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寧把電話拿出來,掛斷,不一會兒電話又震動起來,春曉的名字又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她最煩上課的時候有人打擾,尤其是自己在上選修課《日本電影》時,因爲她最喜歡這個講課的男教授,一絲不苟,也帶着厚厚的眼鏡。
豐寧真想把電話狠狠的摔在地上,可這部nokia6610是全家送給自己的禮物,也是她最喜歡的。
跑出後門,儘管沒開免提,春曉的聲音還是從聽筒裡傳了出來。下午安迪替春曉發傳單,結果“監工”到校門口待了半小時愣是沒找到發單員,就給春曉打了電話,春曉找不到人才打到豐寧這裡。
豐寧掛了電話,擔心安迪出了什麼事,不然曠工這麼不靠譜的事兒她可做不出。豐寧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宿舍也沒人,安迪的牀上放着一個大熊頭,還搭着一件男士外套,手機也扔在上面。四下掃了一眼,發現自己牀下平時用來放雜物的大塑料盆不見了,就往洗漱間找,看見安迪正把大熊服放在盆裡,光腳費力的上面亂踩。
“安迪,怎麼回事?”
安迪一手扶着牆,擡眼看見是豐寧,嘆了口氣,“唉,別提了,今天太倒黴了,碰到掃把星了。”
“你不接電話,春曉都要瘋了!”
安迪聽到春曉的名字,一臉的驚恐,“那怎麼辦?”
“你別洗了!我來吧,你去門口把單子發完。”
“寧寧,你真好!mua”安迪從盆裡跳出來,踩上拖鞋,把小巧的豐寧摟過來親了一口,就跑了出去。
“等等··,衝一下,滑!”豐寧見她一腳的泡沫。
“沒事沒事。”安迪頭也不回。
豐寧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就聽到樓道里慌亂的腳步聲,安迪一溜煙的跑下樓梯,邊跑邊對着電話叫嚷,“喂··喂,你怎麼回事?還說幫我發單子,趕緊的!誒喲~~”
聽見安迪誒喲一聲,豐寧擔心的衝出來看,安迪正拍着屁股上的灰從臺階上起來,擡頭看見豐寧就嬉皮笑臉的說,“沒事沒事,不疼。”說完一擺手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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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皓給爸爸金榮正打電話被掛斷了,索性就在公司坐等,可侯了半個小時電話也沒回音,就想叫尹達一起去擊球店打球,發泄精力消磨時間,結果尹達說正在應酬不來了,就只好自己去了。
歇歇打打的已經快五點了,揮棒揮的胳膊也酸了,之間吃了一盤意大利麪,現在肚子又咕咕叫了,隨手又撥通了尹達的電話,興致盎然的想邀請尹達晚上泡吧,自己包場。尹達一反常態,又說沒時間,金皓有點生氣,剛要掛電話,尹達才說了實話,原來他也被自己老爸警告了,說要等“風聲”過了才能出門。
金皓掛了電話,心裡叫苦,金氏和徐家的公司有生意往來,兩家也都熟識,肯定是父親金榮正跟徐叔叔打了招呼,尹達纔不敢出來陪自己玩。
既然沒辦法,總不好自己去泡吧,就叫了幾個平時不怎麼談的來的朋友,也是些公子哥,一樣的圈子,浮躁嬌蠻,他們又帶來了大把的漂亮姑娘,果然把包廂塞的滿滿騰騰,人聲鼎沸。
有兩個姑娘沒伴兒的,圍着金皓獻媚,滿臉假笑阿諛奉承,講笑話講段子,又灌他喝酒,身體自然而然的就往金皓的身上湊,又有意無意的露春光給金皓看,金皓卻越發的覺得沒意思,推脫不開的喝了兩杯,站起身就走了,任身後那幾個朋友追出來罵娘,他也沒理。
出門車裡坐了一會兒,想着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索性現在回去讓老爺子罵個痛快,也好過跟這幫人熬在酒吧。金皓把車棚敞開,讓夜風吹散身上的酒氣,算計着起碼還能少個捱罵的罪名。
一進門,僕人王阿姨正在清理晚飯的餐桌,正要跟他問好,金皓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王阿姨沒吭氣,繼續收拾餐桌,金皓瞥了一眼,父親在書房把玩字畫,沒發現自己,以爲得逞,輕手輕腳的上樓。
“金皓!”
一聲低沉有力的中音,嚇得金皓心頭一翻。
“誒,爸!您還沒睡?”
“來,我跟你說點事。”
金皓一抹頭,嘆了口氣,又費力的擠出點笑容,走下樓梯。
進了書房,金榮正一擺手讓金皓坐下,一面慢條斯理的把畫卷收進卷軸。
“金皓,過了今年生日就28了?”
“是的,爸。”
金皓顯得有點不安,因爲這事兒一直都是奶奶和媽媽過問,父親從沒提過。
“是到了該安定的年齡了,今年國慶節,就結婚吧!”
金皓撲騰站了起來,他知道父親說話的分量,除了爺爺奶奶的事兒,其他事向來說一不二。
“爸,太··倉促了吧,何況我現在還沒女朋友。”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沈伯伯也很贊成。”
“沈伯伯?可是···”,金皓一時有些心慌,忘記了沈伯伯就是沈穎珊的父親,這會兒腦袋裡想的全是怎麼讓父親收回成命。
見了金皓推脫的樣子,金榮正面露慍色。
“好了!你回國後又組樂隊,又組車隊,玩了幾年,我不管你,你知道爲什麼嗎?”
金皓點點頭,他當然知道,他媽媽白景麗說過不止一次了,因爲金家覺得對自己有愧。
“這門婚事是我跟你沈伯伯定下的,金家需要這門婚事,你明白嗎?”
這會兒金皓聽見沈伯伯,想起白天的沈穎珊,心裡也沒那麼抗拒了,臉色也好了,金榮正還以爲金皓想通了,神情也有所舒展。
“我們要接四惠soho的案子,毛氏也要接,地價預拍已經飆到了50億,風險超了金氏承受的上限,股東會慌,就可能有人撤資,撤資的多了···。所以現在只有你沈伯伯站在我們這邊,金氏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等四惠的案子結束,金氏和躍馬都是你的。”
金榮正拍着金皓的肩膀,語重心長,金皓沉默不語,他當然清楚眼下的局面,雖然平時不管公司的事兒,但心裡的大局跟父親一樣清楚,可畢竟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毛氏是北京當地地產寡頭,資產超百億,而金氏只是近十年興起的地產新秀,市值只有80億左右,而這次四惠soho的案子是兩家第一次正面交鋒,但也可謂是生死局,敗者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而躍馬國際是深圳的地產投資公司,初次涉足北京地產開發,資產逾百億,融資能力超兩百億。所以毛金兩家都在想盡方法拉躍馬入股,偏偏躍馬的橄欖枝伸到了金家,金皓自然知道這有多重要。
“我知道了,爸。”
金榮正聽了他的回答,面色舒展的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書桌後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把鑰匙,扔給金皓。
“你以大局爲重我很欣慰!你沈伯伯雖然答應了,但聽說沈家的印章都是那丫頭保管,這是沈伯伯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小西山別墅的鑰匙,記住,三天給我拿下合同。”
“OH,GOD···”一向以開明自居的金皓,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奴隸,簡直沒有人權,但從小在寄宿家庭經歷了類似軍人的培養,他對待長輩的安排,即便心裡不樂意,但絕不會當面拒絕。
“記住,一個合格的生意人,絕不浪費時間,去休息吧。”
金榮正像是給手下業務員吩咐了一個小case,輕描淡寫的說完,揹着手往自己的臥房去了。
金皓拿了鑰匙上樓,金榮正跟在他身後,吩咐於媽給金皓那點點心,又囑咐金皓,“商人不可以感情用事!你愛她有七分,但絕對要留三分克制,明白嗎?”
一向嚴肅的金榮正竟然說的這麼透徹,金皓沒有多想,會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