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一處涼亭,東側環水西側環林。容若拉着北北的手帶她走過那條陡峭的青石板路,來到了這處涼亭。北北環視四周,眼中流露出驚歎之色,忍不住展開雙手,環抱這鳥語花香的田園美景。
“藍天白雲,小橋流水,花香四溢。這樣的美景,在我的家鄉,除了一些旅遊景點,真就是很難看到了。”
“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可以陪你看一輩子。”容若在北北的身後不鹹不淡的說到。北北聽聞,回首嫣然一笑,“這裡晚上星星也很多吧,可以帶我來看嗎?”
“當然可以。只是北北,你的家鄉到底是什麼樣子?連星星也看不到嗎?”
北北迴身走了幾步,拉着容若坐在了石凳上,“我的家鄉,是鋼鐵的時代,是一個加速的時代。也不是看不到星星,可是因爲我們有了更明亮的燈火,那些星星的光芒也稍顯遜色了。而且我們那裡沒有絕對的黑夜,倒像是一座不夜城。”
“不夜城?那是怎樣的世界,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總之,是一個讓你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的世界。”北北伸出手憐愛的撫摸容若的臉頰,眼神散發着看向**的那種獨特光芒,“不過那邊的世界一點都不精彩,還沒有這裡一半的好,不用期待的。”
“當真?”
“當真。”北北將手抽回,面帶的笑容像是可以溫暖四季。你期待的那個世界,並不是真的沒有這裡好。田園風光有那種柔和美,而鋼鐵大廈有那種氣勢美。只是那個世界,因爲沒有你,就不精彩。
日落西山,北北看着遠方山頂處的火燒雲,內心早已被大自然征服。那紅彤彤的一片,像是上帝打翻了火盆,點燃了整個世間,燒去一切的罪孽。
容若抱着北北躍上涼亭的瓦頂,兩人並肩相坐,看風賞景。
“北北,你還記得當初我和皇上第一次見面,你讓我轉交禮物的事嗎?”
“記得。很後悔的一件事。怎麼了?”
“就是在這裡,在這裡我們兩個促膝長談,避及君臣之禮。他其實是一個好皇上。”
北北把目光從遠處收回,看向了坐在身邊的納蘭容若,臉色慍怒道:“幹嘛提起他?”
“突然想起來了而已。北北,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當初爲什麼會選我。因爲這天下很難有人不想成爲他的女人。”
“我選你當然是因爲我想跟你天成地久,地老天荒。雖然玄燁他是個好皇帝,但他不是一個好**。他能給的無非是榮華富貴和權勢,而這些我都不需要,我要的是一顆心。”
容若將北北的手握住,放在胸口,信誓旦旦道:“此生不負。”
北北抿嘴淺笑,“你的誓言,我相信。”
其實很多**之間的諾言,到了最後都會變成了回憶的傷口。很多時候,我不相信諾言,我不想做一個“耳聽愛情”的傻女人。但是容若對我來說不一樣,他很少甜言蜜語,很少說我愛你。但他的溫情足矣讓我感到安全。當初祁禹給過我的和沒給我的,容若都做到了。我願意相信他的誓言,因爲愛他,因爲被愛。
而整個大清,我是唯一一個拒絕皇上的女人。容若,也是整唯一一個敢於做皇帝情敵的男人。有勇氣追愛的人,都有資格去幸福。我們付出了那麼多,經歷了那麼多,贏得的這片刻幸福,哪怕只是人生中的一個章節,也足矣讓我回味一生去感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沒有月亮的夜晚漫天繁星,密密麻麻,能看到銀河。這樣美麗的夜空,在城市已經看不到了,城市的星星那麼少,孤孤零零的在天空中閃着微弱的光。北北初中的時候曾將自己家門前那顆最亮的黃色星星命名爲自己的名字。後來被爸爸告知,那不是真正的星星,那是人造衛星。北北因此還在被窩裡偷偷地哭了,因爲她經常在夜晚對着那顆明亮的星說話,說那些青澀的少女心事。而這假象被戳穿後,留給北北的只是無盡的失落。
“容若,你知道流浪織女的故事嗎?”北北躺下身,將頭枕在容若的臂彎,看向更深遠的夜空。
“當然知道,牛郎織女七夕鵲橋相會。很感人的一個故事。怎麼了?”
“這裡有一個問題你沒發現嗎?七夕是一年一次,人們口口相傳說牛郎織女一年才能見一面,以此歌頌那長久又偉大的愛情。可是大家又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樣的話,在天上的牛郎織女豈不是天天在見面?”
容若一臉的詫異,側頭卻看到表情認真的北北,“北北,你真是上天給我的禮物。”納蘭容若縮了縮胳膊將北北更加用力的摟在懷裡。北北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這樣說,不過這個懷抱她很喜歡,有她愛的溫度和味道。
夜漸漸深了,躺在容若懷裡的北北不知不覺的便進入了夢鄉。容若輕輕地將胳膊從北北的頸下抽出,脫下了外衫披在了北北的身上,抱着北北躍下了涼亭。叢林深處,一抹暗影在樹叢中穿梭,腳尖輕點便是躍上了高高的樹枝。那暗影的懷中窩着一抹俏麗的粉色,安安靜靜,恬恬淡淡。
明珠相國府外,納蘭容若卦衫翩飛,從高高的樹上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在了地面,懷中的人兒還在熟睡,沒有被吵醒。
“少爺?你可回來了,萊福都急死了,這深更半夜的,您......”
“噓。”
容若制止了一臉擔憂,嘰嘰喳喳的萊福,“沒看到夫人在睡覺麼,去備些熱水,端到房間來吧。”
“是。”
廂房內,燭光搖曳,納蘭容若親力親爲,給北北換上了舒適的裡衣,打溼了毛巾給北北擦了擦臉和手。
“嗯——”北北揉了揉眼睛,朦朦朧朧的醒了過來。
“給你弄醒了麼?繼續睡吧。”容若伸手捋順北北稍顯凌亂的髮絲,北北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
“我衣服怎麼換了?誰給我換的??!!”
“緊張什麼,當然是我給你換的。”
“!!!!!!!!!!!!”
“這樣驚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婚都結了,你不是還害羞吧?”
北北小嘴一撅,氣呼呼的扭過了頭,抓起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大色|狼,以後這種事情,我批准纔可以!”
“那我現在上書還來得及嗎?”容若鑽進被子捉住了挺屍一樣的北北。
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搖。金槍鏖戰三千陣,銀燭光臨七八嬌。不礙兩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雲橋。(《辛夷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