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野澤南就算不向那些御神會成員提出要求,北川寺也會讓秋筱優奈在北川御神會的內部公告上面發佈讓他們離開的公告。
畢竟這麼多人聚集在醫院大堂處影響到醫院正常運作是事實。
“但這個時候也不是去想那些的時候。”
北川寺說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剛纔在外面等待御神會成員進入醫院的那段時間他就已經提前給千葉螢打了個電話。
希望她能爲自己稍微留個門。
“現在過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北川寺唸叨了一句。
由於住院部還是病人們休息的地方,那些記者再怎麼沒有常識也不可能在中嶋実花的房門外圍成一圈。
因爲這樣會直接影響到其他病人,不說中嶋実花,院方也不會答應。
在一樓大堂等待,這估計是這座醫院退讓後給這些記者的選擇。
這應該也是那些記者爲何聚集在一樓大堂的原因。
“北川前輩。”
“千葉小姐。”
北川寺對着早早的守在病房門邊的千葉螢打了聲招呼。
“実花的情況怎麼樣了?”
“...昨天爆料的事情実花姐已經知道了,那些無良媒體真是可惡。”
一聽見北川寺提起中嶋実花的事情,千葉螢就有些咬牙切齒:“明明現在是最關鍵的術前休養時期...”
是的,要是平常出現這種事情倒是無所謂,但中嶋実花正是術前休養的時期,突然爆料出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對她的心態造成影響。
“帶我進去看看吧。”
北川寺點點頭說道。
他這個受害者之一看上去都還是那麼冷靜理智,這讓千葉螢都有些禁不住地佩服他的心態。
“嗯,北川前輩你請進吧。我還是在外面盯一會兒,免得他們又偷偷地跑過來拍照。”
“...也好。”
北川寺同意了千葉螢的話語。
她所說的‘他們’應該是那些時不時會過來嘗試詢問採訪事宜的記者們,雖然北川寺並不害怕被他們看見,但這種時候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較妥當。
他推開門進入病房中。
此時的中嶋実花正躺在牀上,時不時地打個哈欠。
一見到北川寺推門進來,她就驚訝地一個翻身,滿臉詫異:“北川,你竟然又來了?”
這個鹹蛋歌星還真是會聊天,開口就直接把話題聊死了。
“我過來看望你,你很意外?”北川寺面無表情地反問一句。
說話之間,他還從中嶋実花的病牀底下取出了一根藤條。
這一動作讓剛要說話的中嶋実花完全愣住了。
下一刻她差點沒有從病牀上面跳起來,她的語氣激動:
“等...等等!北川!你說過我休養期間不揍我的!而且這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我病牀底下藏着藤條?!”
“那應該是第一次過來看你的時候了,我留了個心眼,特意藏在了這裡。”
“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偷偷藏起來了嗎?!話說你爲什麼要藏藤條啊?!不是說不揍我嗎?”
這已經不是防不勝防的等級了。
中嶋実花甚至覺得北川寺能在她身上摸出來一根藤條。
“我沒在你身上藏藤條。”
北川寺掃了她一眼,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
“而且你放心,我取藤條出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說些話。”
“談話之前你不應該把藤條放下...”
中嶋実花剛想繼續說話,結果在北川寺目光一瞪的情況下,完全萎了下去,再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見她不敢再互動,北川寺也是坐了下來。
“感覺怎麼樣?”
北川寺問道。
他的語氣平靜,聲線平穩,似乎這次的事情在他的心裡面根本就沒有掀起半分波瀾。
“什麼感覺怎麼樣?”中嶋実花不理解地撓了撓腦袋。
“我問你被爆料之後的感覺怎麼樣。”
北川寺目光平緩地看着中嶋実花。
“...啊?爆料?”
中嶋実花像是總算明白北川寺在說什麼話題了一樣:“你是說一些網絡媒體爆料‘你是我男朋友’這件事情嗎?”
“我過來一半原因是爲了這件事情來...另一半原因是想看看你的身體狀況。”
北川寺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而聽見北川寺這句話,中嶋実花則是露出了一副完全沒有想到的表情:
“北川...你就只是爲了網絡爆料這種無聊的事情過來找我?”
她神情驚愕地張了張嘴,接着——
中嶋実花捂住嘴,強壓着笑意,聲音也從手掌的縫隙中泄出:“不是...北川...你還真是意外的純情男生啊?你覺得我會因爲這種事情怎麼樣嗎?”
“......”北川寺。
北川寺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中嶋実花,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北川你不用這麼擔心啦。”
中嶋実花神情平靜,聲音平穩。
這一刻,彷彿在舞臺上掌握聽衆情緒的國民天后重新回來了一樣。
她輕緩地搖頭,目光堅定:
“去在意那種事情其實也沒什麼用...北川你不也經常和我說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需要去思考怎麼去解決,而不是一味自怨自艾。”
北川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略微擡了擡頭。
“北川,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是還讓你這麼擔心的話,不是完全浪費我這幾個月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了嗎?”
中嶋実花微笑。
中性的臉上滿是自信與淡然。
她的思想在與北川寺還有北川繪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後,已經完全蛻變了。
現在的中嶋実花,說不定真的已經做到不管什麼事情發生都能保持平常心態了...
“所以說。”北川寺將手邊的藤條放在另一邊,目光還是盯着中嶋実花。
“真心話是什麼呢?”
他簡單地問道。
“啊?真心話?北川,你在說什麼?”中嶋実花表情錯愕。
北川寺並沒有回答,只是用平緩如水的目光注視着中嶋実花。
“所以說...北川,你想說什麼啊?什麼真心話?”
中嶋実花繼續不理解地反問。
北川寺依舊沒有搭話。
還是不作言語,沉默地對她投去目光。
被北川寺這麼看着,中嶋実花臉上的自信與笑臉逐漸消失。
然後——
“真心話...啊...”
中嶋実花開口了。
她看着北川寺。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接着整個人從病牀上起身,用力地抱住了北川寺。
與此同時,中嶋実花那委屈悲憤到極點的聲音也隨之傳出。
“我好生氣啊!北川!我真的好氣啊!”
她抱緊了北川寺。
“那些傢伙憑什麼在報道里面那麼說你啊!我忍不了!我好氣啊!”
“沒事,沒事。”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說着,同時還伸手摸着中嶋実花的腦袋。
眼淚大滴大滴的、沒出息地落下。
中嶋実花的聲音委屈到變形:
“那些傢伙...那些傢伙又憑什麼直接爆料你的照片啊?!不知道這會對你的生活帶來很大的影響嗎?而且他們算什麼啊?這樣揭露北川你...真以爲自己是偵探了嗎?”
“嗯,是他們不好。”北川寺聲音輕緩地應和一句,繼續摸着她的腦袋。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尊敬你哎!你是我特別特別憧憬的一個人!那些人憑什麼那麼亂寫啊?!”
她起身,淚眼婆娑地看着北川寺。
中嶋実花昨天看見網絡上謠言四起的時候,本來還想着像北川寺那樣,心平氣和地對待這整件事的。
但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是的。
根本就做不到。
她原本以爲忍一時風平浪靜,但退一步後卻越想越氣。
“這明明和北川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中嶋実花好氣。
真的好生氣。
但是這種生氣她又不知道怎麼告訴北川寺,所以她只能壓在心裡面,不說出來。
可就算她不說出來...北川寺卻好像完全清楚她心中所想一樣。
他會用絕對不讓自己覺得反感的方式,來提出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面前的這個青年就是這種人,怎麼樣都讓她討厭不起來。
明明拿藤條抽自己的屁股,有時候還要強迫她吃一些她特別不喜歡吃的菜色,而且還對她的生活態度囉囉嗦嗦的...
但就是討厭不起來!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想去討厭北川寺。
與那種叫着‘我這是爲了你好’但卻不付出任何實際行動的人不同。
北川寺付出了行動,認真爲她考慮過。
這樣的人讓她怎麼討厭起來嘛。
尊重、尊敬、憧憬。
北川寺受到別人無端誣衊的時候,中嶋実花也會自然而然地感到生氣。
這對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像她這種露出‘生氣到變形’表情的樣子...北川寺應該也是能理解的吧?
下一秒——
中嶋実花的視界被手帕給遮擋住了。
與此同時的是北川寺冷淡的聲音:
“別哭了。”
“變得好醜。”
“?????”中嶋実花。
一聽北川寺這句話,中嶋実花再也壓不住了。
她一邊捏着北川寺的手帕,一邊又止不住地委屈地哭叫:“什麼嘛!明明我是在爲你生氣啊!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嘛!”
聽了中嶋実花這孩子氣十足的話,北川寺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他將中嶋実花手中的手帕拿了回來,隨後用手帕擦拭着她眼邊的淚水:
“我知道了。你是爲了我生氣的,不過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不哭了。”
“唔...”
中嶋実花嘴巴動了動,然後點點頭,勉強止住了淚水。
見她不再哭鬧,北川寺也是耐着性子將她眼邊的淚水擦完。
“這樣纔算漂亮。”
北川寺像是打量自家女兒一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說好話我也不會高興的,北川。”中嶋実花偏過腦袋,聲音中有些彆扭。
對於她這種態度,北川寺只是將手帕收回,隨後纔回答道:
“我沒說好話。”
“那...”中嶋実花回頭。
“我說的都是實話。”
北川寺理所當然地說道。
呃...
這過於理直氣壯的態度讓中嶋実花愣了愣。
然後...
她完全把腦袋轉過去了。
你看吧。
北川寺是不是就是這種人?
上一秒先把你氣得要死,結果下一秒你想討厭他都沒辦法討厭。
中嶋実花只覺得自己應該是註定命中被這個傢伙給剋制住了,感覺自己根本就翻不了身。
“現在感覺怎麼樣?”
北川寺又問道。
中嶋実花揹着身子沉默一會兒:“...什麼感覺。”
“發泄之後的感覺怎麼樣?”北川寺補充問道。
“發泄後的感覺...?你要說究竟有沒有其他的感覺...我也...呃。”
中嶋実花漫不經心的聲音停滯住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難不成剛纔...都是北川寺全部想好的嗎?
他先是一眼看出自己有心事,再將話題誘導到‘爆料’這件事上面,之後再讓自己一直壓着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
這一切都是北川寺早就想好的嗎?
中嶋実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現在確實覺得神清氣爽。
藉着北川寺的話語,她將心中的鬱氣全部訴說出來,將心口上積蓄着的鬱悶化作淚水全部傾瀉而出...
爲了自己...北川寺竟然默不作聲地想到了這麼多的事情嗎?
中嶋実花手指輕微地跳動着。
不知道爲什麼...往常那種無所謂的感覺又出現在心頭了。
輕鬆、愉快、彷彿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被挪移開了一樣。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還是要問!
“北川,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
坐在病牀上的中嶋実花轉過身來,她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北川寺:
“讓我生氣,減緩壓力...這是你專程思考過的嗎?”
“......”北川寺。
“這種小事沒什麼好說的。”
北川寺語氣平淡。
“哎?說嘛說嘛!我就是想聽啊!北川!”
中嶋実花聲音拉長,語氣不滿。
“說了沒什麼好說的。”
北川寺的臉色臭的像塊石頭。
“啊?這種回答根本就算不上回答吧?”
中嶋実花持續詢問。
然後——
北川寺面不改色地將另一邊的藤條捏進了手裡。
“北川非常對不起是我得意忘形了十分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拜託千萬不要用藤條揍我屁股我還是個病人!”
這並不是忘記打標點符號,而是中嶋実花確確實實地說話成了一條線,基本上沒有停頓。
她還是那個熟悉的鹹蛋味道。
還是那個熟悉的鹹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