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見白露想明白了,也不再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白露,你本名叫做什麼?”
白露愣了愣,而後笑道:“奴婢本姓虞,名便是白露二字。”
說罷,她有些不解,似乎是不大明白商少言問這個做什麼。
商少言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說:“往後史書工筆,總得將你的姓氏明明白白亮出來。”
白露:“……”
說真的,她還不大習慣縣主將造反這種事情動不動就掛在嘴上。
商少言要的其實也是周圍人的習慣,沒見人家哈利·波特不也天天把“伏地魔”掛在嘴上,成功消除了一部分人對伏地魔的恐懼麼?
……
與此同時,北周的皇宮內正是一派肅殺的景象——北方的春天到得更晚一些,是以天上下一些細雪也算是尋常事。
三皇子喬瑜坐在步輦上,同喬修玉有五分相似的臉上病容明顯,眉眼陰沉,這五分相似也因爲這渾然不同的氣質而變得毫不相似。
“殿下,七公子的信到了。”一旁的內侍似乎是想叫喬瑜開心一些,“十一也寄了信給奴婢,聽說七公子有了心儀的女郎呢。”
喬瑜果真高興了不少,眉眼舒展開來,因爲連日來都在明爭暗鬥的疲憊臉色也帶了笑意:“他竟也有喜歡的女郎了?快些回府吧,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郎……”
那內侍笑了笑:“娘娘也收到了信,現下正高興着呢,說是要去雲間寺拜一拜,七公子總算找到了可心的人。”
喬瑜無奈地看了一眼皇后住所的方向:“這麼多天了,母后總算也有了值得高興的事兒。”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出了宮,回到了喬瑜的王府,喬瑜三兩步走回了書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喬修玉寄來的信。
越看,喬瑜臉上的笑意越深。
原來皇弟喜歡上了南陳那位鎮國公府上的縣主,在他信裡,這位縣主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女郎,雖然偶時候有些嬌縱,但很特別,跟其他女郎都不同。
尤其是,她竟能聽懂自己的琴聲。
喬瑜:“……”
他吸了一口氣,而後接着往下看。
哦,這位女郎天生神力,還有個病弱的阿兄,也就是那位新承爵的鎮國公,皇弟還不小心將他氣暈過一次。
喬瑜:“。”
最後,喬修玉在信的末尾感嘆,自己一定要儘快將人娶回北周,帶給兄長和母后看看。
信裡還有一張那位縣主的畫像,喬瑜看着,確實是個明豔大方、嬌美可愛的女郎。
他心中甚慰,還想再看一遍喬修玉的信,卻突然開始猛烈地咳嗽,那陣勢彷彿要將肺給咳出來似的——喬瑜連忙用帕子捂住了嘴,一陣猛咳後,那帕子上竟然沾染了許多血色。
喬瑜卻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進了一旁的火盆裡,心中卻不無遺憾地想,恐怕他是活不到見弟妹那一天了。
不過,他爭這位置,本也是爲了弟弟和母后,不是爲了自己。
只要他們過得好,他也能放心地離開。
……
商少言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走了一小半的路程,期間她時常會從馬車內探出腦袋,同一旁牛車上的陳恕、李軒談笑風生。
陳恕和李軒也因此見識了商少言的才幹,絕不輸給男兒郎,甚至比他們家中精心教養的長孫長子還要優秀。
陳恕見才心喜,也不介意商少言只是個女郎,更願意同她談論陳朝的一些大事,而商少言也總會認真地討論,若是有意見不合的地方,兩人還會爭執,但他們在爭執過後,又總有一方先認同對方的觀點,而後就此展開新一輪討論……
不過十天,陳恕已經在李軒面前感嘆了好幾回:“和陽縣主若是位郎君……”
這模樣李軒看在眼裡,心中越發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和陳恕不同,陳恕雖說心眼兒也不少,但向來耿直剛烈,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得到陳恕的喜歡。
若只是這樣,那李軒也不會如此戒備——更令他心驚的,是大多數的爭執,都是商少言佔了上風,而她舉止言行間隱約流露出來的上位者的氣勢,更絕非一個貴女應當有的姿態。
但他不敢深想。
這一日,商少言難得沒有同陳恕辯論,別說陳恕不大習慣,就連李軒也覺得不適應。
白露卻在這時候施施然走過來,笑着遞上了一些點心:“縣主剛收到了家書,正在給公爺寫信呢,特地叫奴婢來道個歉,失約了。”
陳恕擺擺手,連道無事。
李軒見白露走遠了,這才若有若無地試探道:“有時候,我竟覺得和陽縣主的氣勢有些駭人……”
陳恕目光銳利地看着李軒,後者不閃不避,任由他打量。
好半晌,陳恕才收回了目光,意有所指道:“是啊,瞧着竟有幾分先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