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對面不相識

後宮十分安靜,安靜得有些寂寞。

範康、鬱觀音、金將晚三人陪着皇帝飲酒說話,酒過三巡,範康能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剩下的話,是再也不能向旁人說的。至此,酒席上就冷了場。

“皇上,娘娘說天漸涼了,請您少喝點酒。”皇后的婢女過來傳話。

虞之淵只覺得這話熨帖得很,就算是陸繁英也不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一時間,全忘了自己是皇帝,只當自己是個請人來做客的主人家,於是道,“請娘娘出來叫範神仙給她推算推算命數,雖不可全信,但聽一聽玩笑玩笑也無妨。”

“是。”

鬱觀音身爲女子,最先察覺出虞之淵對這位皇后的不同,斟酌再三,想起老慕容王最初對自己的不同,恍然大悟道:原來皇帝對先皇后癡情,乃是因爲對現皇后真心的緣故。料想,當是如今的皇后進宮時,宮裡只剩下皇帝一個人,是以二人也算是相依爲命,如此朝夕相處,皇帝自然對皇后有了幾分真心。既然有了真心,就要護着她,若護着她,就不能打出自己因對她癡情而不選妃的幌子,免得朝臣攻訐她狐媚惑主,只能把先皇后掛出來。

鬱觀音正想着,腹大如籮的皇后便扶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宮女過來了。這兩宮女個個脣紅齒白、插金戴銀,映襯得略施脂粉、身量臃腫,又只穿着家常衣裳的皇后越發平凡。

“失禮了,因想着此時裁的衣裳,就只這會子能穿未免太可惜了,就沒叫宮人裁剪這會子的衣裳。”皇后聲音婉轉,雖舉止大方,但氣度莫名地像個小家碧玉,細細觀察,臉上還有一抹羞紅。

虞之淵起身快走兩步把石氏攙扶過來,邊走,便道:“金將軍乃是朝廷的棟樑之才,範神仙又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得道高人,見一見他們也無妨。”把皇后攙扶着坐在自己身邊,便有些微醺地眯眼瞅向範康。

打死金將晚,金將晚也不信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皇后,隔三差五地見那些誥命夫人後,皇后還能留有小家碧玉的氣質,思來想去,就想:皇后雖杏臉桃腮,但容貌不說比不得戚瓏雪、金折桂,就連金蘭桂並沈家的一干女兒也不如,料想,皇后是覺得自己的氣度容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便乾脆把自己捯飭成尋常女人,以叫皇帝感受到尋常人家夫妻恩愛、父慈子孝的柔情,藉此來籠絡住皇帝。

果然,皇后才坐下後,對着面前的酒盞眉頭微蹙。

“快把酒杯收走。”皇帝立時察覺到皇后的神色,又叫範康給皇后算一算她能生出几子幾女。

範康眼瞅着皇帝囉囉嗦嗦地叫人再佈下屏風給皇后擋風,又婆婆媽媽地叫人把給皇后的補湯拿來,掐指算了算,再三望了望皇后的面相,心裡一墜,暗道:果然,皇后這面相,雖是大富大貴的面相,但與子嗣上,只怕要足足生下四個公主,才能得一男胎。心一跳,又想,生四個公主,若快,只要八年,若遲,也頂多是十一二年——畢竟三年之期轉眼就過,誰知道後宮裡到時候會進來什麼豔冠羣芳的人物。

“範神仙?”虞之淵幼時也算是在濃濃溫情中長大的,及至他懂得了利害後,才明白太上皇對他的捧殺,是以,他內心十分懷念曾經的溫情,便暗暗發誓一定要真心真意疼愛自己的皇兒,再不像太上皇一樣去弄那些虛情假意,因此,此時攜着皇后的手,便殷殷切切地注視着範康。

範康畢竟是老江湖,不能坦言說皇后面相裡兒子來得遲,便哈哈大笑地指向金將晚:“今日合該叫金夫人來纔是,娘娘這面相,跟金夫人的彷彿,都是享女兒福又兒女兩全的面相,最要緊的,便是夫妻和睦,一輩子平安康泰。”

“果真?”皇后聞言便笑了,雖沈氏成親多年才產子有些不盡人意,但她兒女雙全、夫妻恩愛,倒是惹人羨慕得很,回眸抿嘴對虞之淵一笑,“皇上,既然是享女兒福,莫不是,咱們也要有個厲害的女兒?”她跟旁人不同,旁人提起金折桂,甭管心裡如何羨慕眼紅,嘴上說話時,總要帶出幾分鄙薄不屑;她慣會察言觀色,心知虞之淵因自身遭遇,巴不得妻女個個都跟金折桂一樣甭管何時何地都能自保,因此言語裡就十分推崇金折桂。

果然,虞之淵歡喜起來,喜悅之情遮也遮不住,當即便向金將晚請教起教育女兒的法子。

金折桂出嫁前的大部分時光都是漂泊在外,金將晚一時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教導她的,只說道:“臣幼時就帶着她去見部下,是以,她跟嚴邈之一羣人熟悉得很,人家也都服她……”

“說的是,倘若沒人認得,出了什麼事,拿着令符去求援,人家也未必會搭理。”虞之淵點頭道。

皇帝這是又想到政變了?金將晚又道:“再大一些呢,她要做什麼,甭管多少人阻撓,都護着她叫她去做。我們家不興把女孩兒關在家門裡,叫她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出了什麼事,一問三不知的。”

虞之淵連連點頭,若是那會子陸繁英懂得趨利避害躲起來,她也不會出事,深深地一聲嘆息後,就道:“金將軍說的是,咱們這些人家的女孩兒就該縱着一些。”

金將晚待要說不敢跟皇帝相提並論,但眼瞧着皇帝一心閒話家常,就點頭稱是。

範康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慶幸皇帝沒追問他這胎是不是兒子,再略喝了些酒水,便搶先告退。

金將晚、鬱觀音也緊跟着告退,眼瞧着天越發黑了,皇帝也不留人,攜着皇后先回寢宮去了。

“皇商這兩年,不知道窮死了多少。”鬱觀音道,後宮裡沒人,胭脂水粉、釵環玉佩、綾羅綢緞,乃至磚瓦奇石花卉,這些個都沒人用了,那些靠着賺皇帝銀子的皇商們指不定都要數着米粒下鍋呢。

“也不盡然,指不定人家等着選妃的時候,大發一筆呢。”範康道。

“不是說像金夫人嗎?既然像,那還選什麼妃?”鬱觀音道。

金將晚訕訕的,他原本也有幾個妾,後頭因忌憚金折桂、金蟾宮姐弟,便出了嫁妝把她們遠遠地嫁了,細說,沈氏的命也不如何好,不過是如今金老夫人年紀大了折騰不起來了,才略好了些。

三人出了宮門,上了轎子便直奔金家去,半路上閒看街景的金將晚在一間酒樓下瞧見了十分眼熟的三個鮮卑人,當即令人停住轎子,下了轎子,便擡頭向酒樓上去看。

不等他出聲,就先瞧見有個小廝當着他的面風風火火地奔進酒樓裡,嘴裡還嚷嚷着:“兩位少爺,老爺夫人今兒個回來了。”

範康、鬱觀音二人納罕,範康從轎子裡出來,鬱觀音因人在京城,便入鄉隨俗地留在轎子中,並不出來拋頭露面。

只見小廝奔進去後,便有兩個穿着雪青色衣裳的小公子爭先恐後先外奔來。

“父親?”金蟾宮出門的時候一眼瞧見正站在臺階邊上的金將晚,腳下不留心一腳踩在了門檻上,當即身子向前倒去,隨手抓向身邊的人。偏身邊又是吃驚地叫了一聲“乾爹”的南山,二人腳下齊齊絆在門檻上,索性二人身手矯健,又齊齊伸出手臂支在地上,把身子撐起來。

“爺!”小廝們亂叫一通,趕緊把二人攙扶起來。

金將晚向後瞧了瞧,聽見幾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他年輕的時候,也曾被人攛掇着來酒樓,心知酒樓裡定請了幾個妓、女來助興,當即一言不發地回了轎子。

“乾爹!”

“父親!”

金蟾宮、南山二人趕緊尾隨過去,眼看着金將晚鑽進轎子裡,金蟾宮便也要進去,被推出來後,訕訕地跟在轎子邊。

南山也是一臉慚愧,瞧見了鬢髮蒼白的範康,認了半天看出他的斷腕,才叫了一聲師父,雖是如此,卻不走到範康身邊,瞥見一頂轎子裡,一蒼老女人目光灼熱地看他,心裡納罕,雖知道鬱觀音也被皇帝換回來了,但他總以爲鬱觀音當是跟沈氏一般年紀,因此並不以爲轎子裡的女人是他母親,只看了一眼就轉開頭。

“父親,你們不是過幾日纔回來嗎?”金蟾宮道。

“我與你們母親不在,你們倒是學會了狎暱妓、女了。”金將晚在轎子裡沉聲說,因在大街上,聲音壓得極地。

“乾爹,我們沒有……只是我們有個桃花二公子的名頭,被人一請再請,才賞臉過來露個面。”南山大步流星地跟在轎子左邊。

“桃花二公子?莫不是你們二人輕浮放浪,做了幾首桃花詩,就被人捧成了個什麼桃花二公子?”金將晚不屑地道。

“不是,人家說我們面若桃花,是京城女人夢中郎君。”金蟾宮手握一柄玉扇,雖金將晚的轎子向前行得快,可他的速度也不慢,跟在轎子邊,依舊風姿翩然。

金將晚怔住,腦海中浮現出在樂水時,金折桂跟金蟾宮說的話,“蟾宮,將來要做什麼?”“風流才子。”

“混賬!風流才子出名也要靠着詩才,哪有靠着麪皮的?”金將晚猛地撩開左右轎簾子,只瞧見轎子外街燈昏沉,模模糊糊中,金蟾宮、南山二人已經有了大小夥子模樣,雖還稚嫩,但儼然是滿身風流一身瀟灑,尤其是臉龐,一個鳳眼斜飛、劍眉入鬢,一個五官精緻得炫目奪神,兩人俱是一樣的穿着打扮,稱他們爲桃花公子,也不算過分。

“我們有面皮,何必再去巴巴的苦思冥想作詩?”南山道。

大街上,金將晚不好訓斥人,只能閉了嘴不說話,只等着回家再教訓他們。

到了梅楊路上,便有家人來迎接,到了金家門內,才一下轎子,金將晚便呆住,疑惑地攙扶着金蟾宮,問:“那正房後頭的,是假山?”只見那邊影影瞳瞳,依稀是山巒的模樣。

“不是假山,是堆出來的山坡。”金蟾宮道。

金將晚微微握拳,他記得他們家是一馬平川的地,金老夫人弄出這麼一座山坡來,得費掉多少銀子?“……原來,宮裡不用的東西,咱們家都買來了。”?眼瞅着南山扶着他另一隻手,想起鬱觀音也跟着,便拉着南山,領着他去見鬱觀音。

鬱觀音因南山要走過來,不禁激動起來。

“父親,母親在祖母房裡?”金蟾宮忽地喊了一聲,頎長身子立時向正房後的山上奔去。

“我母親也在那邊?”南山二話不說,也甩開金將晚的手向內去,對着鬱觀音只是客套又倉促地一拱手。

“鬱貴妃,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金將晚道。

鬱觀音見南山還沒走到她跟前就跑開了,心內滿是酸楚,“小孩子不當那麼嬌慣,連將軍的手也甩開。”話說完了,登時又覺自己並無立場說這話,萬幸金將晚急着去見金閣老夫婦,也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三人又徑自向後去,繞過一道擋屏,進了正房院子,出了後門,進了一條巷子,眼前便豁然開朗,只見兩排燈籠前高高地掛着“黑風寨”三個大字,範康、鬱觀音就如大夢一場,夢醒了人還留在子規城內一般。

“這……”範康擡頭看向山上那比真的黑風寨精緻華美的寨子,哭笑不得道:哪怕是吃臭豆腐,金老夫人吃的臭豆腐也要比別人的金貴。

“將軍,閣老、老夫人等着您呢。”龐錚家的笑盈盈地帶着一隊丫鬟來迎。

金將晚激動起來,顧不得範康、鬱觀音二人,先向內奔去,一層層臺階爬上去,萬幸礙於規制,這假山不高,不一時便爬了上來,上來後,瞧見金閣老、金老夫人等在門外,金將晚便磕頭跪下。

“孩兒不孝,這麼多年,不能侍奉與雙親跟前。”金將晚磕頭道。

“快起來吧,如今不是回京了嗎?”金老夫人笑道,眼瞧着範康、鬱觀音來,叫金將晚起來,便又笑盈盈地去迎他們二人。

鬱觀音眼睛離不開南山,只見此時南山跟金蟾宮二人立在金老夫人、金閣老身後,金閣老的親孫子並庶子反而站得遠一些,心知金家對南山不薄,暗暗謝了金家一回;又看南山滿臉淚痕,心道他這是尋不到她哭了?隨後,又見南山迷惘地向他們身後尋找,不禁心裡一墜。

“乾爹,我母親呢?”南山問。

可憐對面不相逢,金將晚感嘆一聲,指向鬱觀音道:“你母親在這,快些見過她吧。”

南山先疑惑,隨後眸子裡水光瀲灩地瞅向鬱觀音,見她兩鬢蒼蒼,嘴脣張了張,隨後眼中淚光消逝。他原以爲自己見了親生母親,當是激動欣喜萬分,不料,此時眼瞧着鬱觀音蒼老如斯,卻不由地想:倘若她不是這樣了,此時,當是還野心勃勃的留在草原吧。

“好孩子,攙扶你母親進來給她磕頭。”

南山脖子上一暖,回頭見是沈氏理着他脖頸上的碎髮,當即乖巧地點頭,“母親,裡頭請。”

雖叫着母親,但鬱觀音明顯地察覺出他言語中的客套,這份客套,遠不如南山對着沈氏、金將晚時親暱。

果然,進了屋子裡,南山給鬱觀音磕了頭,卻是站在沈氏身後。

同樣是山寨,但是金老夫人的山寨華麗至極,屋子裡也不知用了多少南珠做燈,照耀得屋子裡恍如白晝。

閒話家常一番後,岑氏便道:“給鬱貴妃的屋子準備好了,若缺了什麼,貴妃只管叫人來取。”

“多謝。”鬱觀音眼巴巴地看着南山,身上再無一絲梟雄氣焰,只盼着南山從沈氏身邊走開。

沈氏一眼看穿鬱觀音的心思,推了推南山,見他不動,便也無法,忽地嗅到南山身上有胭脂味,就問:“你們哪裡野去了?叫人找了你們一天也沒找到人。”

南山只是笑,金蟾宮也忙看向金將晚。

“你還不知道,你這兩個兒子成了桃花公子了。堂堂男子漢,靠着一張小白臉揚名,還算本事了?”金將晚冷笑道。

沈氏不明所以,但口中道:“桃花公子?這名字也算雅緻。”

“哼。”金將晚暗暗去看金閣老、金老夫人,言下之意,便是他們二人管教無方。

“纔回來就教訓兒子,你年輕那會子,不也這麼着?小孩子家愛玩,又沒誤了大事,也沒不知輕重地跟什麼下三濫女人做那偷雞摸狗的事,怕個什麼?”金老夫人道。

“就是,母親說要我晚娶,誰知道如今遇上的女人是不是我丈母孃,我哪裡敢打丈母孃的主意?”金蟾宮說着,便跟南山一左一右坐到金老夫人身後。

金閣老鮮少開口,但此時不免對金將晚道:“你母親最愛他們臉龐好,每常領着他們去見人,一衆七老八十的娘兒們最愛拉拉他們的手、拍拍他們胸口誇他們是好孩子。”

金老夫人也有好姊妹了?沈氏詫異得很,卻不心疼兒子乾兒子被人摸了,只納悶地跟岑氏換了個眼神。

岑氏淡淡地一搖頭,彷彿在說:聽公公吹呢,婆婆哪有那麼些老姊妹。

金將晚臉色越發不好,但還得端着笑,心知要教訓他們二人,只能揹着金老夫人。

鬱觀音眼瞧着金家衆人其樂融融,就她跟範康二人橫插在這裡格格不入,不禁滿心悽然。

“南山,去陪着你母親、你師父去說話吧。”金老夫人握了握南山的手。

南山雖不願意,但也只能站起來,客套又疏遠地請鬱觀音、範康二人向外去。

“哎,也怨不得南山,畢竟打小就沒見過面。”沈氏喟嘆道。

金老夫人道:“母子連心,一時生分,過幾日就好了。”說完,又要跟金將晚炫耀她修建的園子。

金將晚對園子不大上心,只說:“母親若銀子不夠使了,只管跟兒子說一聲,盡有。”又對金朝祿夫婦道:“辛苦三弟、三弟妹了。”

金朝祿、岑氏忙道:“孝順父親、母親,有什麼辛苦的?”金將晚早先不在家,金朝溪又被趕出家門,金閣老兩口子身邊就他們一房人,哪裡有什麼辛苦的,倒是金老夫人如今手腳越發散漫,叫她佔了不少的光。

“罷了罷了,你們回去說話吧。天晚了,山上風大,我跟你父親先安置了。”金老夫人扯了扯早早上身的雪狐毛織就的披肩。

“……山上風大,母親不如搬下山來住。”金將晚覺得這地方臺階太高,不適宜金閣老夫婦住着。

“哼,她哪裡肯?就想跟魁星一樣晚上聽風聲呢。”金閣老擺擺手,示意金將晚、沈氏回房去,又叫金朝祿、岑氏送。

岑氏攜着沈氏的手道:“如今前頭正房空着,只等着嫂子、大哥住,正房後頭西北角的院子,住着的是潔桂的婆婆還有小姑子一家。”又趕着在沈氏耳邊低聲道:“擎桂還留在京城呢,黃家姑爺過年時也沒來過。二嫂子來信,想回來,母親也沒搭理她。”

沈氏點了點頭,笑道:“母親打定的主意一向不好更改。”隨着岑氏進了正房榮慶堂,便見這裡也休整過了,屋舍不多,但勝在每一間都極其寬大,正合他們人少的大房來住。

“乾爹、乾孃。”斜地裡冒出一聲。

沈氏、金將晚回頭,就見南山過來了。

“不是叫你陪着你母親說話嗎?”金將晚揹着手,眼瞧着南山,就想起那個被金蟾宮從無着觀裡順來的可憐巴巴的小道士。

“……問了幾句吃住讀書的事,就沒話說了。”南山落下幾點淚,一直跟金蟾宮興沖沖地準備回草原打仗,昔日總以不能丟了鬱觀音的人這話來鞭策自己,但瞧見鬱觀音那沒有一絲霸氣的老嫗形容,他不免又迷惘了。只覺得自己從生下來,就被鬱觀音安排好了一些,可是,他當真想去打仗嗎?

“沒事,過幾日,熟了話就多了。”沈氏趕緊給南山擦淚。

“乾孃,我想做文武雙全的風流才子,名滿京師、腰纏萬貫,又對名利榮華不屑一顧的那種。”南山握着沈氏的手,巴不得沈氏纔是他真的母親,如此,自己也就不用做質子,不用回草原了。

金將晚眼皮子跳個不停,見金蟾宮脫口說出“我也要”,便狠狠地瞪向他,心道還是金折桂厲害,她雖不在京城,可是金老夫人眼巴巴地建了個黑風寨,金蟾宮還惦記着風流才子的事。

“……做,你乾爹還年輕,正經事交給他,你們好生做你們的桃花二公子。”沈氏伸手理了理南山的衣襟,又瞧了眼金蟾宮那風流倜儻的裝扮。

“渾說什麼呢。”因沈氏說他還年輕,金將晚不免得意起來,但那桃花二公子的事,提也別提。

“哪裡是胡說,不是說了是文武雙全、腰纏萬貫的風流才子嘛,孩子懂得上進呢。”沈氏道。

“說起來,若是嫂子領着他們兩人出去,就不是七八十歲的娘兒們摸手拍胸口了。”岑氏含笑道。

南山先還在感傷,聞言,不禁一哆嗦,打定主意不跟沈氏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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