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眉,閉脣就是不讓他得逞。
蕭立嶸將碗更往裡送,她甚至都能感覺到瓷碗邊緣磕在牙齒上,伸出沒什麼力氣的手去推他。湯汁濺散出來,打溼頸項衣服,她一倔到底死命反抗終於徹底激怒她。猛地掐住方路悠的雙頰,劇烈的疼痛迫使她張開嘴,湯水猛地往她嘴裡倒。她覺得喘不上氣,來不及嚥下去,憋得難受兩隻手狠狠抓他臉,刮傷他的臉頰。
他絲毫不在意,仍舊喂湯下去。一碗喂完,才鬆開她。
“咳咳咳……”方路悠捂着脖子,倒在一邊猛咳嗽。嘴裡有湯汁的味道夾雜這被碗沿磕碰破皮的血腥味,她扭頭看着蕭立嶸,張嘴一笑,血盆大口似的滲人:“要死,終歸有辦法的。”
他沉默起身離開,不多久又折返回來,將她手足拿繩索綁住。
方路悠壓根沒力道反抗,只是笑跟瘋了一樣,“蕭立嶸,你有病,是個變態。我不喜歡你,這輩子不喜歡你,下輩子也不會喜歡你。”
——蕭立嶸,我討厭你!不喜歡你!
腦子裡恍然和四年前夏如秋那些話重疊,蕭立嶸臉色鐵青,扳過她臉頰將乾淨的布塞她嘴裡,防止她咬舌。忙完這些,他才轉身關上門。落鎖後,蕭立嶸撫着額角,大笑起來。
邊笑,眼淚卻往下淌。
四年,忘記一切,還是不愛他。
真諷刺。
傭人經過面面相覷,都不清楚發生什麼,只是看着他慢慢走入臥室裡,關上門。接着傳來摔砸東西的聲響,和他的怒吼。傭人嚇到,連忙跑下樓去。
沒人敢上去打擾他,直到晚餐時纔來叫他下去用。吃到一半時,說:“給小姐端上去,硬塞給我塞下去!”
“是。”傭人端着餐盤上樓,不多會兒又下來了,傭人眼眶裡包着眼淚,兩根手指被咬得出血,“小姐不吃,我塞嘴裡就咬我,幸好抽手早不然就被咬斷了。”
他放下筷子,徑直上樓。
見他來了,方路悠淡淡瞥過。
“吃飯。”他命令。
方路悠闔眼,當沒聽到。蕭立嶸端起餐盤想要故技重施,保全進來說:“蕭總,有訪客。”
他喝斥:“不見!”
保全吱唔道:“是陸紀堯……”
方路悠睜開眼,有些激動想要站起來,被他推在牀上,“就算來了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想私闖搶人不成。我會打發掉他,你乖乖的在這裡待着。”
說罷轉身離開。
方路悠不曉得底下是個什麼情形,但錯過這次可能真的再沒有機會逃出去。她坐起身,跳着去撞門,用盡全部力氣去撞擊。嘭嘭嘭,只求能傳到樓下。撞到沒力氣,還是沒動靜,方路悠有些着急了。視線落在餐盤上,反手拿起其中一個瓷碗敲碎,握着碎片割繩子,可這麻繩真粗,壓根和電視裡演地那些不同。
根本不能輕而易舉就割破,況且還是反手被捆綁着。
看不見,掌心都磨出血了,都還沒成功。院子裡這時傳來聲響,她連忙跳到窗邊,看到是陸紀堯在和蕭立嶸道別。老傅已經在啓動車子,她急的要死,撞玻璃窗戶企圖引起他的注意。
可這
是三樓,植被遮掩,遮擋視線。
眼見着他要進車裡,方路悠拿起一個碗往玻璃上猛敲猛砸,玻璃漸漸出現裂痕,最後破開大半。她背身將碗給扔下去,正好砸到他的邁巴赫車頂。哐噹一聲巨響。
老傅嚇了跳,下車往車頂瞧,拿下來一直碎片大半的碗,“怎麼是個碗?”
陸紀堯往樓上看了眼,而在同一時刻傭人已經跑進屋,將方路悠拽離窗口。他什麼也沒瞧見,只是調侃道:“蕭總,你家這麼有特色,還會掉碗下來。”
蕭立嶸說:“最近這撥傭人越來越沒分寸,得換了。”
“趕緊換,樓上玻璃也要換,破了。”陸紀堯眯眼淺笑指了指樓上,蕭立嶸點點頭,兩人又話中有話得‘寒暄’了一番,陸紀堯才上車離開。傭人將方路悠捆在牀上,蕭立嶸上來,像是宣告戰況般驕傲地告訴她,“他走了。”
方路悠跟要殺了他般,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瞪着他,要不是被捆着一定會衝上去掐死他。他沒介意,只是陪着她說了會兒話,才離開。方路悠躺在牀上,跟死了似的,沒精神。
半開半閉之間,睡得昏淺不一。
迷糊裡似乎有什麼聲響,很輕。方路悠睜開眼,發現窗戶邊似乎有人,白天她砸破窗戶,沒半會兒就找人來修了。這個人似乎帶着什麼裝置,非常熟練得摁在玻璃窗上,畫了個圈揭下來。
這和電影裡那些盜賊的手法很像。
小偷嗎?
方路悠心神一緊,裝睡觀察。那小偷將手伸入窗裡,啪嗒一聲撤銷鎖釦,推開落地窗。看身形是個男人,以爲是單獨作案,沒想到窗一開,接二連三進來幾個人。
其中一個直接往牀邊來,輕輕推了推她,“方小姐、方小姐醒醒。”
方路悠睜開眼,那人又說:“陸少讓我們來接你。”
紀堯!
她連連點頭,那人將布條從她嘴裡拿出來,隔開繩索,帶她出去。安全索系在腰際,方路悠在這幾個人的保護下安然無恙地落在庭院裡。幾日沒能活動,腳虛軟得跟沒用一樣歪歪扭扭的。其中一個手下直接將她背起來,按照原定路線逃出去。沒想到庭院裡頃刻亮起來,保全自四周涌入。
“不許動!”那些人手握電擊棒,高聲而喝。
幾個手下將方路悠擋在身後,唰唰幾下,非常利落得掏出槍械。那些保安瑟縮退後幾步,“他們有槍!”
“蕭總,我們不想惹出人命。”手下槍口對準正中央的蕭立嶸。
蕭立嶸說:“入室強擄我的未婚妻,錯還在我不成?”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方路悠皺眉厭喝。
他面部表情不變,示意保全上去搶人。那些人到底要保命的,沒一個敢上去,不知誰說:“肯定是假槍嚇唬人!”保全才敢上去,其中一個上去就拉方路悠。冷不丁傳來一陣槍聲,子彈she入那保全的手臂上,痛得他尖叫倒地翻滾。其他人一下子散開,嚇得哆嗦。
“我從來不玩假槍。”一陣嗤笑傳來,蕭立嶸感知到不對要轉身,冰冷的槍洞已經抵在他後腦勺。陸紀堯拿槍頭撞了撞他後腦勺,說:“蕭總,你該不會不知道我之前是做
什麼的?”
蕭立嶸彎脣,絲毫沒有懼怕:“不如,你一槍斃了我。”
“然後威脅路悠來找你?”他替他接下去。
惹得蕭立嶸哈哈大笑,“你太太死前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和我難忘的三天兩夜?”
他存心要激怒陸紀堯,可他算錯,陸紀堯沒生氣,反倒輕描淡寫:“我瞭解她,真要有這種事,她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自己。倒是你,接二連三騷擾她,真的只是因爲喜歡?”
蕭立嶸沒吭聲,只是死死握拳。
陸紀堯偏頭示意手下帶人離開,接着才慢慢轉身,大搖大擺自正門出去。那些保全根本不敢攔他們,生怕下一個槍子會打在身上。
蕭立嶸臉色鐵青得站在那,保全也不敢擅自行動只是看着他。傭人將電話給他送出來,說:“蕭總,是辦公室電話。”
他皺眉,“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助理說:“杜楚煒找到董事長了。”
蕭立嶸赫然發怒:“你們怎麼辦事的!廢物!”掛斷電話,他立刻撥通湯燦文的電話,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湯律師,鑑定的事,請儘快替我辦妥。是,我這邊有變動需要儘快。”
上了車,方路悠才真正感覺安全下來。整個人靠在椅背裡,不住喘息,疲倦不堪地望着陸紀堯:“我以爲你不知道我在這。”
“我知道。”他摩挲掉她臉上的血跡,看着她四肢足踝、手腕上的淤紅,心痛到不行,惡狠狠得咒罵:“剛纔就該斃了他!”
見他欲要下車,方路悠連忙拉住他,“不要!你不要殺人。”
“我不殺人。”他咬牙切齒。
“那你把槍放下。”
他將彈夾拿出來,子彈倒在她手掌心,“我答應過你,不會犯罪。”
方路悠啊了聲,什麼時候說過?
陸紀堯給家裡管家打了電話,要他們準備好餐點,又給蘇以維打了電話。方路悠回別墅時,樣子真是嚇着管家了,“這、這發生什麼事了?”
“遇上強盜。”她衝他一笑,輕描淡寫。
望着餐桌上的飯菜,幾日沒怎麼吃飯胃裡絞痛不堪,撲上去就狼吞虎嚥。邊吃邊叮囑阿姨,“別吵醒小生,被她看到我這個樣子,要傷心。”
阿姨應了聲,上樓去探風。
米飯塞嘴裡,乾巴巴得噎着了,陸紀堯盛湯遞給她,“蕭立嶸還不給你飯吃?”
“不是,我絕食抗議,準備以死威脅。”她就着他的手,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下好大幾口湯水,纔不覺得噎了。等酒足飯飽了,問道:“你怎麼曉得我餓了?”
陸紀堯打趣道:“你白天不是丟了個飯碗下來嗎?不是提醒我你餓了?”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謝謝你來救我。”
“吃完去洗個澡,蘇以維快到了。”他提醒她,好好休息。方路悠嗯了聲,見朱黎嫺進來,感激道:“朱小姐!謝謝你告訴紀堯來救我!”
“……我、我……”朱黎嫺沒料到她竟然回來了,還一個大感激,嚇得立刻面色僵硬。陸紀堯本在替方路悠夾菜,聞言握着筷子的手頓住,擡頭冰冷睨了朱黎嫺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