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城地盤劃分事件順利結束,龍老大憑藉其獨特優勢收取了香城最肥沃的一塊土壤,斧頭幫勢力又得以進一步鞏固。
在這次事件中,我自然是功不可沒,龍老大將我大肆口頭表揚了一番,然而卻絕口不提三家會所之事。
無疑,這讓我很鬱悶,失信於屬下,何以取天下?龍老大向來不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可是偏偏這次,他爲什麼不履行承諾呢,難道他能洞穿我的內心嗎?難道他已知曉這三家會所是他最後的底牌?
師父說,人的一生中,或許都有另一個人是自己的勁敵,如同毒蛇遇到刺蝟,兔子遇到鷹,蚊遇到蛙,羊遇到狼,我遇到龍老大。
此次香城之行,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蒼州最大的主,是一個叫做孫四孃的女人。
夜晚途中,胡家五兄弟提出找間青樓住宿一晚,被龍老大狠狠瞪了一眼。這裡不得不提一下香城的青樓,香城的青樓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櫃裡面預備着熱水,可以隨時溫酒,旁邊幾張桌椅,卻只是擺設。
進城鄉民,江湖屌絲,到了傍晚天色暗淡,每每花上二三兩白銀,便可以上得二樓,找上一個姑娘,——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一個最普通的姑娘都要漲到五六百,都是直接進的閨房,匆匆辦事的;倘若肯多花上三五十塊,便可以嘮嗑嘮嗑,或者看一段香舞。如果能出到個七八百兩,那就能上到三樓豪華包間,享受特殊服務了。
但這些顧客,多是江湖屌絲,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穿斯文長衫的,才登上三樓的包間裡,擺上個木桶,什麼鴛鴦戲水的玩鬧着。
這些信息,都是我在書上看過的,我沒有進去過。最後,我們還是選擇了一家正經客棧住了進去。對此,胡氏五兄弟頗爲不滿。
夜深,人靜,不聞爺孃喚女聲,但聞牀上啪啪啪。胡氏五兄弟終於受不了,老大胡鑫從懷中摸出一張張倭國美女的畫像來,然後無限yy。
這讓我不禁想起了胖子,胖子可謂是這方面的專家,每每談到此類便天花爛墜口不能停,難怪韓冰曾言,苛政猛於虎,胖子猛於苛政也。
蕭影卻說,胖子畢竟還是個孩子,風兒你要多體諒他。我想說的是,胖子若還是個孩子,我他媽就是個純潔無暇的胚胎。想到此處,又不禁想起蕭影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望着窗外茫茫黑夜,突然想起這種詭異的日子,我似乎已在漸漸習慣,那些喂柴、劈馬,周遊世界的生活,離我越來越遠。不知爲何,今晚思緒紛亂,竟失了眠。
次日回到龍城,方知大事不好。原來是我不在的這幾日,胖子等人與江雲鶴的老爹江別林發生衝突,蕭影一怒之下,直接帶人殺進了江家老巢,結果江別林被亂刀砍死。
江氏作爲龍城最大的財團,此事無疑引起了驚濤駭浪,立即驚動了六扇門駐龍城特別行動組,結果蕭影被抓進了官衙大牢。
我急得焦頭爛額,立即詢問胖子和韓冰對策。
胖子和韓冰說了一大堆話,大意是勸我要冷靜千萬別輕舉妄動之類云云。可是,蕭影現在正被關在衙門的大牢裡,叫我怎麼冷靜?我對胖子和韓冰說,下次聽清楚我的話,我要的是建議,不是意見,然後轉身出了秦門。
我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龍老大絕不會袖手旁觀的,畢竟,蕭影也曾幫他拿過塞車大會的第一名。而只要龍老大一句話,想必龍城太守也一定會給他幾分面子。
以龍老大的情報之精準,此刻他也一定知道了此事,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龍老大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如果強攻衙門大牢,無疑是不可取的,如何不動干戈救出蕭影,現在確實是個大問題。我狠狠忍住了那一點不理智的衝動,在韓冰和胖子的勸慰下,沒有意氣用事。
三日後,公堂會審,場面熱鬧非凡。當我帶着一大堆人死死堵在了龍城官衙,與一批捕快對峙時,迎面走出了陸寒生。
陸寒生話語輕佻,故意做戲:“喲,這不是斧頭幫的秦堂主嗎,今天怎麼有空來我衙門坐坐?”
我沒有想到陸寒生會插入這件事,微微笑道:“許久不見陸捕頭,想念得很,特意過來瞧瞧。”
陸寒生說:“可也不必帶這麼多人吧。”
我知道他是在暗示我不能亂來,忙笑着說:“人多熱鬧嘛。實不相瞞,今兒個我來,是有一事相求。”
“哦?秦堂主也有事需要我陸某幫忙嗎?”
“公堂上跪着的那名女子,是我的一位朋友,希望陸捕頭高擡貴手,給我個薄面。”
陸寒生回頭望了一眼蕭影,蕭影也轉頭看見了我。陸寒生輕輕拍了拍手,似很讚賞道:“想不到斧頭幫位高權重的秦堂主,也會爲了一個女人大鬧公堂,可是,你這不是讓我徇私舞弊嗎?”
我說:“此事確實是個誤會,江別林實非我這個朋友所殺,希望官府明察。”給了他一個臺階下,我又接着道:“那陸捕頭怎樣,才肯放了我這位朋友?”說完我頗有節奏地將手指在門框上點了點,身後兄弟一齊拔出了刀,算是給官府施壓。
果然,一羣官差臉色大變,陸寒生也有了放人的理由,我想着他應該妥協了,因爲以我和他的關係,剛纔明顯只是做做樣子給別人看。
不料陸寒生突然臉色一沉,說:“你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頭,我就放了她,如何?”
“風兒……不要!”蕭影大喝一聲,喉嚨裡已飽含哭腔,我知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看着我受屈辱。
這個條件確實過分了一點,以至於旁邊看戲的人都已經議論紛紛起來,他們肯定在爲我打抱不平。在這場荒誕不經的即興表演中,陸寒生無疑充當了反派,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臉,很是不得民心。
可是我明白他的用意,他不過是想借此演一齣戲給旁人看,讓世人明白,陸寒生和秦小風是有多麼多麼大的仇,以此徹底打消龍老大心中最後一點執念。只可惜,這齣戲註定要犧牲我。
我咬了咬牙,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在了陸寒生的腳邊。衆人一陣唏噓,胖子和韓冰幾乎就要衝上來,蕭影眼中已含着淚。我想,若這不是一場戲,爲了救蕭影,我也會這麼做的罷。
沉沉地磕下頭去,磕完第二個時,龍老大驚愕地走了進來,一雙大手沉沉地按住了我的肩膀。接着,龍老大以一種殺氣瀰漫的口吻說:“陸捕頭,還請給我一個薄面。”
這話說得十分冰冷,言語間殺氣重重,彷彿只要對方拒絕,他就會立即帶人將龍城鏟爲平地一般。陸寒生頓了片刻,說:“好,我給龍爺一個薄面。”
蕭影終於被無罪釋放,哭着狠狠擁住了我。在這場龍城黑道與官衙的較量中,談不上誰輸誰贏,也沒有誰真正佔了上風。但當離去的時候,龍老大沉沉地按着我的肩膀說:“小風,委屈你了,這個仇,我一定會幫你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