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的味道沖鼻,每一張臉上都帶着扭曲怨恨的神色。
直到現在佐倉由樹才明白北川寺剛纔那一句‘你的問題就交由他們來解決。’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是跨越十年的恨意,那沖天而起的濃重的黑色怨念,那怕是北川寺都禁不住眉頭緊鎖。
“北川君。”有聲音在被北川寺身後響起。
北川寺回過頭看去,這纔看見自己身後黑裙半染血的咲良有希。
她的面色慘白,原本毫無眼白的雙瞳變得猩紅邪惡,絲絲黑氣從她的身子中冒出。
最終咲良有希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怨靈化。
“我遵守約定了。”北川寺說道。
他對出現在自己背後的咲良有希沒有絲毫意外。
因爲就是北川寺將她從圖書館那邊帶過來的。
將她送來的過程中,北川寺也有提到咲良有希可能會怨靈化的問題,只要繼續待在圖書館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咲良有希當時卻是爽朗地笑了笑,安靜文雅的氣質綻放:“那到時候,就麻煩北川君祛除掉我了。”
北川寺到現在都還記得咲良有希那說着說着眼角邊有烏黑淚水垂落的表情。
明明害怕,但還是想在最後的時候與自己的同學在一起。
明明只是個靈,卻還保持着生前善良的性格。
.......
咲良有希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變化。
最大一點或許就是心態方面吧。
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種從未有過的暴虐情緒在腦中翻騰,看着前面的北川寺都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將對方撕成兩半。
黑色的口水從嘴邊滑落,咲良有希看着北川寺的脖頸,禁不住地伸出手爪...
——
北川寺冰冷的目光卻讓咲良有希很快恢復了清醒。
她急急地收回手,原本清脆乾淨的聲音也變得扭曲嘶啞:
“北川君...等會兒...下手快一些,我怕疼。”
“你去吧。”北川寺盯着她,面色淡然。
咲良有希點點頭,帶着猩紅的氣流,整個身子用盡全力地衝入纏繞着人臉的黑洞中。
轟隆隆——
在一聲低沉的悶響以及噁心的扭動中,咲良有希的身軀浮現在人臉黑洞之上。
漆黑色的流體變成了咲良有希烏黑的長髮,痛苦的焦糊人臉變成了長髮上的裝飾,她身上的黑裙完全褪色成血紅長裙,裙襬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扭曲鑽動着。
作爲唯一一個有理智的靈,咲良有希一瞬間就取得了主導權。
怨恨更甚一層,濃重成實質的怨念讓距離最近的佐倉由樹雙眼鼓起,喉嚨也在劇烈鼓動着。
尋常人在這種怨念之下根本連呼吸都做不到。
“這就是完整的中等怨靈。”北川寺一邊眯着眼睛,一邊面無表情地想將緊緊揪住自己領子,瑟瑟發抖的西九條可憐從身上扯下來。
二年B班全體,以十年間的怨念醞釀,本就距離中等怨靈只有一步之遙,最後再加上咲良有希這位昔日當事人的進入,也是終於踏入中等怨靈的門檻。
“現在就看咲良能不能撐起腦中的那一絲清明瞭。”
北川寺目光灼灼地看着對方的動作,同時伸手將西九條可憐的雙眼捂住。
“...有希...”佐倉由樹已經差不多在彌留之際了。
經受到如此濃厚的怨念衝擊,她的生機也已經消散不少。
佐倉由樹剛打算繼續說話,然而下一刻——
她的身子連帶着學生長椅被雙手扭曲變形的咲良有希舉起。
一陣讓人頭皮發麻扭動聲中,骨碎聲以及血漿炸裂開來的聲音組成了最爲悽慘的哀樂。
所有人都知道怎麼擰毛巾,但沒有人知道,一個完整的人會被人通過擰毛巾的手法擰成什麼樣子。
但北川寺見識到了。
血液如噴泉一般噴灑進咲良有希的嘴中,這乾脆利落的死法讓佐倉由樹至死連一聲哀嚎都沒有傳出。
須茶高中一派安靜。
除了偶爾從中傳出一兩聲清脆的擰斷聲音外,似乎與往常一樣。
北川寺在這時拔出了任務獎勵的靈匕兼定。
與其說兼定像是匕首,倒不如說它更加貼近於短匕,匕柄帶着整個匕身短得嚇人,粗略望去差不多有十公分。
而且匕刃上面還帶着根本無法抹除的濃重烏黑血跡,讓銀光閃閃的兼定看上去黯淡了不少。
系統提示:你發現了‘靈匕兼定’。
靈匕兼定:這是一柄不詳且染滿血腥匕首,打造者因對它愛不釋手,爲了不讓別人得到它,用其洞穿了自己的心臟。至此,傳聞獲得兼定的人會看見拎着猩紅鍛造鐵錘的亡靈。無數收藏家因得到它而發狂發瘋,希望你不會成爲下一個。
系統提示:兼定將伴隨着你吸收的靈體而成長。
系統提示:兼定爲特殊退靈物品,無法爲常人看見,也無法通過科學手段監測出來。唯有灌輸特殊力量,旁人才能察覺到兼定的存在。
血腥的氣息由匕身之上撲鼻而來。
北川寺手腕一轉,兼定搭着匕柄,像是蝴蝶一樣在指間翻越飛舞。
他回頭望去,另一邊身形暴漲的咲良有希已經將只剩下皮層的屍體丟到一邊,猩紅的雙眼也轉向他。
森冷暴虐的紅裙隨風飛舞,她的手爪還在一滴一滴地滴落鮮血。
到最後咲良有希還是失敗了?
兼定滑落入手,北川寺屏住呼吸,一絲一毫不敢怠慢。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與一個完全狀態的中等怨靈交鋒,於情於理都應該拼盡全力。
畢竟初等怨靈與中等怨靈之間的差距是層次上的不同的。
正當北川寺提起十二分戒備的時候卻發現咲良有希的身子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
“北、北川君...快...”
咲良有希嘶啞的聲音傳出,但很快,這道聲音又被掩蓋,對方眼中的清明只保持了一剎那,詭異陰冷的音線傳出:
“北川君看上去好特殊啊...好想撕碎...好想——”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身體又是一個停頓。
原來早在咲良有希身形顫抖還沒開口說話的時候,北川寺就已經欺身向前,手腕一轉,整個人帶着前衝之勢狠狠地將兼定貫穿入她的脖子之中。
就如同熱刀切開黃油一樣,兼定的鋒利程度並沒有因它樸素的外表而降低分毫。
頭顱翻飛而起。
北川寺的聲音也傳出:
“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應該不會讓你感到疼痛。”
咲良有希停頓的那個瞬間,本就是一個機會。
北川寺不像一些小說主角那樣,明明有機會可以解決掉一切,卻偏偏還要嘴炮一陣,裝逼一陣,再將事情解決。
那只是單純的裝逼劇情需要。
而北川寺從一開始就是隻要能動手就絕對不多說一句話的性格。
況且——
這本身就是咲良有希的請求。
但是...
北川寺手指尖拉扯着死氣將兼定收回,再回頭看去的時候,對方的頭顱竟然又翻飛回去,伴隨着一陣令人作嘔的蠕動聲音,脖子與頭顱再度相連。
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容易結束。
北川寺雙眸中重新泛出絲絲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