻境還是選擇弄死池尤,江落絕對會毫不猶豫,咬牙切齒地選擇池尤。
自從被池尤拉進夢中殺了十八次之後,這還是江落第一次這麼狼狽。
江落不知道池尤爲什麼不殺他,爲什麼不用疼痛流血的方式來懲罰他,反倒用這樣的方式來戲弄他。
但不得不說,惡鬼這一步走得無比精準,如同一把手術刀一般切中了江落的要害。
如果是肉.體上的折磨,那麼江落還能咬牙忍下來,保持該有的冷靜。但這種古怪詭異的戲弄,讓江落完全保持不了理智,氣得牙癢癢。
在怒火熊熊之中,他還有點心裡沒底的發慌。
惡鬼用荒誕不經的手段,把住了他的命脈。
知道這樣對付他,要比尋常的手段更要讓江落忍受不了。
江落越是火冒三丈,池尤越是高興。
惡鬼愉悅極了,笑聲低低,“猜啊。”
“猜你——唔。”江落的脣被堵住了,他臉色鐵青,脣色殷紅。
“老師教過你,嘴裡要說的話,想一想再說出去。”
池尤慢悠悠道。
脣上的手移開了,江落張張脣,髒話在嗓子裡轉了一圈,最後再次咬緊了牙,什麼都沒說。
操。
惡鬼看着臉色變來變去的黑髮青年,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從未有過的輕鬆愉快。
這樣的愉快甚至比池尤第一次學會傀儡煉魂之術,第一次和鬼紋融合中活下來還要更甚。
黑髮青年寧願血肉拼搏,也不願意躺在牀上與千百隻鬼手糾纏,向來能言善辯的嘴巴也說不出來了胡話。這樣的江落,讓惡鬼感覺到了令他滿足的成就感。
他想。
對付江落,果然還是要用這種方式。
鬼手越來越放肆,江落知道池尤這是在故意噁心他,他額上青筋綻起,細小汗珠黏溼,江落無聲罵了一句,自暴自棄地道:“這些手都他媽是你的!”
在他身上爬行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惡鬼嘆了口氣,意猶未盡,“你猜對了。”
下一瞬,鬼手全部消失不見。破敗腐爛的鬼樓重新變得明亮乾淨。
窗外雨水淅瀝,江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有了力氣後勉強撐起身坐起。他髮絲凌亂,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有紅色指印殘留。江落臉色黑得能滴墨,他的拳頭咯吱作響,宛如是在捏着惡鬼的脖子。
良久後,江落陰沉沉地拿着毛巾蓋住了臉。
他不得不反思。
他回擊池尤的方式是不是太單調了?
讓他疼,他媽的一隻鬼還怕什麼疼。
至於讓他死,呵,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池尤現在還死不了。
池尤咬他一口,他爲什麼不用以牙還牙的方式還回去?
惡鬼想讓他噁心,他成功了。
江落捏成拳的拳頭倏地攥緊了牀單。
他猛地睜開眼,不甘的火焰翻滾。
媽的。
他也要噁心回去。
讓那隻惡鬼,再也不敢這樣戲弄他。
*
葉尋這一覺睡得有些心神不安,凌晨四點鐘的時候,他聽到宿舍內響起了腳步聲。
葉尋眼睛睜開一條縫,朝外看去。張楓穿戴整齊,打開門離開了宿舍。
腳步聲逐漸遠去,葉尋猶豫了片刻,抱着小粉悄聲跟了上去。
但是到了樓下的時候,葉尋卻跟丟了張楓。凌晨四點鐘的天氣還昏暗,晨風也冷冽,只有路燈孤零零地亮着。
葉尋在風裡站着,不知道該往哪走,正在這時,他肩上突然搭上了一隻手。
“……”
葉尋呼吸一滯,僵硬轉頭,看到了江落的臉。
江落臉色不好,“老子心情不好”這一行字浮現在他的臉上。他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皺着眉看着葉尋,“你怎麼大早晨的站在這?”
葉尋驟然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在見到江落的一瞬間,他從昨晚吊起的心終於放了回去。他搖搖頭,不打算在這裡和他說,“你怎麼這會回來了?”
“我纔看到你給我發的消息,怕你出了事,趕過來看看,”江落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出什麼事了?”
葉尋:“待會再說。”
他看了看江落的眼睛,“你眼睛好紅,一夜沒睡嗎?”
江落冷冷扯脣,“啊。”
算是承認了。
葉尋好像感覺到了幾分殺氣,他頓了頓,好奇地道:“爲什麼不睡?”
江落瞥了他一眼,“做人不要太八卦。”
兩個人在樓下走了一圈,天亮後叫上陸有一和死鬼,借用了總導演的辦公室。
總導演昨晚睡得很不安穩,聽他們說要借用辦公室後二話不說親自送來了鑰匙,想跟着聽一聽目前的進度。
葉尋將他昨晚拍的照片放在了電腦上,“這是張楓昨晚回來時穿的鞋。”
江落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怪不得昨天沒找到他,原來他出去了。”
導演皺眉,“我們合同上都有規矩,錄製之間是密閉狀態,除非節目組允許,否則他們不能外出。”
江落沉思了片刻,“這裡有什麼不需要稟明節目組就能出去的地方嗎?”
導演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還別說,真有一地方,那是以前留下來的一間破倉庫。窗戶破了一個洞,從窗戶爬出去就是外面了。”
“倉庫外頭是一片荒地,類似農村大雁林那樣,”導演補充道,“那裡堆積了不少垃圾,又髒又亂,沒人會去那。”
安靜等他們說完,葉尋繼續問:“你們看到張楓的臉了嗎?”
陸有一和江落對視一眼,“他的臉怎麼了?”
葉尋默默地將張楓的照片調了出來。
看着照片上的人,幾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鏡頭中的張楓赫然沒有了臉。
江落沉下臉,“他昨天回來就是這樣子了?”
葉尋盯着照片,哪怕不是第一次看了,但他還是感到渾身發寒,“對。”
導演不明所以道:“張楓的臉怎麼了,他不是一直長這個樣子嗎?”
氣氛一靜,陸有一轉頭看向導演,喃喃道:“你看到的張楓,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嗎?”
“沒有啊……”導演被他問的心裡發毛,“他怎麼了?”
葉尋輕聲道:“昨晚我就發現了,在普通人的眼裡,好像看不出張楓的變化。”
他停頓了片刻,“甚至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沒了臉。”
這無疑是一件讓人恐懼的事情。
自己失去了五官,但失去五官的當事人卻沒有發現。張楓昨天敷面膜時無比用心的畫面,讓葉尋覺得,這比以往經歷過的恐怖事情還要詭異駭人得多。
葉尋又將昨晚另一個張楓敲門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陸有一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你昨天怎麼不喊我們過去。”
葉尋道:“太危險了。”
江落沒有說話。
他眉頭緊鎖,想起了黑暗中的無臉怪物。
怪物和張楓有沒有關係?
傅衛又怎麼知道“關燈就會死”的?
張楓在昨天出去了一趟,他做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情解決掉了他一直煩惱的一件事,因此,他無比輕鬆地回來了,卻丟失了臉。
張楓先前對葉尋的態度並不好,但這次卻好了起來。就像是……他解決掉了那個麻煩後,葉尋在他眼中,也不再會對他造成威脅一般。
這些事情交纏在一起,好比一團迷霧。江落覺得他們最好去張楓去過的地方看一看,那間通向外面的倉庫,很有可能就是張楓去過的地方,“導演,倉庫在哪?”
導演告訴他們了位置,“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一趟。”
“不了,”江落起身道,“我們先去看看張楓。”
*
張楓在今天早上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但這會兒正在練習室練舞。江落走到角落裡觀察着他,張楓的臉上沒有五官,乃至他無法分辨出張楓是什麼表情。
但人的情緒除了五官可以透露出來之外,在舉止間也能看得出來。
剛開始,張楓的狀態很輕鬆,他笑着跟其他練習生打了招呼,但逐漸的,張楓卻變得有些浮躁起來,他悶不做聲地走到一邊坐下,擡着臉看着其他練舞的人。
江落若有所思。
張楓的這個樣子,很像江落曾經在設計院一起工作的同事。
那是三個剛畢業就來設計院的實習生,三個人最終只會留下一個。等實習期結束之後,他們的表現就和張楓一樣。
剛開始,覺得自己不會有問題,肯定能留在設計院裡。但逐漸卻失去了自信,開始懷疑自己,變得患得患失。
張楓要比他們更嚴重一些。
江落看了張楓一會兒,死鬼過來給他遞了一瓶水,“陸有一說,他們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麼?”
“死去的幕後人員寫的日記。”死鬼毫無波瀾道。
江落眼中一亮,跟着他去找陸有一。但剛出門的時候,卻遇見了從另一個練習室走出來的傅衛。
傅衛穿着《下一站,偶像》中的A級衣服,粉色的上衣卻沒給他帶去多少柔和的色彩。他沒什麼表情地拿着一個手機,餘光瞥到江落之後,直直朝着江落走來。
江落重點看了看他的脣。
大概是剛剛做完訓練,傅衛的臉上流着薄汗。脣上的顏色稍紅,薄脣利落,脣線緊抿,有些像池尤昨天給江落髮的那張照片中的脣。
但也不一定。
江落嘴角下壓。
他知道,如果自己帶上了主觀的想法,那他只會越看傅衛越像池尤。或者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一旦他在心中開始懷疑誰是池尤,就會不斷地尋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想法。
這樣不行。
江落呼出一口濁氣,“你找我有事?”
傅衛手裡的手機正對着江落,江落奇怪地看了他手機一眼,突然想起什麼,表情一僵,“你哪來的手機?”
傅衛扯脣,“這是節目組給我的手機。”
“我在直播,”他垂眼看着江落,微卷的黑髮在他眉旁吹開,漫不經心道,“攝像頭正對着你。”
手機鏡頭裡,黑髮青年那張漂亮張揚的臉上微微凝滯。
彈幕飛速地增長着。
【???這誰?】
【看穿的衣服,他應該也是《下一站,偶像》的練習生,但好奇怪啊,我怎麼沒在正片裡見過他?】
【嗚嗚嗚小哥哥好好看,我舔舔舔,傅哥手機向下點,讓我看看小哥哥的名字】
【神仙顏值!啊啊啊我要給他投票】
【等等啊大家,我怎麼沒在節目裡看到過這個練習生?不可能看到過不記得的,我是超級顏控,《下一站,偶像》里長得好看的我都能記住,沒道理沒記住他……而且他還是長髮哎,我第一次見到留長髮不僅不違和還這麼好看的,這麼獨特的特徵,我怎麼可能記不住他!】
【上面的姐妹完全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媽的我不信,如果有長這樣的練習生我之前能沒注意?】
【報——我剛剛去翻了官博,沒有找到關於這位小哥哥的一丁點信息,心痛】
【啊……這麼好看的小哥哥是不是被故意剪掉鏡頭了?哪怕實力再不好,是個花瓶也不至於這樣吧,這也太慘了】
【家人們我回來了,我和我姐妹們快速將前面的正片和彩蛋過了一遍,你們猜怎麼着?嘿,小哥哥真的是一個鏡頭也沒有!】
【……《下一站,偶像》是有什麼大病病嗎,這麼一張臉能吸引多少流量不知道?如果真的是故意把人家的鏡頭都給剪掉了,那我真的無語】
【辣雞剪輯師,又到了每天必罵節目組的時候了】
【原本不想罵的,畢竟今天安排了我傅哥直播,直播前我還誇了節目組,好嘛,結果完全不經誇,狗頭】
【你們這樣當面爬牆的算是傅哥的粉絲?不就是一個長得稍微好看點的練習生嗎,我還是最愛傅哥的!傅哥麻煩手機不要移謝謝】
【有錢不賺真傻逼,節目組你們真牛逼[大拇指]】
彈幕亂成了一團,明明傅衛就在這裡,但這些粉絲卻開始談論起了江落。零星幾個陰陽怪氣的評論被飛快壓了下去,甚至根本來不及被人看清。
傅衛看了一眼評論,已經有人罵到官博底下去了。
江落渾然不知這短短几分鐘內發生了什麼,他深呼吸一口氣,側過身偏過臉,低聲道:“別對着我。”
傅衛冷笑一聲,“這麼多粉絲想看看你,你難道不高興?”
身爲一個練習生,當然是要高興的。
江落皮笑肉不笑地轉過身,對着鏡頭道:“大家好,我叫江渙。不好意思,人有三急,現在急着上廁所,稍後再見。”
他朝着鏡頭揮揮手,最後露出一個笑,瀟灑地轉身帶着死鬼走人。
彈幕頓了頓,很快就爆發出了比之前翻了倍的熱情。
【啊啊啊好帥!】
【嗚嗚嗚媽媽我又戀愛了】
【下次見,你答應了我啊一定要下次見[聲嘶力竭]】
江落把直播的事拋在了腦後,和助理說了一聲,讓他和導演處理好這件事,畢竟只露臉了幾分鐘,他並不覺得會有多大的影響。
交代完之後,快步去找了陸有一和葉尋。
陸有一和葉尋之所以喊他來,是因爲有工作人員在整理死亡的幕後人員的房間時,發現了一本日記。
薄薄的一個帶鎖的日記本,江落來之前,陸有一已經和葉尋試過了幾次密碼,再有一次錯誤,日記本就要被鎖上一個小時。
陸有一和葉尋不敢再試了,燙手山芋一樣捧着日記,“我們試了她的名字,她的生日,可是都不對。”
“她叫什麼?”江落問。
葉尋回道:“馮秀雲。”
江落接過日記本,這是一個電子鎖,九宮格的格式。葉尋遞來了馮秀雲的身份證件,江落看了看,這位受害者今年正好是三十歲。
不是姓名,也不是生日,那會是什麼?
他們和馮秀雲並不熟,像鎖住日記本的秘密,絕對是非常隱私的存在。光靠蒙,是蒙不對的。
陸有一期待地看着江落,“江落,怎麼辦?”
江落直接暴力拆卸,用蠻力拆下來了電子鎖。
“這不就行了?”他奇怪地看着陸有一兩個人,“你們浪費這些時間幹嘛。”
陸有一:“……”
葉尋:“……”
死鬼贊同地點點頭。
日記本只寫了薄薄十幾頁,江落將日記本快速地翻了一遍,發現所有的日記都在寫着馮秀雲和她的男朋友。
馮秀雲相貌普通,人到三十,卻沒有談過戀愛。在這本日記中,她的心理歷程猶如少女懷春一般敏感而快樂,她在日記中寫着,戀愛讓她跟着年輕了好幾歲。
“但我和他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發現。他的情況特殊,我也很自卑,其實這樣就很好了……人的一輩子能談幾個像他這麼優秀的人呢?無論最後有沒有結果,這樣的戀情,已經讓我沒有白活這三十歲。”
字句之中處處能看到女人的憂愁和忐忑,好像有一團迷霧在裹挾着馮秀雲,讓馮秀雲腳不着地,隨時隨刻都會從雲端墜落。
她的自卑如影隨形,甚至太過小心謹慎,乃至整本日記裡也沒出現過男方的姓名。
江落看着這一句句描寫男方的句子,突然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拿起一旁的電子鎖,給導演打了電話,“張楓的生日是哪天?”
導演道:“三月二號。”
江落按下了0302,“啪”的一聲,電子鎖解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