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永離開之後,不遠處的小巷中轉出一個身穿襦裙面帶輕紗的少女。
凝視着江永離開的方向,直到江永的身形淹沒在人羣之中,那少女才悵然長嘆一聲,轉身隨着人羣離去,徒留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躺在巷子深處……
好不容易堅持着回到了驛館,江永揮手將身邊服侍的人一律遣下,只留下自己一人,關緊了房門,這才長舒出一口氣,從袖中取出那一路緊緊攥着的錦囊。
江永深吸一口氣,打開錦囊看去,只見錦囊之內除了一個令牌樣的物體和一張紙條之外,別無他物。
江永見此,趕忙將紙條取出,打開細細看來,越往下看,江永的神色越是止不住地有幾分動容,幾分激動。
紫嫣,真的是紫嫣!原來方纔撞上他那人不是他的幻覺,當真是袁紫嫣!
紙條上的內容很簡單,只說了兩件事兒。
一則是告知江永,錦囊中的令牌乃是太子監國令牌,見令如太子親臨,有便宜行事之權,關鍵時刻可使用之。
二則是交代了袁紫嫣接下來的打算。
回來這一路上,袁紫嫣隱隱察覺到身後有人跟隨了上來,意圖不軌,只怕是汝南王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打算!
袁紫嫣索性將計就計,將身後之人甩開,又故意放出錯誤的訊息,讓他們以爲袁紫嫣在路上被耽擱住了,還要一些時日才能趕回來,實則暗中晝夜兼程而回,潛伏於暗處,以待關鍵時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只是如此一來,袁紫嫣卻是暫時不能與江永相見了。
看到這裡,江永的心中不由地微微有些失落。
隨即,江永的目光落在了靜靜躺在錦囊中的令牌之上。
將太子監國令牌握在手中,江永的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厲色。
如今有了此物,就算是對上汝南王,他們也未必沒有勝算。
蟄伏了這些時日,現在,也該是他們收網的時候了!
江永小心地將太子監國令牌隨身放好,旋即轉身出了房門,重新回到了汝陽府衙。
此事宜早不宜遲,袁紫嫣的迷陣也不知能迷惑住王府探子多長時間,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他今晚就要打汝南王一個措手不及!
正當江永匆忙趕回汝陽府衙之時,汝南王府之中,也在暗中緊鑼密鼓地籌措着對策。
汝南王府的家廟之內,汝南王正手持三炷香,虔誠地躬身拜了三拜,將香火恭敬地插在歷代汝南王牌位面前的香爐內。
做完這一套祭拜之後,汝南王雙手合十,跪在牌位面前的蒲團之上,口中卻是問着靜立在他身後的管家。
“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管家自然知道王爺問是什麼,自從前些時日開始,新上任的汝陽知府周鬆突然開始嚴查異國商人走私一事,更是順蔓摸瓜,查到了他的頭上!
若不是他們斬得乾淨,只怕此時就已經查到了王爺的身上了!
此事着實是觸及到了王爺的底線,
雖然明面上是他在與異國商人聯絡,但事實上操縱走私的幕後黑手卻是汝南王,自己也只不過是他和那些走私商人打交道的工具而已。
若是這走私線路一斷,後果……
不堪設想!
管家思及此,心頭一震,忙收斂心神,躬身回道:“王爺放心,知府府衙和驛館奴才都已經派人看着了,一旦有所異動咱們一定會第一時間知道的。不過……”
“不過什麼?”
管家稍有停頓,汝南王當即問道。
這些時日,他是當真被周鬆和那個江永給折騰地有些惱怒了。如此風聲鶴唳的情況下,哪個商人還敢和他做生意?
他們如此橫加阻攔,到底是意欲何爲?
管家見汝南王臉色難看,當即皺緊了眉頭道:“王爺,這幾日裡他們倒是安靜地有些出奇,就連商人買賣之事都不再抓了!”
汝南王聞言,倒是一愣,隨即笑道:“哼,也不奇怪!他們要的東西還沒到手,自然是投鼠忌器!不夾着尾巴做人,是想要在這個時候就讓本王收拾了他們不成?”
再怎麼說他也是皇室親王,哪裡是這幾個小小的官員敢挑釁的?
他們想要的東西一日沒有到手,諒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管家聽了這話,當即垂首:“王爺言之有理,是奴才愚鈍了。”
汝南王微微沉吟片刻,復又問道:“那個什麼袁紫嫣,當真去見了太子?”
問這話的時候,汝南王神色間有些警惕焦急的味道。
他一時疏忽,竟然沒有注意到江永身邊一直跟着的那個女子,沒想到竟然就是上面特地囑咐過的袁紫嫣!
怪不得他當初派出去的土著沒有再回來,此刻想來,江永那幾人有袁紫嫣護着,這點小小的把戲,恐怕還真傷不到他們!
其實說實話,就算原本他知道袁紫嫣的身份,也不見得會有多重視,畢竟只是區區一個小女子,能鬧出多大的風波?
可誰知道,就在他稍有放鬆的時候,這人竟然就悄無聲息地從汝陽郡到了千里之外的太子行轅,將這兒的大小事宜一一稟報了太子殿下!
若不是京中派人飛鴿傳書,告誡於他,只怕他此刻還被矇在鼓裡,正等着被人逮個正着,還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了誰的手上呢!
這個袁紫嫣,看樣子當真是個狠角色!
管家見汝南王提起袁紫嫣,同樣也是一臉的愁色,嘆了口氣,道:“是!而且,奴才聽人彙報,她不光是見到了太子殿下,似乎……還從太子殿下手中拿到了什麼信物!”
“什麼!”汝南王聞言,勃然大變,“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說已經派人看着了嗎?看到哪裡去了!”
“王爺息怒!”管家當即跪了下去,連聲道,“王爺,實在不是奴才們不盡力,而是這袁紫嫣太過厲害了,好幾次都險些連人都跟丟了!她畢竟曾經是那位手下的得力干將,哪裡是我們能夠匹敵的啊!”
汝南王心中又何嘗不知道這些
道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事情當真輪到了自己的頭上,怎麼也不能坐以待斃!
汝南王咬牙問道:“她如今人到哪兒了?”
管家忙回道:“回稟王爺,袁紫嫣在回程中似乎是遇上了什麼麻煩,現下被阻隔在離此處三百里開外的地界,一時半刻恐怕是趕不回了!”
“哦?被人阻隔?”
汝南王挑眉,連他派去的人手都能輕易甩掉,卻被人給阻隔得難以抽身,那這阻隔之人的勢力……
難道,是京中那位按捺不住,親自動手了?
汝南王沉思片刻,再次確認道:“你確定,袁紫嫣一時半刻趕不回來?”
“是!奴才已經留了大量的人手日夜不停地盯着,一旦袁紫嫣脫身而出,我們定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很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只好快刀斬亂麻了!”
汝南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如今江永和周鬆的身邊兒沒了袁紫嫣護着,想要動他們,就算是沒有土著的毒刺,也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兒!
汝南王府中,管家和汝南王正商議着對付江永等人的毒計。而此時的汝陽府衙之中,周鬆正打量着手中的令牌,嘖嘖稱奇。
“原來太子監國令牌就長得這副樣子啊!開眼界了,託了你和紫嫣的福,今個兒我可當真是大開眼界了!”
“行了!”江永一把從周鬆手中抽回令牌,小心地放好,看着一臉喜色的周鬆,神色間卻是多有憂慮,“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了,就算有了這個令牌,汝南王也不是個好對付的!”
周鬆見江永一臉沉重,撇了撇嘴,暗自嘟囔了句:“沒有女人在身邊的男人,真是可怕!”
江永隱約聽到了周鬆的話,當即眯起眼睛:“你剛纔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
周鬆連連擺手,卻暗自希望袁紫嫣快些回來好壓制住這人,免得他總是以欺負自己爲樂!
江永見周鬆這副狗腿的樣子,心中暗笑。
顧慮到袁紫嫣的安危,即使是對周鬆,他的話也是七分真三分假,只說這令牌是袁紫嫣通過特殊渠道提前送回來的,而她本人則是被困在外間,不日才能脫困而回。
周鬆以爲他心中掛念袁紫嫣的安危,纔會如此調侃他,當真是讓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江永神色一斂,正色道:“少給我扯那些個沒用的!現在令牌我們是到手了,接下來怎麼做,還得聽你這個汝陽知府的。”
周鬆見此,同樣也是收了玩笑的神色,挑眉正色道:“還能怎麼辦?既然東西已經到手,自然是直搗黃龍!”
“好!事不宜遲,你趕緊點齊府兵,我們今夜就行動!”
“今夜?”周鬆皺眉,微微有些猶豫,“今夜會不會有些太心急了?”
“不!”江永斷然道,眉眼間皆是堅定,“我們要做的,就是打他個措手不及,再怎麼快都不爲過!至於來不及準備……我們沒有,他們不是更加沒有準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