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將趴在肩上西九條可憐拎下來。
無視她撲騰着小腿的動作,北川寺反過身將揹包拉開,從中取出了一柄鑰匙。
正是麻宮冬子交給他的鑰匙。
北川寺將鎖頭捏起,看着鎖孔與鑰匙頭相差無幾的尺寸,將鑰匙插進其中。
伴隨着咔擦一聲,白菊紋路的鎖頭應聲打開。
北川寺將鑰匙收起,腦中思緒翻滾。
連這種鑰匙都交由麻宮冬子來掌管,想來麻宮冬子在麻宮本家的地位應該也很高。
只不過——
柩之間...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北川寺小聲地喃喃自語了一句,用力地將鐵門推開一條縫,向內走去。
麻宮永世所提到的柩之間,其實更類似於日本的神社建築。
青石磚所鋪就而成的小道向內筆直連接於神社階梯。
階梯層層而上,在神社屋檐之下,一位穿着白色和服的少女正亭亭地端坐在廊道上。
她白皙的雙手放在跪坐的大腿上,精緻的面容略顯虛幻,眼角邊還掛着一顆淚痣,灑滿櫻花花瓣的和服穿在她本就修長的身子上,顯得合身無比。
麻宮永世。
北川寺看見對方那個瞬間先是後退一步,心思微動中,兼定也滑落進手掌之中。
也不怪他會這種作態。
與那恬靜淡雅的神態不同,對方的氣息在死氣的注視下顯得漆黑而又渾濁。
但是漆黑污濁氣流的規模卻不大。
好像是怨念,但似乎又與怨念不同
這無疑是一種十分奇怪的狀態,怎能不讓人小心呢?
正當北川寺暗暗提起警惕心的時候,女生卻突然開口: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是哪位?我沒有和你見過面的記憶。”北川寺乾脆地說道,兼定在袖口處閃爍着寒光。
“我叫做麻宮永世,可能您並不知道,我曾經見過你一面。”麻宮永世恬淡地笑了笑,她雙眸睜開,晶瑩閃爍的雙瞳直視北川寺。
那種目光就彷彿能跨越悠遠的時空一樣。
“這叫做未來視...在歷代鎮魂雙子中都無比稀有的能力,我總能看見一些奇怪的片段,在九年前的春天,我就已經看見你了,並且還在書庫中留下了‘柩之間’的線索。”
“如今九年的時間過去了,你果然來到麻宮家了...看來...瞳她身上的禍津之咒也已經...”
麻宮永世的聲音頓了頓,臉上也露出一抹悲傷之色。
北川寺卻打斷了麻宮永世的回憶:“我有幾個疑問,希望你能解釋清楚,不然我們之間無法存在信任的關係。”
麻宮永世聞言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嗯。我知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問客人您叫什麼名字。”
“北川寺。”
“好的,有什麼想問的就請寺君儘管問吧。”麻宮永世頷首道。
見她一副隨和淡定的模樣,北川寺也不着急,略微梳理好思緒後纔開口問道:“第一,我想知道爲何永世小姐你身上的氣息如此奇怪。”
麻宮永世聽了北川寺這句話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正如北川君所見的這樣,我逝去已久,身纏怨念。之所以能保持自己清醒的理智,是因爲柩之間位於要石之上,它有着吸收怨念的功效,才能讓我到現在還保持清醒,不至於像菜月姐那樣,失去自我。”
“要石?”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他倒是聽說過這樣的傳說。
傳說日本地震是由地中的大鮎魚作祟而至,而要石則是鎮壓鮎魚的釘子,不讓它繼續作祟。
麻宮永世明顯看出北川寺的想法了,她聲音細軟地解釋道:“我所說的要石並不是傳說中的要石,而是麻宮本家代代相傳的鎮壓往代鎮魂雙子怨念的機要之石,同時,還要輔以柩之間外面的落之古樹將怨念一絲絲抽離,淨化鎮魂雙子們的怨念。”
“鎮壓住鎮魂雙子的怨念?”北川寺從麻宮永世的語言中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看來應該是由於‘要石’把那些零星飛散的怨念全部吸收鎮壓了,所以系統纔沒有給出提示。
“不錯,因爲往代鎮魂雙子死後所產生的怨念過於強大,若是爆發而出,便爲瘴氣,整個神駐村將寸草不生——雖然現在的情況也不差。”
麻宮永世看着空蕩蕩的麻宮本家,深深地嘆息着。
“意思就是說,鎮魂雙子會死?爲什麼鎮魂雙子會死?因爲要成爲某種儀式的活祭品嗎?”
“這個...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麻宮永世搖頭。
她輕緩地解釋道:“我在這裡已經等待九年,同樣的,怨念也在無時無刻蠶食着我的身體,爲了避免關鍵的記憶被怨念侵蝕,我將它們鎖死在我魂體的深處,只有見到一些關鍵的道具或者場地才能回想起來。”
“我可以這麼說,我現在連我是怎麼死掉的,又是做了什麼死掉的都不太清楚了,很大一部分的記憶過於曖昧不清,但唯有一件事情我知道——”
“什麼事?”北川寺問道。
“進行的儀式,記錄的秘聞,這些都在神駐山中的神駐神社裡隱藏着,當年的儀式爲何會失敗,又是因爲什麼失敗...那應該有深層次的原因。”
“北川君,我知道你現在或許還不相信我,但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同樣的,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那個先不急,你先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北川寺避而不談,轉而來到第二個問題:“既然永世小姐你已經看穿未來麻宮家的末路,爲何不直接把這件事告訴麻宮當家?反而坐視儀式的失敗?”
是啊...
既然已經知道未來的進展,爲何還要坐視一切發生?難道不應該掙扎嗎?
這是北川寺無法理解的一點,也是他無法釋懷的一點。
麻宮永世聽了這話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放緩,呢喃自語着:
“...若是不嘗試...又爲什麼會知道失敗呢?”
“北川君,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就算告訴家主大人又有什麼用呢?儀式的舉行是必須的,不管我說什麼都不可能中斷儀式。
“況且我現在的記憶模糊不清,究竟去努力過,有沒有努力過,我都已經忘記了...只有找到記憶的鑰匙才行。”
麻宮永世正襟危坐,雙手放在面前的木板,光潔的額頭抵手背:“無論如何,都需要您的幫助,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