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顧天啓無語的看看張想,顧源要是那麼容易死心,他早就把你給放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見裡面菜不夠,煩躁的抓抓頭:“我去買點東西回來,你看着點店,有客人給我留住了啊。”
又是個夏季,天氣比去年還炎熱,顧天啓挑着廕庇處往超市走過去。
那家超市離他家不遠,他也就索性直接步行過去了。因爲他總喜歡帶着主子出去亂跑的原因,每到夏天,他的皮膚就會曬得黑黑的,印象裡只有劉修總是在亂跑還白的不像話,比張想還白一點。
話說回來,劉修現在已經結束考試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劉修現在已經放假了?
顧天啓的餘光瞥見馬路對面走過去一個有着熟悉的側臉的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見那人越走越遠,而路燈還紅着,有點驚慌了,大聲嚎道:“……顧天霖!”
馬路對面是個穿着白襯衫,西褲的短髮男人,他聽見顧天啓的聲音穿着皮鞋的腳一頓,卻沒有回頭。然後出乎意料的開始拔腿狂奔,藍色的領帶肆意飄飛着。
顧天啓看紅燈還有十幾秒,顧不得那麼多了,拔腿就跑準備直接衝過去把天霖抓住。
誰知一輛摩托車突然從拐角處衝了出來,車主看見顧天啓,罵罵咧咧的嚷着:“快尼瑪閃開啊!”
顧天啓聽見有人的喊聲,一側頭,眼睜睜的看着摩托車沒拐過來,擦身而過勾着顧天啓的衣服把顧天啓帶倒在地上。
顧天啓倒是沒什麼事,只是右手的兩根手指因爲他突然撐地有點扭了而已。
“喂,你沒事吧?兄弟?”摩托車車主穩住摩托雙腳撐着地問道。
顧天啓此刻無暇理會他,冷冷說了聲“沒事”就拿手掌將自己撐了起來向着天霖消失的巷子裡跑過去。
這裡他比天霖熟悉,不會跟丟的。
顧天啓一邊喊着“天霖”一邊健步如飛的不要命似的追趕他,距離越來越近,眼看着顧天啓就要追上他了。
然而在下一個拐角的地方,卻突然失去了他的身影。
顧天啓驚慌失措的左右看了看,這條巷子的兩邊都是些酒樓飯店,沒受傷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低語道:“顧天霖,你又想跑!”
他衝進了右手邊第一家飯店,服務員笑吟吟的鞠了個躬:“先生,下午好……”
顧天啓不管不顧的一把拉住服務員的袖子:“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身高大概一米八,長得和我有點像……”
小姑娘被他嚇壞了,縮着脖子想把袖子抽出來:“沒……沒看見。”
顧天啓咬咬牙,走到門前用傷了手指的右手握着門把手,準備繼續搜尋,卻透過玻璃門看見顧天霖已經跑出去很遠。
顧天啓連忙開了門追上去,夏日的陽光照得他大汗淋漓的,手指的傷有些刺痛。
“顧天霖!別跑!”顧天啓大喊道,追了上去。
顧天啓跟着他右拐再右拐,卻又失去了顧天霖的蹤影,此時的大街連個鬼影都沒有。兩旁的香樟樹映下的陰影覆蓋在大街上,被炎熱的夏風吹得爍爍作響。
他這是…又跟丟了!顧天啓懊惱的捶了下牆壁。不死心的順着兩邊又找了找,依舊不見人。他才喘着氣半蹲在地上,汗水順着他的臉龐滴落下來,片刻就蒸發在空氣裡。
顧天啓休息了一會,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雖然疼的人難受,不過還好,應該沒有骨折這麼慘。他惦念着家裡還有人等着餵食,想想還是往超市走了過去。
顧天啓回去的時候,顧源和張想都等在那裡了,大大咧咧的鳩佔鵲巢。
張想看他的兩手指翹着做菜,悶着頭一言不發的。再一問事情經過,也管不着什麼顧天霖了,連忙勸他先去看看手指,開玩笑,顧天啓兩個工作都是跟手指有關的,右手手指傷了他靠什麼掙錢?
顧天啓想了想還是聽了他的話,坐上顧源的車去了醫院一趟。至於飯,當然三個人直接在外面解決了,張想還不至於沒人性到這個地步。
而此時,一個上身白色襯衫被汗水溼透的男人打開了一家飯店包廂的門,冰冷的空氣刺激的他長舒一口氣,反手將門合上了。
“你來了?怎麼出這麼多汗?”秦隅挑眉看着這個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男人。
顧天霖黑着張臉拖開座椅坐了下來:“顧天啓追了我一路。”他的眉眼確實和顧天啓有些相像,只是身形更消瘦一些,言行更威嚴。
秦隅把冰水遞給他:“爲什麼要躲開他?這麼多年了,你依舊不肯告訴我原因?”
顧天霖冷笑一聲,奪過水杯:“別給臉不要臉,你自作主張去找顧天啓的事情我都還沒跟你算賬呢……這不在你的業務範疇之內吧。”
秦隅斂了笑,心道,爲什麼這兄弟兩差別會這麼大?顧天霖天生是做生意的好材料,這些年賺的盆滿鉢滿,只是人也越來越陰鷙,身邊除了生意對象就沒有什麼朋友。和顧天啓簡直是截然相反。
顧天啓的手指問題不大,只是扭了手指,起碼一個禮拜不能動這食指中指,要好好養着。
顧天啓只能把門口的暫停營業掛上,然後又在Y站上和小天使們請了個假。整個人突然就變成了無業遊民,無所事事的他心裡極度沒有安全感,果然是半條勞碌命。
話說劉修這時候正在愜意度假呢,那天通宵之後回去呼呼大睡了一覺,沒過多久就是他們約好的畢業旅行。
劉修跟他們瘋玩了一天,晚上躺在酒店舒服的大牀上渾身骨頭都輕的找不着了。
他躺了一會,側着身拉過枕頭把手機撈了過來,看着黑白兩色的屏保遲疑了一會,手指一頓一頓的挪了過去,還是點開了Y站。
劉修總覺得自己有點做賊心虛,尤其是在顧天啓知道他是宇智波離之後他就沒有再用那個賬號咋咋呼呼的反駁別人了。畢竟,這樣子就像他在護短似的,仔細想想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所以這還是他頭一次在高考結束後打開看顧天啓的漫畫,結果就看見顧天啓的請假消息。
“本人的食指中指因車禍原因傷了,不能繼續畫漫畫,特請假兩個禮拜,希望理解。”
劉修“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又仔細的上下翻了翻。沒……沒錯啊,這確實是顧天啓的賬號。所以他他他出了車禍!
劉修瞥見底下一條最新評論是“哇,好清新脫俗的請假理由,你咋不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他忍也忍不住,回了那人:“他不可能是說謊的!你注意態度!”回覆完了還是氣的他把手機摔在牀上,手機被柔軟的被褥一下子彈了起來。
可是他再仔細一想也還好,人家可能就是隨便這麼一說,他就急眼了。劉修捂着臉懊惱不已,總覺得自己又幹了丟人的事情。
不過,車禍啊……
劉修捶了下白淨的大牀,晃得自己險些坐不穩。他跳下來三兩下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胡亂把東西塞了塞,敲開了周易的房門,也不管他一臉的睡眼惺忪樣子:“我回c市了,你們繼續玩。”
周易茫然的看着拖着行李箱和他說了這麼句話就着急的往外走,無骨般靠在門上,愁眉苦臉的喊:“喂,劉修,我不知道你幹嘛這麼急!但是你先把浴袍換下來再走啊!不要去外面耍流-氓啊!”
劉修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着裝,果然就是一身浴袍,就連他的頭髮都是半溼的。劉修撒開行李箱,連忙又跑回房間換了身休閒衣服。
“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周易思索了一下,“是有關顧天啓的嗎?”
劉修“恩”了一聲,拖着行李箱往前急匆匆的走,頭也不回:“不好意思,幫我和他們交代一聲,改天我請吃飯。”
劉修離開的時候已經九點了,他買了時間最近的一張票,是九點四十五的那班車。他坐在候車大廳等候的時候,捫心自問,自己爲什麼不直接打個電話過去,裝作是個朋友兼粉絲的普通隨意的關切不是很好嘛?見了面大概又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爲什麼他會急得非要不顧自己的假期,就這麼穿着浴袍衝出來,想跑回去看看他究竟是受了什麼傷?
劉修是個直男,卻不是沒有情商。他知道自己這種反應,叫做喜歡。
他緊緊攥着拉桿箱的把手,內心掙扎不止。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想要與顧天啓切斷所有聯絡的話,就不該這麼衝動的去見顧天啓,不過……他等會就遠遠看看就好,只是看看顧天啓傷的重不重的話應該沒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