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後，楊睿拿起手機拍了一張舞臺的照片。
曬到薇博上時，還附上了備註——《藝德》。
今時今日，他也是坐擁幾百萬活粉的明星了，再加上這幾天他本就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這一條薇博發出去，立刻引發了不少關注。
“咦，楊導這麼有興致，竟然跑去聽戲？”
“而且還是冒雨聽戲，這麼講究嗎？”
“晚上就首映禮了啊，這時候還冒雨去聽戲，不會累死嗎？”
“呵，附庸風雅！”
“估計一個字都聽不懂吧，不知道去幹嘛的。”
“作秀而已，無聊！”
“水軍收收味兒，人家去聽個戲礙着你們什麼了？”
“嘖嘖，不小心點開了上面幾位的薇博主頁，感情全是恨國蛆啊，看來都是矮大緊養的狗。”
“這還用看主頁？這個時間點抓着楊睿黑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哪幫人！”
“呀，這廣場在我家附近？姐們妹，我先走一步！”
“一起一起，我也去！”
“津門的小楊樹們，都出來啦！”
“來了來了，我請個假先……”
一時間，無數粉絲開始從四面八方涌向了公演的廣場。
舞臺上，那位女子已經結束了自己的表演，謝場下臺。
劇組衆人拼命鼓掌，但落在空曠的廣場裡卻完全不夠看，彷彿石子入海，根本沒什麼波瀾。
等那女子下臺後，於老立刻招手將她喚了過來。
都沒等於老介紹，這女子就面露驚喜道：“楊導，我可喜歡你的電影了！”
這一開口，整個劇組集體石化，楊睿也被驚了個目瞪口呆。
因爲這人的聲音……竟然是個男的？！
日尼瑪，鬧了半天，這是個女裝大佬？！！
看到衆人吃驚的模樣，這女裝大佬俏皮一笑，眼角眉梢竟然有股女子的嫵媚風流。
下意識的，楊睿就打了個寒顫。
難怪以前的大佬都喜歡養梨園戲子，這是真能把人掰彎的啊！
“他叫張明明，是個單親孩子，六歲的時候爲了給母親減輕負擔，主動拜師學藝開始唱曲。”
於老笑着介紹道：“這孩子天賦異稟，不僅男身女相，而且嗓子也可以在男女聲之間無縫切換，基本功就更不用說了，放在舊時代那絕對是個名角兒，可惜生錯了時代啊……”
楊睿沒吭聲。
這也不能全怪時代啊，你們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時代都已經變了，伱們還死守着陽春白雪的高門檻，遲遲不願意主動融入新時代。
京劇京劇，用網友的話來說，那不就是八旗子弟的流行樂嘛，喊你一聲國粹那是因爲歷史積澱，並不完全是因爲藝術成分！
所以，有啥可高貴的？
你們天天一臉“愛聽不聽”、“聽不懂是你們沒文化”的嘴臉，從來不肯降低門檻吸引年輕人，沒落不是遲早的事情嘛？
非要等到積重難返了，才知道找救兵擡人氣，真的是……
正聊着，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激動的尖叫，“楊睿！楊導你還在嗎？！”
衆人尋聲回頭看去，當即大吃一驚。
幾十個年輕女孩，穿着雨衣打着雨傘，結伴衝進了廣場。
一看到人羣裡的楊睿，這幫女孩當即尖叫連連，像是發瘋一般衝了過來，瞬間就把他圍了個嚴嚴實實。
簽名合影那都是基礎操作了，幾個姑娘甚至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一副準備嘮嗑聊天的架勢。
楊睿倒也不排斥，只是笑着指了指臺上：“人家還在上面冒雨表演，應該尊重一下，你們想要聊天，等表演結束好嗎？”
這一下，反而把粉絲給問懵了。
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竟然真答應陪聊啊？
她們之前也是粉過不少明星的，哪一個像這位這麼好脾氣的？
這趟來值了！
沒話說，一個個很自覺就坐回了位置上，開始捧場看臺上的表演。
只是在觀賞過程中，她們還是忍不住激動，悄悄往朋友圈和薇博裡曬了一下激動的心情，順便做了次免費安利。
什麼？
當紅名導，現場三陪？
一聽這個，原本還在猶豫的那些粉絲們再也坐不住了，翹課的翹課，早退的早退，毫不猶豫衝進了細細的雨簾裡。
一個小時後，原本空曠的廣場裡，竟然已經坐滿了七七八八，而且大部分都還是年輕姑娘。
這讓臺上的兩名相聲演員，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在那抖包袱耍寶，現場笑聲此起彼伏。
看着這人聲鼎沸的盛況，幾位老人激動地簡直熱淚盈眶。
上一次這麼多人看匯演，已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記不清了！
好，真的好啊！
要是以後能場場爆滿，就算明天下了九泉，也能挺直胸膛向祖師爺交差了！
然而他們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等相聲結束，戲曲節目重新上臺翻演時……場面一下就沒有那麼熱鬧了。
雖然並沒有人離席，但是交頭接耳或者低頭玩手機的人卻屬實不少。
很明顯，她們聽不懂。
聽不懂戲曲的人，只會覺得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像噪音……
幾位老人面面相覷，很是無奈。
“行了，一個個別愁眉苦臉的。”於老笑着寬慰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解凍自然也需要時間。現在願意有人入場，就是個不錯的開始，哪怕一千人裡只有一個產生了興趣，那也是好事！”
衆人面露苦笑，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留給傳統曲藝的時間不多了啊！
如果不能儘快扭轉頹勢，這一行只會變得越來越小衆，越往後拖，重新崛起的難度就越大！
沉默半晌後，其中一位老太太忽然小聲道：“老於，小楊不是拍電影的嘛，你說……咱能不能請他拍個電影什麼的，幫忙推廣一下曲藝文化？”
一聽這話，衆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隨便拍個電影就能賣二十多億，這是多大的受衆羣啊？
要是他真能幫忙拍電影推廣，效果絕對不會差。
可問題就是……
於老苦笑一聲，“想得挺美，可問題咱出不起那個價啊！那小子拍電影動不動就是幾十億票房，咱能拿出什麼籌碼來，讓他爲我買單獨訂製一部電影？”
一衆老人當場就沉默了。
這些年他們幾乎都是自己貼錢維持事業，日子都過得磕磕絆絆，兜快比臉面乾淨了，那還有那閒錢？
可是……明明就有這麼一座金山擺在眼前，不鑿一錘子下去是真不甘心啊！
眼看一幫老夥計都直勾勾看着自己，於老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行行行，等會兒我試着問問看，但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
“另外，萬一他要是拒絕了你們也別甩臉子，人家幫忙那是仗義，不幫忙也是人之常情，千萬別搞什麼道德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