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再相逢

方氏去九華寺了。

柳念真靠在牀頭,想着妹妹,總是心不在焉的。

阿洵自己在炕上踢球玩,他有一個紅綢布做的蹴鞠,裡面塞滿了棉花,輕飄飄的一個球,他踢着腳不疼,砸到旁人身上也沒事。從這頭踢到那頭,小傢伙咯咯笑着跑過去,因爲衣服厚小身子就顯得圓滾滾的。不小心將球踢到地上,如意四喜馬上會幫他撿起來。

“姐姐擦汗!”玩累了,阿洵丟了球,跑到姐姐身邊撒嬌。

男娃臉蛋紅撲撲的,柳念真笑着幫他擦。

阿洵仰頭看姐姐,“我想嘉表哥。”每次來舅母家,嘉表哥都會陪他玩,蹴鞠就是嘉表哥送的。

柳念真指着窗外道:“嘉表哥他們去洛陽給姐姐請名醫了,再過十來天才回來。”

阿洵知道那是很長的時間,臉上露出失望,抱住姐姐道:“我想去外面。”

柳念真明白悶在一個地方不能出去的感受,笑着點點他因爲玩的太盡興微微發燙的臉蛋,“好,不過得等阿洵身上的汗落下去才能去院子裡玩,要不然阿洵着了涼,往後天天冒醜醜的鼻涕泡。”

阿洵不喜歡變醜,立即捏住鼻子,甕聲甕氣的,“不冒泡!”

男娃憨態可掬,柳念真拍拍身邊,“來,姐姐給你講故事,講完故事阿洵就可以出去玩了。”

阿洵乖乖地挨着姐姐坐。

講完故事,柳念真看着丫鬟們給阿洵穿鞋,柔聲囑咐道:“阿洵玩一會兒就進來陪姐姐吧,姐姐自己在屋裡待着不好玩。”天寒地凍的,怕他人小貪玩,受了寒。

阿洵痛快地點頭,扭過身子跟姐姐說話,“我就玩一會兒!”

穿好小斗篷,阿洵在如意的陪伴下去了院子裡,四處瞅瞅,發現花都枯了,樹葉都光禿禿的了,沒有什麼好玩的,阿洵就看向了門口。記得姐姐不喜歡他跑遠了,小傢伙沒嚷嚷着要出門,走到牆角一顆掉光葉子的大樹下,蹲在那兒找螞蟻。

繞着樹挪了幾次地方,外面突然傳來馬蹄聲,阿洵擡起腦袋盯着門口,待影壁後閃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阿洵着急地站了起來,顛顛往那邊跑,“表哥!表哥抱我,騎大馬!”

他都快裹成球了,行動不便,如意彎腰緊跟在他身後,怕他摔了,伸手虛扶着。

鍾凌揚聲教道:“阿洵別跑,慢點走。”

阿洵就停在那兒了。

鍾凌大步走過來,抱起阿洵,看一眼廂房那邊才問:“怎麼沒在屋裡陪姐姐?”

阿洵有點心虛,低頭看手指,“姐姐讓我出來的。”

鍾凌看向如意。

如意低眉解釋道:“小少爺想出來玩,姑娘確實應了,但吩咐奴婢,讓小少爺在外面玩一刻鐘就領回屋去,怕小少爺凍着。”

阿洵緊張地看着表哥,見表哥眉頭不皺了,他就指着門外喊騎馬。

鍾凌一手抱着他,一手幫他將頭上的兜帽往上拉了拉,“今天風大,咱們不騎馬,表哥給阿洵帶了兩樣好玩的,阿洵想不想看?”

阿洵興奮地點頭。

鍾凌對着影壁吩咐陳朔:“放過來吧。”

沒人回他,但很快兩隻小狗崽兒就汪汪叫着跑了出來,一隻黃色的,一隻黑色的,差不多一樣大小,但兩隻小狗崽兒似乎不喜歡彼此,跑着跑着突然撲到一塊兒打架,在地上滾來滾去。

阿洵看得眼睛都直了。

鍾凌抱着他看小狗崽兒玩鬧,餘光卻瞥向了廂房那邊。

柳念真聽到他來了,也聽到狗叫了,第一個念頭是他把團團先抱過來了,畢竟妹妹是扮作窮苦人家的女兒,不可能帶着狗,可緊跟着聽出來有兩隻狗,叫聲差不多,她還真分辨不出來有沒有團團。

團團是妹妹的寶貝,柳念真心裡癢癢的,忍了會兒,悄悄掀開被子,跪着爬到窗前,將牆角捲起來的窗簾放下,擋住自己身形,透過縫隙往外望。

鍾凌看到原本掛着的窗簾放下來了,也能想象出她現在的姿勢,眼裡浮現笑意。

再端莊守禮,其實也只是十三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不好奇?

柳念真可一點都笑不出來,眼看着鍾凌放下阿洵,阿洵顛顛地去抓小狗,她不由心慌着急,那隻黃色的分明是團團,鍾凌就算弄只黑色的來,他怎麼確定阿洵會只喜歡黑色的?萬一阿洵喜歡團團或是兩隻都不肯分人,妹妹怎麼辦?

坐回原位,柳念真秀麗的黛眉微微蹙了起來,愁的。

她不願看阿洵難過,但也不想讓妹妹受委屈,團團本來就是妹妹的啊。

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沒過多久,她聽到阿洵說要抱黑黑團團給姐姐看的歡快聲音。

黑黑?

柳念真沒忍住笑,這名字跟團團差不多,應該是阿洵自己起的吧?

“姐姐,你看,表哥給我的!”阿洵興奮地走了進來,一黑一黃兩隻小狗崽兒爭先恐後跑進屋,分別在屋裡繞了一圈。黑黑吐着舌頭四處打量,團團顯然還記得柳念真,搖着小尾巴跑到炕沿前,前爪扒着炕壁,想要看這半個主人。

炕沿高,團團太小,柳念真剛要挪過去,阿洵笨拙地將團團抱了起來,“姐姐看,這是團團!”

團團在他手裡胡亂撲騰,兩條後腿瞪到炕壁就趕緊抵住了,直着身子瞅柳念真。

小狗崽肚皮完全露了出來,柳念真以前沒留意團團是公狗還是母狗,這會兒看到了,鍾凌還站在旁邊,她臉不受控制就紅了,垂眸嗔阿洵,“好了,快放下去吧,狗爪子沾了土,別把炕弄髒了。”

阿洵最聽姐姐的話,趕緊把團團放了下去。落了地,團團還挺聰明,知道在炕沿前離主人近卻看不到主人,在炕沿底下着急地徘徊兩圈,忽的搖着小尾巴跑到了茶几前,再仰頭看主人。看了會兒,蹲坐了下去。

黑黑學它,在它旁邊坐了,兩隻小狗崽兒並排蹲坐在那兒,像門前擺着的石獅子。

鍾凌看着狗同柳念真說話,“表妹養傷枯悶,我看外面有賣狗的,買了兩隻帶過來給你們解悶。”

柳念真悄悄將蓋在身上的錦被往上拉了拉,輕聲道謝:“表哥費心了。”

輕輕柔柔的。

鍾凌目光柔和了些,將阿洵抱到炕上,一邊給他解斗篷一邊問他:“阿洵最喜歡哪隻?”

“黑黑!”阿洵指着小黑狗道,“黑黑是母的,母狗不會咬人,公狗大了咬人!”

柳念真腦袋朝窗臺那邊扭了過去,嘴角微翹。

她就知道他是個心細的人,敢把兩隻狗帶到阿洵跟前,肯定有辦法讓阿洵願意分一隻給妹妹,卻沒想到他竟然用這種瞎話糊弄小孩子。

鍾凌看看她白裡透紅的側臉,知道她懂了,便道:“我還有事,先走了,阿洵好好照顧姐姐。”

阿洵捨不得他走,也不怕掉下去,一把撲到他懷裡,“表哥不走!”

柳念真也意外他如此匆匆,瞥一眼他身上單薄的錦袍,再看看屋裡伺候的丫鬟,柳念真猶豫片刻,小聲問道:“你,表哥有急事?”她現在是他的表妹,不能太生分了,不說多熱絡,至少該有的待客之禮得守啊。

阿洵也仰着腦袋等他回答。

鍾凌摸摸男娃腦袋,看着阿洵答她,“也不算急,就是晌午跟人約好了去酒樓赴宴。”

距離晌午還早,柳念真出於客氣勸道:“表哥大老遠趕過來,好歹喝杯熱茶再走吧?”喊他表哥再彆扭,次數多了,倒也習慣了。

鍾凌擡眼看她,她若有所覺,視線從他墨色的錦袍上移到了炕沿上。

“好,喝完茶再走。”鍾凌聲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說完抱着阿洵去了另一邊炕頭,陪他玩球。

柳念真吩咐如意去備茶,她繼續靠在炕頭。不好意思看他們姨親表弟玩,她拿起旁邊方氏特意給她準備的花名冊看,這上面寫了周菡平時接觸過的京城貴女們,連帶她們父母官職都有,柳念真雖然裝忘記這些了,但提前記熟了,日後去旁人家做客心裡多少都有底,強過兩眼黑。

對面炕頭,鍾凌將阿洵踢過來的蹴鞠重新扔了過去,目光順勢在她身上繞了一圈。

她靠着迎枕,被子蓋到腰處,露出上面的白底繡蕙蘭的小衫兒。陽光從外面斜射過來,他這邊是明亮的,她那邊有些暗,但她整個人好像帶着一層柔光,青蔥般的手指瑩潤如玉,沿着冊子緩緩移動,紅潤的脣微微翕動,無聲誦背,眼簾低垂,神情專注,如佛前最虔誠的誦經信女。

“表哥,球!”阿洵等了半晌不見表哥把他用力踢過去的球扔回來,大聲催道。

柳念真心中動了動,水眸裡波光流轉,眼簾顫顫擡起。

鍾凌在她看過來之前就收回了視線,面無表情將不知何時滾到身邊的球朝阿洵扔過去,阿洵剛要伸手接,外面如意端茶走了進來。阿洵聽到動靜扭頭看,那軟軟的球就砸到了他肩上,因爲阿洵站在柳念真旁邊,球反彈一下又落在了柳念真被錦被遮掩的腿上。

阿洵低頭,瞅瞅姐姐腿上的球,嘿嘿笑了,“砸到姐姐了!”

鍾凌有點尷尬,他真不是故意的,她不會誤會吧?

他沒勾搭過誰,與神弩營那些侍衛出門狩獵時卻見過不少這種事,都是勳貴子弟,路上見到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或是吹聲口哨,或是將身上戴着的順手的東西丟過去故意惹對方注意,不見得是真心調戲,大多時候都只爲路上添個樂子。

阿洵愛玩球,柳念真這兩日被砸了好幾次了,根本沒上心,撿起球放到一旁,指着炕桌道:“茶水來了,阿洵陪表哥喝茶,喝完了再繼續玩。”

阿洵懂事地坐到了炕桌前,拍拍身邊,“表哥上炕,炕上熱乎!”

學的是昨日柳念真請周薔上炕的話。

小傢伙都會學以致用了,柳念真笑得更明顯了。

鍾凌也被阿洵的童言趣語逗笑了,不過只是一瞬就收起了笑,見桌上擺了兩盤糕點,一盤棗泥糕一盤紫薯山藥糕,都還冒着熱氣,他目光變了變,歪坐在炕沿上道:“表哥就坐這兒。”

阿洵沒有再勸,伸手去抓棗泥糕,烏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等等!”柳念真忽的喊道。

阿洵小手堪堪停在了盤子上面,鍾凌擡到一半的手也僵了一下,扭頭看她。

柳念真紅了臉,垂眸囁嚅道:“表哥用吧,阿洵玩了半天球,我想先給他擦擦手。”

阿洵饞了,聽姐姐說表哥可以用,他不服氣地替自己辯解,“表哥也玩球了!”意思就是表哥不洗手就可以吃,他當然也可以。

柳念真照顧妹妹長大,妹妹嘴饞,她最拿手的就是應付妹妹爲了吃東西拋出來的各種歪理,這會兒想也不想就回道:“表哥是大人了,大人不洗手吃東西也不會生病,阿洵還小,髒手吃東西肚子疼。”

阿洵瞅瞅表哥寬闊的肩膀,沒有話說了。

四喜識趣地捧了擰乾的熱巾子來。

柳念真親自幫阿洵擦手,兩隻小胖手仔仔細細都擦過。

“抹香香。”阿洵還挺臭美,提醒丫鬟去拿香膏抹手。

柳念真笑着看他,眉眼溫柔。

姐弟相處溫馨得像場夢,鍾凌看入了神,醒過來時吩咐四喜也給他拿條巾子。小孩子喜歡學大人,他就當爲了表弟好吧。

柳念真臉紅極了,總覺得自己好像管了他一次。

擦好了手,表兄弟倆開始吃東西,阿洵愛吃棗泥糕,咬一口說好吃,再捏一塊兒給姐姐送去,“姐姐張嘴,我餵你。”

棗泥糕小小的一塊兒,柳念真正好嫌麻煩不想動手,見阿洵的小身子擋住了自己,就張嘴接了,吃完了用帕子擦擦阿洵嘴角,柔聲道:“阿洵自己吃吧,姐姐吃一個就夠了。”

阿洵點頭,臨走之前低頭親了姐姐一口,吧唧一聲特別響。

柳念真又臉紅了。很多事情,身邊只有女眷或小孩子時沒什麼好羞的,多個男人,就變了味道。偷眼看去,就見男人沒有聽到一般,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碗品茶。

柳念真鬆了口氣。

鍾凌卻有點待不下去了,站到地上道:“時候不早,我先回城了,表妹好好養病。阿洵聽話,過幾日表哥再來看你。”

阿洵坐在桌前,依依不捨地看着他出門,等他瞧見黑黑跟着跑了出去,頓時忘了表哥,急着喊狗狗,“黑黑回來!”

已經走到院子裡的男人腳步一頓,低頭看腳下的狗,頭也不回地吩咐兩個丫鬟:“不用送了,把狗抱進去吧。”

~

一下子多了兩條狗,阿洵高興極了,穿上鞋在地上逗狗玩,晌午吃飯都比昨天多,柳念真哄他睡覺時小傢伙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裡還喃喃地喊黑黑呢。

他睡着了,柳念真睡不着,方氏要在九華寺用齋飯,回來路上大概要用多久?

知道她惦記妹妹,方氏沒在寺裡歇晌,用完齋飯就往回趕了,“小貧女”柳汐音已經在寺院客房裡洗了澡,這會兒打扮得乾乾淨淨的,跟她同坐一輛馬車。

“汐音想姐姐了吧?”方氏憐愛地問。

柳汐音紅着眼圈點頭,淚疙瘩掉了下來。

方氏心疼地將小姑娘摟到懷裡,“汐音不哭,一會兒就能見到姐姐了,但柳汐音要記住,姐姐現在叫周菡了,你叫阿音,往後叫周凝,千萬要記牢了,誰也不能說,被旁人知道,你有我們護着,你姐姐就沒命了……”

韓承安的爵位是祖上傳下來的,他在朝廷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則是他戰場上廝殺出來的,殺人如麻,被他知道女兒是假的,他會怎麼對待柳念真?

方氏想都不敢想,正因爲此中的兇險,她才越發對柳念真姐妹好,否則良心過不去。

“我記住了,嬤嬤教我了。”柳汐音哭着道,她不要姐姐死。

方氏親了親她腦頂。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莊子門口。

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黑黑團團一起叫了起來,柳念真心跳如鼓,阿洵則好奇地趴在窗前往外望。等方氏領着柳汐音進來,阿洵坐在姐姐身邊,大眼睛緊緊盯着舅母牽着的漂亮小姐姐。

柳念真強忍着淚,儘量平靜地問:“舅母,這是?”

看到兩日不見的姐姐,柳汐音本來想哭的,可炕上有個白胖胖的男娃娃,腳下團團還在她裙子底下鑽來鑽去,小尾巴弄得她癢癢,眼淚就憋回去了,不知該看阿洵還是看團團。

柳念真被妹妹眼睛不夠用的憨傻模樣逗笑了,感傷如煙消雲散。

姐妹都沒哭,方氏滿意地笑了,疼惜地解釋道:“我去九華寺的路上,遇見一個要賣孩子的婦人,聽說原本是蘇州富貴人家,後來家裡敗了,來京城尋親路上丈夫病死,到了這邊又找不到親人,實在過不下去,就想把女兒賣掉用來養幺子。我看這孩子乖巧可憐,模樣跟你們母親有點像,實在不忍心她淪爲奴婢,就帶了回來,準備認她當義女。”

柳念真看着妹妹,仔細端詳兩眼道:“眼睛確實像我娘,好啊,舅母心善,我也多了個妹妹。”

她容貌肖母,妹妹更像父親,姐妹倆只有一雙杏眼全是隨了母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與親妹妹不像,卻與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一模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柳念真笑着問,眼裡有絲俏皮。

柳汐音看出來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姐妹倆朝夕相處的時候,玩心上來,怯怯道:“我叫阿音。”

方氏將她抱到炕上,指着柳念真道:“這是姨母家的念表姐,這是阿洵表弟。”

柳汐音乖乖喊姐姐弟弟。

柳念真教阿洵喊人:“阿洵叫音姐姐,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阿洵遇到生人,都聽姐姐的,姐姐不許他跟誰玩,他就怕那人躲那人,姐姐讓他親近誰,不喜歡的人阿洵也會給對方抱,喜歡的,阿洵就高興了。

這個小姐姐好看,阿洵很喜歡。

“音姐姐。”他靠在姐姐身上,有些害羞地喊道。

柳汐音也喜歡這個比女娃還好看的弟弟,兩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先是阿洵主動請她吃糕點,跟着柳汐音就帶他出去逗狗玩了,院子裡笑聲陣陣。

柳念真靜靜聽着,心再次踏實起來。

又“養”了三日,柳念真終於可以下地走動了,曬曬日頭,看柳汐音跟阿洵在院子裡瘋玩,想到回京後就不能天天看到妹妹了,柳念真格外珍惜此刻的悠閒,有空就去廚房做幾樣拿手素菜給兩個饞嘴的孩子吃。

周菡姐弟來年四月出孝,是以現在也得茹素。

“念丫頭真是天生手巧,才學做菜就做得這麼好吃了,我都想天天使喚你下廚。”這日吃午飯時,方氏半真半假地誇道,誇讚是真的,但“剛學做菜”就是說給丫鬟們聽的了,因爲周菡十指不沾陽春水,繡活勉強拿得出手,廚房是從來沒下過的。

“好吃!”阿洵跟着誇姐姐。

柳汐音坐在姐姐對面,又自豪又崇拜地看着姐姐笑。

她的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溫柔美麗,人香,做飯也香。

柳念真面帶淺笑,給弟弟妹妹夾菜。

“表妹!”

剛要夾自己的,外面突然有人大聲喊叫,氣喘吁吁的,聽得出少年急切喜悅的心情。

柳念真疑惑地放下筷子,這聲表妹,應該是喊她吧?

不是鍾凌,那是,周家兄弟回來了?算算時間,確實差不多了。

“是你正表哥。”方氏高興地解釋道,許久不見兒子,她想了,兒子回來,她當然喜笑顏開。

沒等她下去迎人,周正已風一般跑了進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直接看向俏生生坐在那兒的柳念真。

他兄長文遠伯府世子周衝緊隨其後,卻最先留意到炕桌前多了個陌生的小姑娘,七八歲的年紀,頭頂花苞似的兩個小髻,手裡舉着筷子,見他看她,小姑娘清澈的杏眼裡閃過一道猶豫,最後有點不捨地將那塊兒山藥片放了下去。

姐妹再相逢暗生情愫不喜前緣聲名在外初入侯府暗生情愫肌膚之親惡有惡報惡有惡報託孤身陷囹圄身陷囹圄有事好商量生死未卜暗生情愫生死未卜好廚娘不喜前緣教人我是專業的託孤演戲要演足侯府嫡女託孤初入侯府聲名在外荒謬的念頭好廚娘侯府嫡女惡有惡報拱手相讓演戲要演足陰謀退婚身陷囹圄託孤拱手相讓肌膚之親千鈞一髮進京避難姐妹再相逢演戲要演足好廚娘有事好商量惡有惡報暗生情愫教人我是專業的陰謀退婚肌膚之親進京避難教人我是專業的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好廚娘婚配給了下人?進京避難初入侯府身陷囹圄演戲要演足荒謬的念頭拱手相讓拱手相讓拱手相讓演戲要演足陰謀退婚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身陷囹圄託孤有事好商量託孤身陷囹圄惡有惡報拱手相讓聲名在外惡有惡報好廚娘演戲要演足生死未卜託孤惡有惡報老人變壞了祭祖遇歹人千鈞一髮惡有惡報託孤進京避難肌膚之親拱手相讓暗生情愫不喜前緣暗生情愫陰謀退婚不喜前緣陰謀退婚
姐妹再相逢暗生情愫不喜前緣聲名在外初入侯府暗生情愫肌膚之親惡有惡報惡有惡報託孤身陷囹圄身陷囹圄有事好商量生死未卜暗生情愫生死未卜好廚娘不喜前緣教人我是專業的託孤演戲要演足侯府嫡女託孤初入侯府聲名在外荒謬的念頭好廚娘侯府嫡女惡有惡報拱手相讓演戲要演足陰謀退婚身陷囹圄託孤拱手相讓肌膚之親千鈞一髮進京避難姐妹再相逢演戲要演足好廚娘有事好商量惡有惡報暗生情愫教人我是專業的陰謀退婚肌膚之親進京避難教人我是專業的身陷囹圄生死未卜好廚娘婚配給了下人?進京避難初入侯府身陷囹圄演戲要演足荒謬的念頭拱手相讓拱手相讓拱手相讓演戲要演足陰謀退婚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身陷囹圄託孤有事好商量託孤身陷囹圄惡有惡報拱手相讓聲名在外惡有惡報好廚娘演戲要演足生死未卜託孤惡有惡報老人變壞了祭祖遇歹人千鈞一髮惡有惡報託孤進京避難肌膚之親拱手相讓暗生情愫不喜前緣暗生情愫陰謀退婚不喜前緣陰謀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