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芮。
聶路宇的年輕早逝的妹妹,和向安娜生的七分相同。
“家境原本富足,後來父親經商遇難才導致落難。但他對這個妹妹非常好,誇張點說聶小芮想要月亮他也會想法子辦。”助理在一邊說,陸見森的表情愈發凝重。
“你說她是連環案第一位受害人?”
“是的,但案件的手法和後面幾位有所不同,更爲潦草兇案現場到處都是蛛絲馬跡。後來又說是校園霸凌,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陸見森沉吟:“有沒有可能……聶小芮根本不是第一位受害人。”
這話說出口,倒是令自己和助理都大吃一驚,腦子裡恍然想起另外的可能性。正糾葛這件事,助理的手機響了,他接了沒一會兒就傳來不敢置信得質問聲。
陸見森隱隱覺得不安:“怎麼回事?”
“向、向小姐不見了。”
“不是派人保護她的嗎!”陸見森驟然站起身,助理也是急的語無倫次:“說是察覺到有人跟蹤,故意去了商場甩掉手下。”
“不可能!”陸見森急的額角有汗,“憑她的腦回路沒有這種反偵察能力,肯定有人教她怎麼甩掉尾巴。”難道!
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是聶路宇這個人。
他立刻要了助理的手機給向安娜打電話,始終無人接通。又給別墅裡打電話,管家接的電話,但表示向安娜沒有回家去了外面。
剛掛了電話,向安娜的號碼卻打了進來。
“安娜!”
電話那頭傳來長久的沉默,繼而有低笑聲咯咯響起,陰陽怪氣地說:“陸先生還記不記得我?好久前我們還見過……”
“……小丑。”
“別擔心你的女朋友在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她。”
電話掛斷傳來盲音,陸見森幾乎同時站起來要往外衝。門外都是警員,當即把他給攔截住,“陸總,您暫時不能外出走動。”
“我有很重要的事,辦完就回來繼續接受調查。”
“不行,我們也是按照規定辦事。”警員無奈得告之,哪有讓殺人嫌疑犯到處亂走的道理。陸見森好說歹說連威脅都用上了還是不成。
他終於發怒,對着助理說:“給北京打電話,立刻!”
“好、好!”助理手忙腳亂得撥通電話,轉接到了老爺子那。沒多久就驚動高層,不過半小時之餘S市局長親自前來。
有笑聲。
女孩子的笑聲,分明是快樂的。
向安娜被這零碎的笑聲喚醒,睜開眼發現四周暗沉,陰冷潮溼的屋子裡只有落地燈盞尚存橘暖光澤。她躺在一張還算鬆軟的大牀上醒來,身上是條線條簡約的婚紗。迷藥的酥軟感還沒徹底消失,她腦袋混沌還是能一下子聯想到之前的遭遇。
心也跟着跳起來。
除了淡淡的笑聲外還有鋼琴聲,很好聽很寧靜。向安娜撐着身體在昏暗的過道里穿梭,尋找聲源,每走一步都覺得這種恐懼感似曾相識。好像曾經自己經歷過一樣……
音樂的最終地是一間不小的房間。
四周昏暗唯獨純白幕布上有光亮,上頭正在放映這一段錄像。是一對男女,男的在彈鋼琴女的穿着鮮紅的舞
衣正在跟隨樂點翩然起舞。
一轉一圈,完美定點。
等鋼琴聲戈然而止,起舞的少女終於露出面目,讓向安娜駭然吃驚。
怎麼……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一樣……但,又很像。
這不是她。
“是不是很驚訝,她和你長得很像?”鬼魅般得說話聲在耳際傳來,喘息近乎噴拂在頸項裡。向安娜受驚後退,見身後是個身形高挑卻帶着一副小丑面具的男人。
小丑,竟然是小丑。
她腦袋裡有什麼紛亂閃過,像是電影碎片,有什麼在掙扎束縛想要冒出來。她對小丑本就沒好感,覺得古怪卻不至於到了這麼毛骨悚然的地步。可眼前這個人,令她沒來由覺得內心深處有壓迫的窒息感。
非常強烈,非常恐怖。
“第一次見你時,我也很驚訝。”小丑攤手,歪頭笑道。
向安娜抖聲:“……我見過你。”
“當然!”他絲毫不避諱,“你當然見過我,三年前?那時你被我嚇的半死不活,要不是被治好了你估計還得呆在精神病院過一輩子。”
三年前,嚇的半死不活?
向安娜腦袋嗡嗡亂想,殘破的碎片愈加清晰,她覺得喘息越來越壓迫,頭也發疼難受,有什麼堵着喘不上氣。
恍然之間,有阿美的可怕模樣閃現。
向安娜的手在發抖,眼眶沁紅望過去:“你……我記得你!”
“我就是要幫你記起來。”小丑不置可否,“比起你康復,我覺得還是瘋掉比較好,起碼你不會特別偏愛某個人某樣東西。”
“你到底是誰。”
他擺手:“不,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我們結婚後我再告訴你。”
“什麼結婚!你想幹什麼!變態。”
他不惱火,只是哈哈大笑,指了指幕布上定格的女孩子,“今天是她的忌日,這個日子當我們結婚紀念日最好不過。你應該和我在一起,你是她的重生。”
敢情不止變態、還有中二替身臆想症。
向安娜連連倒退,“我、我已經結婚了!”
“陸見森嗎?”
他竟然曉得陸見森。
小丑說:“別擔心,別說你們沒有結婚,就是結婚了只要他死了都是一樣的。他一定回來救你,我給他線索讓他來救你。”他驀然哼笑語氣驟冷:“但他也活不成!”
她這下全明白了,“匿名郵件是你發的,你故意來引導我來這裡,故意讓我甩掉跟蹤的人、爲了就是解決掉他。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殺人兇手,童千匪的家人根本不是他殺的!”
“嗯嗯!”小丑非常讚賞地點頭拍手,“童千匪的家人我殺的,就連童千匪都是我殺的!”
“你說什麼!”
童千匪……不是死在‘紅衣舞者連環案’裡的嗎?細思極恐,向安娜渾身如墜冰窟,周身除了寒冷就是無盡無止的恐慌。她步步後退,小丑步步緊逼而來,最後拔腿要跑時感覺到有細細的針管插在脖頸處,冰涼的液體一點點注射進去。
她想叫,被捂住嘴巴,他的脣抵在她耳邊,安撫又輕暱得噓聲:“乖,這不疼。”
去你妹的不疼。
她疼得都要炸掉,只是現下被恐懼支配全然忽略這感覺。沒一會兒針劑效果就出來了,她沒昏卻沒什麼力氣,渾渾噩噩的,意志力只是在殘存的邊緣。向安娜能感覺自己被抱着來到另外一間房間,像個洋娃娃一樣坐在一面梳妝鏡前。
他在幫她化妝,很精緻很詭異,脣膏色鮮豔如血。
朦朧頭紗蓋在頭上,遮掩視線。
小丑隔着薄紗,親吻她額角:“你真美。”
化完妝又被抱去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精心裝飾過。四周環繞着細小彩燈,繫着綢緞的氣球。還有一排詭異的透明罐頭。
罐頭裡是一顆顆有些蒼白詭異的肉團。
不,確切說……類似於心臟。
小丑發現她目光盯着那一排玻璃罐,笑嘻嘻地介紹:“這一排都是我們婚禮的見證人,哦,你瞧這個……這個是童千匪。”
什麼意思?
小丑接完後半句話:“童千匪的心臟。”
果然!
向安娜覺得反胃,噁心。
“這是你的熟人,阿美,還記得碧月天的阿美嗎?”他又拍了拍另一邊的罐子。向安娜腦子裡亂糟糟的,他口中的阿美她有點印象卻不是很清晰。那些被壓制的記憶,在蠢蠢欲動就要破開而出,她頭疼欲裂,他便在變本加厲要她回憶起來。
眼前的人,還在訴說自己的豐功偉績,安娜心裡越來越沉。
小丑抱住她,腦袋輕輕蹭她,“我有一幫粉絲,有很多崇拜者,人生來不是光明的,誰的內心都有黑暗。我在讓他們爆發潛能,挖掘最真實的人性!”
扯蛋!
向安娜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罵過去。
變態得人,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英雄。小丑男開了音樂,拉她無力的身子跳舞,她整個人像塊海綿沒分量只能靠着他。他給她交換戒指,宣誓誓言,掀開頭紗要去吻她。
雖然陸見森不要她了,可她愛的只有他。
她使勁拿戒指噌另一個手腕,痛覺令她神智稍顯清楚,可她無可避免被親吻到。那感覺一點也不好,甚至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一想到他是個雙手沾滿無辜生命血跡的人,就一波又一波感覺到惡寒。戒指上的鑽石快把她整塊肉給翹起來,巨疼令她清晰,費力得擡手猛地扯掉小丑的面具。死吧,就算死也要看看到底是誰!
小丑沉浸在吻她的情緒中,失手令她得逞。
但面具被摘下的頃刻,卻迅速將她推開,退入沒有光線的黑暗中。向安娜被推翻在地,虛軟得盯着黑暗裡那一團黑影看。
他驀然笑出來:“你想看我長什麼樣?”
“既然結婚,總要曉得是誰成爲我丈夫吧。”她低笑,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邪笑說:“嗯,有道理。”
話落,一步步往前,掙脫黑暗遮蔽將整張臉呈現在明亮燈光下。那是一張英俊端正的臉,空是皮囊已然出色至極。
向安娜一點不陌生這張皮囊,因他尋常時都是帶着儒雅的微笑,內涵又低調。
她心臟猛地受到衝擊,握緊裙裾,不敢置信得看着他。
這三字,像是她用盡力氣,艱難吐出:“聶……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