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我仍心有餘悸。
龍老大老謀深算,青影天心狠手辣,這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盤旋在他們之間,又得費我不少腦細胞了,我可憐的高智商細胞啊。
出門沒走幾步,一位年輕的服務生端着菜盤,輕輕地從我身側經過。然後,很從容地進了龍老大的房間。
不知道爲什麼,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看,便看出了端倪。
我說過,我是一名殺手,任何殺意在我面前,都無從遁形。
這位年輕的服務生,目光遊離,微低着頭,面部肌肉緊湊,一看就是心裡有鬼;端盤的姿勢很不自然,也不熟練,一看就不是專業的;步伐穩重,呼吸均勻,走路幾近無聲,一看就是功夫高手。
破綻太多,就不一一列舉,總之,此人絕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服務生。
他不知道,我在獅安山上的時候,就早已將刺客全書倒背如流。那麼,他定然是個刺客。
可是,我剛走出,他就進了龍老大的房間,目的又是爲何呢?答案昭然若揭——刺殺龍老大。
由不得多想,我迅速反身衝進房內,只見一把利刃就要插進龍老大的心臟。
此時龍老大的嘴被刺客牢牢捂着,發聲不得,眼珠直瞪,身上已多處是傷。地上桌椅破碎不堪,很顯然,在我進來之前,他們已激烈地搏鬥了一番。
而就在門外的我,居然沒有聽到一點聲響。我不得不感慨這間包房的隔音效果之好,真他媽奢侈。
這羣該死的有錢人!
打心眼裡說,我巴不得眼前之人立即就被刺死,然而我又想起了陸寒生的話。殺一個龍老大,解決不了問題,要顧全大局。
無暇多想,我手中的匕首已出。快如閃電,迅如驚雷,鋒利的匕首在那服務生的手腕處輕輕滑過,我聽到了一聲慘叫。隨後,便是刀刃落地的聲音。
服務生擡起另一隻手,還欲再攻,我手中的匕首頃刻即到。
“留活的!”在聽到龍老大的命令後,我減小了動作幅度,但刺客的手腕處仍然濺出了一抹鮮血。
服務生再無多餘的手,只死死蹬着我,一副不成功則成仁的姿態。
“小風,你又救了我一次。”龍老大癱坐在椅子上,顯然已是筋疲力竭。
我也知道,龍老大雖爲幫主,卻是不會武功的。想必剛纔那一番搏鬥,費了他不少力氣。
“龍爺,那此人,怎麼處理?”
“先留着,此事絕不簡單。”龍老大微微擡頭,做沉思狀,“知道我約你在這兒吃飯的人,不多。”
“我想,他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不用猜了。”龍老大起身,目光堅毅決絕,“一定是青影天。”
聽到“青影天”這三個字,刺客臉色一變,嘴裡緩緩流出一口黑血,便倒在了地上。
我過去查看一眼,他已沒了呼吸,遂望向龍老大道:“龍爺,服毒自殺。”
龍老大點點頭,彷彿這些已經不重要,只沉聲道:“我知道了。”
辭別龍老大,我和胖子便趕回新安縣。
青影天只給了我三天的時間,他讓我三天之內,務必解決龍老大,否則死的人就是我。所以,我不得不趕緊回去想想對策了。
路上,我將剛纔的事講與胖子聽,問他怎麼看。沒想到胖子感慨一聲,說:“只可惜了那桌子菜呀。”
我又鄭重地問胖子:“你覺得,那個刺客是誰派來的?”
胖子想也不想就回答:“肯定是青影天啊,除了他還能是誰?”
我搖了搖頭:“不,是龍老大。”
胖子愣在那裡,他肯定以爲我在說胡話。
我笑了笑,說:“其實,龍老大是在試探我。”
胖子依然不解:“怎麼可能?他也受了傷啊?”
“你想想,青影天已經和我串通,要我暗中幫他除掉龍老大,他又怎麼會在我和龍老大吃飯的時候,另外派人來?所以,這一切,只是龍老大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爲了試探我。”
“至於他受傷,更加說明他的老謀深算。戲不演得真一點,怎麼能讓人相信?他可真是下了血本。”
“只可惜,他忽略了一點,我的智商,是186。”
胖子聽完我的一番話,恍然大悟,茅塞頓開,說:“聽你這麼一講,好像也有道理。”
我說:“胖子,你還是太過單純,江湖複雜,世道人心……”
胖子說:“不,江湖很簡單,複雜的是人……”
回到秦門,蕭影正好買了一隻香噴噴的燒雞回來,我和胖子吵着要吃。
正準備出**奪,蕭影道:“這可是今天的晚餐,事先說好,只能吃一塊。”
“啊?”我聽了頓時很失落,剛纔那一桌子菜,我可是沒吃幾口,現在正餓呢。
蕭影撲哧一笑,道:“傻瓜,逗你的。”我正歡喜連連,沒想到她接下來的話是,“一塊也不許吃。”
我和胖子氣急敗壞,正準備聯手強攻,不料輕輕鬆鬆被蕭影擋回,疼的呱呱直叫。
這纔想起,我全身是傷,哪裡還是她的對手。吃雞事件,只好無疾而終。
一不小心觸發了傷勢,蕭影心疼不已,強拽着我進房,要給我上藥。
長這麼大,我的身子還沒讓女人看過呢,頓感不好意思。
“啊……啊……啊!”
“輕點,輕點!”
“你弄疼我了!”
“不要,不要!”
“能不能溫柔點!”
房間裡,在我的連連慘叫聲中,蕭影再也按捺不住:“臭小子,你,給,我,閉,嘴!”
在我被狠狠折磨一番後,終於偃旗息鼓。走出房間,發現胖子正側耳傾聽,意猶未盡。
見到我,胖子渾身一哆嗦,立即質問:“你們倆剛纔,在裡面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呀,我們倆能做什麼。”
“不老實啊。”胖子一臉壞笑,賊溜溜道,“你們剛纔,一共持續了六分五十七秒,可以呀。”
靠,這胖子果然有病。懶得理他,我徑直離開。
……
晚上,我悄悄來到了趙信的住處。
我想,對青龍堂的情況,他應該比我更瞭解。而且,我想我和他應該是朋友,不是敵人。
見到我,趙信倒是頗爲驚訝:“喲,你怎麼來了,稀客啊。”
我說:“聽說你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來看看你。”
趙信淡淡一笑,笑得很儒雅:“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我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我想,你我聯手,除掉青影天。”
趙信聽完,似乎並不驚訝:“爲什麼?”
“他和阿豹將你打成這樣,你不恨他嗎?”
“那我也不至於殺了他吧?”
“青影天一死,以你的能力,或許就可以坐上青龍堂堂主的椅子。我不相信,你不動心?”
“那作爲交換,我是不是應該助你除掉阿豹?”
“不必。阿豹,我自己會處理。”
趙信突然站起身,冷冰冰打量着我,然後輕拍我的肩膀,說:“小風,收手吧,你鬥不過青影天的。最好,離開斧頭幫,越遠越好。”
我心裡想着,趙信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冷笑道:“你莫非是要勸我從良?”
趙信點了點頭,臉色有些沉:“這條道,沒那麼好走。每天提心吊膽,腦袋別在褲腰上,做夢都在被人砍,或是砍別人……我當你是朋友,纔跟你說這些。”
勸我從良,想都別想。沉默片刻,我問他:“從進斧頭幫到現在,你好像一直特別照顧我,能不能告訴我原因?還有,你的真實身份。”
趙信目光頓時一暗,在那麼一瞬間,我竟隱約感到一絲殺氣,但又很快消失,趙信淡然一笑道:“大家都是新人,所以我把你當朋友,沒什麼別的原因。”
“那你願不願意幫我,除掉青影天?”
“沒問題。”
這一次,趙信倒答應地痛快,又望向我:“時間?”
我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