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射進窗子,天終於大亮。
一覺醒來,枕頭都溼了,難道我昨晚真被陸寒生感動了嗎?靠,原來是哈喇子。
匆匆洗漱穿衣,打理完畢,出門前,還不忘再照一照鏡子。
對着鏡子審視一番,我問它:“魔鏡啊魔鏡,快告訴我,誰是天底下最帥的人?”
接下來,詭異的一幕發生,我竟然在鏡子裡面看到了我自己。
“魔鏡啊魔鏡,天底下最帥的人就是我,對不對?”
“不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
看來天底下最帥的人,果然是我。
走到大堂,沒見到胖子,估計仍在酣睡。對了,我是打算去幹什麼來着?
雖然我的視力奇高,但記憶力卻下降得越來越快。以至於以前發生的事,在腦海中越來越模糊,就連師妹的樣子,也似乎逐漸不那麼清晰。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你打開一扇門,必關一扇窗。正迷糊之間,蕭影走了進來,問我:“吃了嗎?”
我說:“還沒。”
她聽到我的回答,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隨意坐下,似乎也不準備再說話。
“大姐,我說,我還沒吃飯。”只好再強調一遍。
“我聽到了呀。”蕭影若無其事。
“那……”
“怎麼?”
“我還沒吃飯。”
“知道啊。”
“那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去做?”
“爲什麼?”
“那你問我吃了沒?!!”
“這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
蕭影見我氣急敗壞,反而樂不可支,呵呵笑了起來,隨即摸了摸我的頭:“好啦,逗你玩的,這就去給你做。”
蕭影笑着離開,我卻獨自悲傷。我怕再這樣下去,我會忘了還有師妹這個人。
蕭影做好早餐,叫醒胖子,三人一起吃飯。
見到胖子的第一眼,我和蕭影不禁同時大吃一驚。
只見胖子的額上,脖子上,全是血。胖子睡眼朦朧,情緒低迷,仍猶未醒。
我驚呼一聲:“臥槽,胖子,昨晚你到底幹了什麼?”
“別提了。”胖子擺了擺手,似乎觸到了什麼傷心事。
“到底怎麼了?”蕭影和我一樣,好奇心極其嚴重,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誓不罷休。
胖子在我們的逼問下,只好老實交待。他微眯着雙眼,指着屋外茅廁旁的一棵樹:“你們看到那棵樹了嗎?”
我和蕭影同時點頭:“看到了。”
胖子說:“我沒看到!”
吃過飯,在蕭影的強烈建議下,我派人將胖子送到了醫館。
此時,斜風微雨,氣氛很是融洽,我和蕭影倚窗對坐。
隨手抓起一把瓜子,我便細細嗑起來,幫裡似乎沒什麼事,也實在想不起來我今天約了誰。
和蕭影閒聊些古玩鋪子的事,伸手遞了把瓜子給她。蕭影向來不吃這些東西,只接過去,靠在窗前慢慢剝了一會兒,然後將果肉遞給我:“胖子不在,便宜你了。”
我感恩戴德地接過來,笑得合不攏嘴。天哪,好手法,比我剝得還快。
我將剝了殼的瓜子仁倒了滿滿一酒杯,然後仰頭一口氣吞下。
小時候,在獅安山的時候,師父也常常給我剝。
這讓我又想起了師父。頓時,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大姐,我今天,有沒有約什麼人?”我隨口一問,並沒有期待蕭影的回答。
“讓我想想。”蕭影撐着腦袋細細思考,彷彿對我的一切瞭如指掌,猛然一拍桌子,說,“你今天約了阿豹。”
這時,我的記憶才涌上心頭。
“你怎麼知道的?”我很狐疑地問。
“給你洗衣服的時候,在你口袋裡翻出來的。”蕭影得意地取出一張紙條,“你怕你忘事情,所以把第二天的行程都記了下來,可沒想到,你連記事情的紙條也忘了。”
蕭影無奈地衝我搖搖頭,愛憐地說:“記住,下次別這麼馬虎。不過還好,你忘記的事情,我都會幫你記得。”
這讓我心中一顫。原來,蕭影知道我這麼多秘密。
那我和陸寒生之間的秘密……她應該不知道。這種機密事情,我從來不記紙條,也不會忘記。
蕭影又笑着道:“還好我不是個捕快,要不然,你可就慘了。快去吧,要遲到了哦。”
我立即奔向阿豹那裡,也不知他到底約我幹什麼。莫非是昨天我救了龍老大,他要感謝我?
或是升官加爵,賜金銀,賞豪宅,直封堂主? 抑或迎娶其千金,承襲其幫位,走上人生巔峰?
想着想着,我不禁腳下生風,越走越疾。我期待着這樣一幅畫面。
夕陽下,河畔的金柳熠熠生輝,一位老男人,牽着一個青春亮麗的女孩來找我。
“這是五千萬,請你點收。”老人誠懇地望着我。
“切,才五千萬。”我不屑一顧。
“單位,是黃金。不夠,可以再加。”老者可憐巴巴地拉着我的手,眼眶裡快擠出淚來,“少俠,求你迎娶我女兒吧。”
“好吧,我就勉爲其難了。”
然後,在他們父女倆感動得稀里嘩啦的淚水中,結束了我的白日夢。
到達朱雀堂時,阿豹已悠悠坐在堂中喝茶,看來等了我很久。更令我沒料到的是,堂中多了一個人——青影天。
這位青龍堂的堂主,斧頭幫二號人物,見到我,只是微微擡了擡頭,裝作沒看見一般,繼續低頭喝茶。
阿豹倒是很熱情,見我到來,忙起身道:“小風,來了,坐。”
我隱約感到一絲詭異的氣氛,身子未動,問道:“豹哥約我來,有什麼事嗎?”
阿豹並未作答,指了指旁邊的青影天道:“這位是青龍堂的天哥。”
我忙點頭道:“天哥好。”
青影天只彷彿沒聽見一般,仍繼續品他的茶。
我望向阿豹,道:“豹哥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吧。”
“開門見山的,只有愚公。”阿豹呵呵笑起來,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我就喜歡拐彎抹角。昨天,你表現不錯。”
“豹哥找我來,不是爲了專門誇我吧?”
阿豹笑道:“不是……當然不是。你小子,就是鋒芒太露,我知道你很有實力,龍爺也很器重你。可是,在道上混,該藏着的,還是要藏着,要不然,你讓我們這些資歷老的前輩,怎麼辦?”
“我明白了。”
“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不像那個趙信,不知好歹,現在還躺在醫館呢。”阿豹又笑了笑,在我耳邊輕聲道,“不過,今天要見你的,還真不是我,是天哥。”
我不禁一愣。我朱雀堂的一個普通弟子,和青龍堂的堂主,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仔細想了想,我和青影天似乎並沒有什麼交集,那他爲何找我來?
此時,這位青龍堂的堂主終於說話:“你就是秦小風?”
“是,我就是秦小風。”我並不否認。
“看不出來啊。”青影天笑了笑,笑得很隨和。
或許在他眼裡,我這麼一個瘦弱少年,是沒有能力進斧頭幫的,更不應該有能力得到龍老大的器重。
“就是你,殺了徐太子?”
青影天這一問,我才知道,進入主題了,原來他找我來,是興師問罪的。或是,爲了替徐太子報仇。
衆所皆知,徐太子之所以在龍城十九縣中獨佔鰲頭,將武功縣經營爲龍城之首,除了自身實力過人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他有青影天這個靠山。
而我直接無視了他的靠山,將其趕盡殺絕。說青影天不恨我,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徐太子和青影天的關係程度,這纔是我現在最關心的。因爲他們的親密程度,直接決定着青影天會以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我現在才明白,阿豹約我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殺我。
“沒錯,就是我,秦小風,殺了徐太子。”我並不否認,靜靜回答着青影天,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裡,殺氣瀰漫。
“好,很好。”青影天拍着手掌,緩緩站起身來,“阿豹,你的人,殺了我的兄弟。我是不是,該給我兄弟一個交待。”
青影天話音落地,已衝進來十多個黑衣人,將我團團圍住。
我明白,這裡是斧頭幫,我不能亂來。我只是一個普通弟子,而青影天是青龍堂堂主,他手下有數千人,我根本鬥不過他。
就算我此時殺了這十多個人,外面還有數千人在等我,我知道,這一劫,在劫難逃。我只有將目光投向阿豹。
“豹哥……”我望着阿豹,希望他能扭轉局面。畢竟一個朱雀堂的弟子,就這樣在朗朗乾坤之下被青龍堂的人帶走,他面上也過不去。
雖然說青龍堂的勢力遠遠高於朱雀堂,但名義上,四大堂的地位還是平等的。
“天哥,他畢竟,是我朱雀堂的人,希望你,手下留情。”阿豹終於開口。
青影天掃了阿豹一眼,似乎未將他放在眼裡:“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今天,無論如何,這個人我一定要帶走。阿豹,如果你想攔我,那恐怕,我們連兄弟也做不成。”
阿豹聽完,呵呵一笑,朗聲道:“天哥,請。”
“帶走!”青影天揮了揮手,十多人押着我,走出了朱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