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悠沒多想,不要命得踏在陽臺上,攀移過去,踩在空調臺階上,一手抓着陽臺保持不下墜,另一隻去託舉李舒潔。見李舒潔咳嗽好幾下,大口喘着氣,哭着說:“方老師……”
“舒潔,你不要動,不然又會難受。老師不能再動彈了,只能維持這個姿勢,你也不要動否則我們都會掉下去!”方路悠手臂酸乏得厲害,叮嚀她。
李舒潔說:“我怕。”
“不怕,老師在這裡,會保護好你。”
她眼淚汪汪點頭。
大伯出來一看,嚇了跳,趕緊幫襯着拉住方路悠:“姑娘!我抓牢你了,你放心!”
她酸乏得額頭都出汗了,還是微笑着點點頭。
大約這姿勢太難看,或者太離奇,樓下聚集的人愈來愈多,還有人拿着手機在拍照錄視頻。李媽媽回來本還在疑惑怎麼圍這麼多人,撥開人羣一看嚇得臉色鐵青。
警察很快就到了,在樓下襬放安全設施。
李太太也趕緊回去,開門,將李舒潔小心翼翼給抱回屋子。隔壁樓的大伯也將方路悠給攙穩,讓她爬回來。方路悠渾身都是汗水,腳下一滑,赫然往下栽。她都聽到底下的尖叫聲,幸好擺了救生氣囊墊,沒要命。但下墜過程還是掛到擋板、空調板,手臂擦傷。警察腦袋在視線上方湊過來,笑着贊她:“姑娘,沒事吧!你可救了人孩子一命。”
她酣然一笑,“太好了。”
四周傳來鼓掌聲。
孩子送去醫院檢查,沒什麼大礙了。方路悠跟着一塊去的,等了會兒,李太太領着李舒潔出來,情緒溫和很多:“方老師,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你!”
“不用謝,這換做別人都會義不容辭的,況且李舒潔還是我學生呢。”
李太太欣慰點頭:“我相信,你這樣的老師不會棄學生不顧,學校那邊的事,我會去和校長講明。能有你在學校,我更應該放心纔對。況且……你之前解釋了,中間是有誤會,對不起之前太莽撞對你失禮了。”
方路悠心裡豁然,笑着說:“李太太能這麼說,真的非常感謝你!”
兩個人又聊了會兒,方路悠才揮手目送她們離開。心鬆散下來,才覺得胳膊刮傷刺痛,撩開袖子一看,都颳得特別深,血肉外翻。得去清理一下。
“是你。”身邊傳來問候聲。
她擡頭,驚訝:“你是?”
蘇以維說:“上次小生髮燒,在別墅見過。”
“哦對對!”
蘇以維瞄了眼她的胳膊說:“你這傷得太深,走,我帶你去清理傷口。”
“謝謝醫生!”她心情不錯,屁顛屁顛跟着他跑。給她消毒傷口,簡單縫了幾針後,蘇以維翻轉了下她的胳膊,細看了眼,問道:“你做過祛疤手術?”
她一臉發矇,“沒有啊。”
蘇以維指了指胳膊上幾條淺顯到壓根看不到什麼的地方,說:“好幾處,大約是你不記得了?”
又是不記得了。
方路悠越發疑惑了。
“你和我認識的一位朋友很像。”蘇以維邊在單子上寫着什麼,邊說。
她清楚這話指的是誰,“陸太太嗎?陸先生
和我提起過。但我叫方路悠,路途悠悠的路悠。”
蘇以維擡眸看了她一眼,彎脣點頭。
他沒再說什麼,倒是一旁的小護士驚詫道:“咦?你也叫方路悠啊,我朋友也叫這個名字,字都一樣呢。”
“這麼巧?!”
小護士說:“是呀,是高中那會兒的同學,不過她後來移民了,好久沒再見了。我這還有照片,給你看。”說罷,從袋子裡掏出手機,劃開朋友圈相冊,點開其中一張,說:“喏,最右邊的就是。”
方路悠湊近看,屏幕上是三個女孩,最右的女孩子長得非常陽光愛笑,笑容能感染旁人。笑起來嘴角邊淺淺梨渦,彎成月牙的眼尾下有顆非常顯眼的淚痣。
真奇特,這世界。
一個和她重名、一個和她重貌。
處理好傷口,聽着醫生的囑託忌口當心沾水。方路悠才走出醫院,那會兒天已經擦黑。看了眼手機,已經八點。她隨便在醫院外找了家館子吃飯,吃飯的時候店裡人似乎拿她當明星似的,指指點點。
和善的都令她害怕了。
老闆給的牛肉麪,牛肉都比別人多一倍!
她吃得飽腹,歇了會兒打車回公寓。回去時,已經九點多,她吃法食困症眼皮都要搭上了,模模糊糊走到樓道里,發現暗處似乎站着個人。
方路悠警覺得後退半步,去摸包裡的美工刀。
那黑影步步跺來,樓道里的燈盞也在步伐裡亮起。照射出那張俊美無濤的臉頰,兩道眉毛緊緊擰着,鳳眸醞滿溫怒。她送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陸先生,你怎麼在這?嚇死我了。”
陸紀堯沒出聲,只是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她綁着紗布的胳膊,一把將她摟緊懷裡。輕輕吻了吻她額角,嘆息似得說:“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嚇死我了。”
哎?
她有些莫名,“怎麼了?”
“我打你電話爲什麼不接?”他語氣責備。
方路悠說:“摔壞了。”
5樓下來,摔得內屏都爆掉了。他全完全沒撒手的打算,越抱越緊,方路悠心裡亂的不行,推搡道:“這麼着急找我什麼事?難道小生又出事了!?”
他說:“進屋說。”
方路悠乖乖掏鑰匙,開門進去,追問道:“是不是小生還沒退燒啊?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
陸紀堯拿出手機,搜索了些什麼,點開其中一條視頻給她看。畫面上,正是她白天做的英雄事蹟,不禁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這沒什麼的,呵呵呵呵。”
“沒什麼?警察沒到的話,底下沒安全裝置的話!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會怎麼樣!”他似乎真的生氣了,啪得將手機扣在一邊,惡狠狠得瞪着她。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方路悠瑟縮了下,搖搖頭:“我沒想那麼多。”
陸紀堯闔眼深呼吸,“你會摔下去,內出血、可能腦子也會摔壞!你會死!……我會失去你。”
再次失去你。
方路悠瞪眼看着他,一瞬間彷彿忘記呼吸了,良久才磕碰道:“可、可我沒事。”
他彎腰挨近,大手捧着她小臉,溫柔又悲切道:“不要這樣好不好?”
“……陸、陸先生。”
靠得太近了。
彼此,都能感知到對方的呼吸,噴拂在鼻尖。
他垂眸,睫毛細長,別樣深情得看着她。豁然箍住她腦袋,低頭吻上去。方路悠嚇了跳,被驚得踮起腳尖,吻的頭昏目眩的。她以爲是晚餐吃太多了,可整個人跟充血了似的,感到心臟跳的飛快,快要缺氧窒息。本以爲跟上次一樣,會鬆開她,可她後勁赫然一涼,感覺到嘴裡似乎有什麼滑入。
方路悠嚇得瞪圓眼睛,伸手推他。
陸紀堯睜眼,狹長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感知到反抗,長臂一攬將她更加往懷裡撈。她痛苦掙扎脫離,急急喘息道:“陸、陸先生!你……你冷靜,我們這樣不……”
話沒說完,再次被襲擊。
話語,碎在嗚聲。
她快把十八般武藝都使上了,可陸紀堯也是這方面的武林高手,見招拆招的。她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幾次都被挑撥得酥麻不堪。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不排斥他,甚至覺得他出奇溫柔。但她真是錯了,陸紀堯壓根就是匹狼!
她哭哀不斷,腰痠到不行。
這個男人俊美得令人髮指,俯身下來,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在下巴。
他說:“你是我的。”
她哎唔一聲,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死死掐他,“你輕點……”
這話有什麼好笑的?他嗓音暗啞傳來低笑,撩得她反應很大,反倒令他悶哼一聲。臥室裡或許很熱情,屋外卻一片冷冽。方路悠怕有聲音,將電視調高。蕭立嶸本來敲門,敲了很久不見來開,又聽到電視聲,皺了下眉頭,掏出鑰匙去開門。
一開門,視線就落在玄關處的鞋子上。
男人的。
他眉心驀地皺起,察覺到細微聲響,放輕步子靠近臥室門。近了,眸底醞釀出勃然大怒。握着拳的手都在發抖,恨不得衝進去一拳殺了他!
眼眶發紅,眼尾意外的溼潤。
蕭立嶸轉身離開,猛地甩門。
嘭的一聲。
令方路悠跳起來:“有人!”
“你聽錯了。”陸紀堯呵笑。
“真有人!”
陸紀堯狠狠摁下她,“不是人!”
她被折騰得像只燒餅,在鍋裡烙來烙去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等她醒來時,已經是清晨。折騰一晚,她稍許動了動就覺得疼。這個禽獸!
拿了衣服洗漱完,出來,發現陸紀堯正居家的在煮早餐。
本來沒什麼,一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方路悠整個人跟火燒一樣紅到不行。陸紀堯說:“吃飯吧。”
“哦。”她細若蚊聲,坐下來吃,埋頭不敢看他。
反倒是陸紀堯坐在對面吃飯,歪頭看她:“今天幾點下課?”
她說:“四點。”
“我來接你。”
方路悠抿脣輕笑,點點頭:“好,順便我去看望小生,昨天沒去看他,該鬧變扭了。”
“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不會鬧變扭。”陸紀堯挑眉。
方路悠擡眸看了他一眼,臉噌的一下更燙了。
啊,丟臉死了,難道自己還是少女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