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紀堯絲毫沒放輕力度。
她終於說:“疼……”
試着要掙扎,但陸紀堯將她束縛住,令她不得不面對脖子裡傳來的刺痛感。蕭立嶸察覺到不對勁上去制止,猛地扳開陸紀堯的手,將夏如秋給拉拽出來:“你沒聽到她說疼嗎?”
“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笑:“陸先生,你這樣很沒意思。”
陸紀堯眸色一涼,看了眼夏如秋,兀地自嘲了聲:“……是好沒意思。”
說完,轉身就走。
“紀堯!”夏如秋叫了一聲,可他沒回頭,渾身溼透着穿越過人羣往外走。她掙扎着要去追,被蕭立嶸死死拉着,幾次三番得無法掙脫。她終於發怒,轉身甩了一巴掌過去。
蕭立嶸的笑還在脣上沒來得及收,着實捱了這一巴掌愣住。
夏如秋甩開他,衝出去。從甲板上下去,遊輪恰好靠岸,陸紀堯已經上了岸坐進碼頭邊的車裡。她就穿着睡袍,連鞋都沒穿,追上去。拼命的追,拼命的追。
可車沒停,在拐個彎後消失。
她沒力氣去追了,漸漸停下來,淚流滿臉。
陸紀堯……這是不要她了嗎?
憑着來時的記憶,她赤足在馬路上行走,頭髮鬆亂,眼妝哭花像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離別墅還有多遠。身後有車燈刺目投射而來,接着有人探出車窗喊她:“夫人!”
她回頭,見是小騫。
小騫將車停在路邊,下車跑過來:“夫人,我送你回去。”
“紀堯讓你來的?”
他抿脣沒說話。
夏如秋苦笑一聲,說:“謝謝。”
車裡的暖氣令她冰涼的身軀手足感覺到消融開得暖意,她像個孩提時代初次上課,兩隻手擱在膝蓋上絞着浴袍沿,問道:“小騫,是你扶我去的客房嗎?”
“嗯。”
“那……房間也是你開的?”
小騫點點頭:“房間是簡素素開的,說您不舒服請我帶你過去。後來我去通知總裁,等總裁來時卻發現你不在,把他給急死了,到處找你。然後……就是甲板上發生的事了。”
這麼說……的確是簡素素將她攙出蕭立嶸那的,而蕭立嶸……她死死抱住腦袋,將整個身子蜷縮在後座裡,不敢想象發生的一切。現在想來,都令她感覺澀澀發寒。回別墅時,陸紀堯並不在底樓,管家悄悄告訴她:“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先生一回來就上樓了,渾身還是溼的。我去叫他吃宵夜,發了好大脾氣。”
夏如秋沒回答,只是躊躇再三邁上臺階,停在主臥外。
屋子裡很安靜,門關着,她輕扭了幾下門把被鎖住了。只好去敲門,“紀堯……我回來了……”
沒有迴應。
“紀堯……你睡了嗎?”
依舊是沉默。
她識趣了,再沒繼續敲門,往客房方向去。去浴室開了花灑,脫了衣服進去洗澡,水溫很高,燙在皮膚上生疼。可她一點不在乎,只是由着水將皮膚澆得發紅,她拿沐浴乳洗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
扯掉一層皮。習得身上都生出紅色小紅點了,才捂着臉失聲痛哭。
浴室關着,水流響亮,她這才放肆嚎啕。
這一晚她基本沒睡着,枕頭溼了一大塊。好不容易眯了會兒,傳來瞧門聲。是孫阿姨的聲音:“夫人,下來吃早餐了。”
她這才發現已經早上。
想起陸紀堯也在,她幾乎沒臉,選擇逃避:“……我、我不餓。”
“陸先生讓我來叫你的。”
“我好累,想再睡會兒。”她緊緊抓着被子,掩蓋住腦袋,像只鴕鳥一樣。孫阿姨沒法子,似乎嘆了口氣,下樓了。本以爲就此了結,沒想到手機響了。
她摸過來接:“喂?”
“給你三分鐘,馬上下來吃飯!”陸紀堯的聲音穿過聽筒直達她心扉深處,涼氣入骨令她不寒而慄。說完這句,電話裡就是連續嘟嘟聲。她只好爬起來,洗臉刷牙。望着鏡子,赫然發現兩個眼睛腫地跟核桃似的,非常難堪。
下樓時,陸紀堯正在吃飯,而且沒看報紙。
夏如秋下樓坐在餐桌前,他都沒擡下眼皮。阿姨將溫牛奶端上來,她捏着玻璃杯,好久說道:“……紀堯,我……”
“吃完送你去學校。”
他直接打斷她的話。
她搖頭:“我不舒服……今天不去學校了。”
若按往常,他肯定會說不行,然後千萬般得教導她。令她覺得自己曠課是一件多麼不知羞恥的事,可今天她這麼說,他都沒教育她。直接擱下咖啡杯,拿起管家遞來的外套,就往外走了。
連管家都有些詫異。
夏如秋低着腦袋,捧起杯子喝牛奶,吃吐司培根,眼眶裡早就蓄滿淚水卻總在忍耐沒掉。是她做錯事,是她活該,她這麼想死命將吐司往嘴裡塞,恨不得噎死自己。吃到真的難受泛嗆,孫阿姨嚇死了,趕緊說:“快喝點牛奶,別噎着了。”
她猛喝了幾口,覺得難受,衝到洗手間全嘔了出來。
家裡的傭人感覺到氣氛的古怪,但沒敢開口多說一個字。
夏如秋一上午都坐在家裡畫室發呆,望着屋外沒了樹葉的枯木上,飛來的麻雀。三兩隻或者成羣結隊的,胖三正在追逐,企圖跳起來抓幾隻來戲耍。
真是好安寧的畫面。
她提筆想畫下來,卻怎麼都沒法靜下心。
叮鈴——。
手機鈴聲響起,將她從惆悵中抽離。
來電顯示是於淼淼。
電話接通,於淼淼就說:“親愛的,我今天出院你怎麼還沒來呢?忘記答應過我什麼啦?”
“沒有,我這就過來。”
總算有點事做,她簡單收拾一下,將禮物戴上趕去醫院。淼淼的腿還打着石膏,拄着柺杖,已經換了自己衣服坐在病牀邊和臨牀的老奶奶閒聊。見她來了,趕緊說:“少奶奶,你可算來了。哎?你這眼睛怎麼回事?哭啦?陸先生欺負你了!”
她連忙說:“沒有,昨晚看了部電視劇,把我給哭的。”
“瞧你那點出息,一個電視就把你感動的,你也太感性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演戲的都是呆子,看戲的都是傻子!”於淼淼無語地搖搖頭,又偏過來問:“什麼電視啊?講什麼的?”
夏如秋想了想說:“就是……女主被男二給……給欺負了。男主好生氣……幾天都沒搭理她……”
“我去!男二不都是給觀衆愛的嗎?你看這劇也太虐了,還污了女主……編劇真不是人!簡直後媽呀!”於淼淼嘖嘖稱氣後又說:“就讓男主悶幾天吧,靜一靜也好。”
夏如秋只乾笑幾聲,沒再說話。將於淼淼送回家。夏如秋在她家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想起淼淼說的,她心裡更是惶惶不安。整個人像行屍走肉一樣,遊魂漫步,就連信號燈都沒怎麼看就要走。
車流喇叭聲剎那傳來,接着有人往後猛地拉住她往後躲,才倖免一難。
“你在幹什麼!走馬路這麼分心!”
熟悉又震耳的嗓音。
沒擡頭光是聽到這個聲音,她就覺得恐懼自腳底涌上腦門。赫然擡眸,果真是蕭立嶸。像是觸到火烙一樣,夏如秋赫然推開他往後退,“你想幹什麼!”
她再退就是馬路,蕭立嶸衝上去將她拽回去。嚇得她整個人澀澀發抖,急喘着氣瞪着他:“你跟蹤我?”
他沒否認:“我擔心你。”
“我不要你擔心!我一點不想見到你!你滾!你滾!”
蕭立嶸箍住她的手:“你這樣子,我不放心。”
她覺得整個人都是崩潰的,語氣哽咽難語,最後已經苦苦哀求他:“蕭先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招惹你了,讓你這麼糾纏我。喜歡你的女人肯定很多,你勾勾手就有一大堆,爲什麼非要、非要不放過我!我求求你了,你別纏着我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他眸色有些暗淡,“……那麼多人都喜歡我,爲什麼你偏偏視我如泥土?”
“……蕭立嶸,你腦子有毛病!”她哭喊着,轉身要跑,被蕭立嶸猛地抱住,死死得圈在懷裡。任憑她拳打腳踢,完全沒作用。她氣得張嘴咬他手背,發狠的,嘴裡都嚐到鮮血的味道。
他悶哼一聲,仍舊沒放手:“你說我卑鄙也好、變態也好,我就不放過你。”
聞言,她加重咬他。
不遠處的路邊停着一輛邁巴赫,車窗下控,將兩人的一切收入眼底。這個角度,多像兩個深情相擁的戀人啊。陸紀堯隱在眼鏡後的戾眸閃現怒火和薄涼,小騫也察覺到了,小聲問了句:“總裁,需要等下去嗎?”
陸紀堯摘下眼鏡,揉了揉晴明穴,沉聲道:“回公司。”
“可是……夫人她?”
陸紀堯瞪他一眼,小騫立馬閉嘴,鬆了手剎將車往前開。公司整體的氣氛因爲他而變得十分低沉,一週大會,高層幾個領導被總裁批得體無完膚,素來冷麪著稱的某個女經理都紅了眼眶。
大家規行矩步,唯恐撞上槍口。
簡素素帶着一盒東西和咖啡敲響總裁辦門,直接進去。陸紀堯正背對着門,在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冷冷喝道:“都出去!”
“總裁,是我。”她甜甜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