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了皇宮,佔據了城門,對於剩下的貝勒府邸,張旭不願再用力攻打。
長途奔襲三百多裡,然後又是攻城,雖然有戰馬代步,兩千部下也已經力疲。
接下來時間,張旭下令封閉各城城門,然後大部分軍隊守在皇宮,只派出小股軍隊攻打各貝勒府。而採用的辦法也非強攻,而還是發動漢奴。
雖然各貝勒府裡的漢奴都是跟隨建奴多年,對建奴很是忠心甚至自認爲是建奴一員。但那是往日,現在瀋陽被攻破,皇宮被佔領,滿城的性命都在明軍手中,那些漢奴爲了自己性命着想,做出怎樣的事情都有可能。
距離皇宮不到百步的一家府邸,這是和碩貝勒代善的家。
作爲掌管兩紅旗位列諸貝勒之首的代善府邸,佔地規模及其龐大,是四進四出的大院子,佔地足有五六十畝之多,這裡居住着代善的一家老小。
因爲大部分旗丁都被徵召去了前方,代善府邸的成年旗丁包括很多強健的包衣也都隨軍。現在府中只剩下了女眷女奴,還有二十來個包衣漢奴。畢竟府中很多事情女子可做不來,髒活累活需要男人。
明軍攻入城中後,代善的府邸也大門緊閉,代善的福晉葉赫納喇氏指揮着府中包衣奴隸甚至強壯的女奴都拿起了武器,守衛在府門之內。就連代善只有十歲的兒子滿達海,都穿着盔甲拿着一副小弓箭巡守在府中。
外面火銃響個不停,喊殺聲一片,那是明軍在進攻皇宮。
滿達海曾經躍躍欲試的要帶着府中包衣前去增援皇宮,卻被葉赫納喇氏制止住。就府裡這二十來個包衣奴隸,連給明軍塞牙縫都不夠。
“額娘,若是明軍攻下皇宮,咱們府邸也不能倖免。各個貝勒府以及城中的包衣都集結起來,也有一兩千人,可以和明軍一戰了。”滿達海叫道,然後不顧葉赫納喇氏的勸阻,帶人徑直衝出了府門。
剛出府門,一隊明軍騎兵從街道上奔來,距離二十多步時停下腳步。滿達海帶人慾廝殺時,明軍騎兵人人舉起了火銃,一陣火銃響過,滿達海身邊的包衣奴隸倒下了十來個,剩下的發一聲喊掉頭便往府裡逃跑。
只有十歲的滿達海也嚇壞了,跟着就跑進了府中,然後府門被緊緊關閉。
好在明軍急着攻打皇宮,並沒有進攻貝勒府的意思,府裡才暫時躲過一劫。
但明軍什麼時候會攻來誰也不知道,府內的人都心驚膽戰的等待着。
侯二拿着一柄朴刀,心驚肉跳的守在大門內,外面只要稍有動靜,他便嚇得要死。
侯二隻是一個車伕,平日裡趕着馬車爲貝勒府採買一些物品,在府裡算是最下等的包衣,他的妻子也是府裡的下人,做些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活計,有一個十三歲的女兒,在福晉葉赫納喇氏身邊當丫鬟。
“馬猴,你說明軍攻進府中後會怎麼樣?”提着一把剔骨刀的呂德在侯二耳邊輕輕問道。
呂德是府裡廚師,也是侯二最好的朋友。
“還能怎樣,肯定是男的殺死,女的先奸後殺唄。”侯二試圖講着不太好笑的笑話,卻聽得連他自己都身體發抖。
呂德渾身抖得厲害,再也問不出話來。大金和明國交戰十多年,八旗兵面對大明百姓無惡不作,雙方的仇恨實在太深,現在明軍攻進城來,城中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府門內的包衣們人人臉色大變。
腳步聲在府門外停了下來,然後“砰砰砰”數聲火銃響,府門被打出了幾個圓孔。府內的女眷尖聲叫了起來。
外面的明軍在大聲的喊話,因爲恐懼侯二根本聽不清楚。
“馬猴,你聽。”呂德一把抓住侯二的胳膊,神情非常激動。
侯二努力的克服恐懼,努力的去聽,他以前是明人,雖然這些年習慣了聽女真話,但漢話不會忘記。
“府內的漢人聽着,爾等都曾是我大明子民,卻被建奴掠到關外爲奴爲婢當牛做馬。現在王師北來,攻克瀋陽,便是爲了收復國土,解救大明百姓於水火,爾等即爲漢人,當聽從我軍命令。
平遼大將軍有令,凡我漢人子民,當於建奴不共戴天。爾等只要奮起殺光府內建奴,以往歸附建奴之罪過便一筆勾銷,從此以後還是我大明子民。凡是提建奴頭顱前來者,一律記錄功勞,以後優先安置分配田地。
現在開始,給爾等半個時辰時間,半個時辰後,我軍即攻入府內,到時再有抵抗者,府內所有人不論男女老幼全部處死一個不留。”
侯二努力的聽着,外面的話語清楚的傳到了他的耳中,侯二臉色變幻着,內心劇烈的鬥爭了起來。
外面明軍的話語清晰的傳入府內,裡面的人一陣騷動。十多年來,每戶女真人家裡都有漢奴包衣,很多女真人即便不會說漢話,聽懂還是沒有問題的。
聽着外面傳來的明軍話語,葉赫納喇氏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她知道現在府中的旗丁都隨軍出征去了,剩下的如滿達海只是十來歲的半大小子,而若是府內包衣漢奴真的造反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不要聽他們的,他們是在騙你們!”葉赫納喇氏尖聲叫道,“你們在我大金多年,和我女真已經無異,你們的衣着你們的髮髻,都是我女真樣式。
明軍是根據首級計算功勞,只要你們把門打開,明軍肯定會反悔,殺掉你們所有的人,拿你們的人頭向朝廷請賞。”
葉赫納喇氏的話讓很多有些騷動的包衣靜了下來,因爲她說的非常有道理,明軍按照首級計算功績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你們都是我府中的奴婢,當聽從主人的話,背主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大汗和我阿瑪正領兵攻打遼西,不日便會返還,這裡的明軍將會被殺光,瀋陽依然是我大金國的!”十歲的滿達海提着弓箭也跟着叫囂道。
“馬猴,咱們怎麼辦?”呂德在侯二耳邊悄悄道。
“八旗兵歸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明軍卻已經在城中。”侯二輕輕道,呂德頓時恍然。
“你們兩個奴才,在嘀咕些什麼?”滿達海拉起弓箭,箭頭指着侯二和呂德厲聲喊道。
“小爺,我們在商量保着您逃出去的辦法。”侯二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道。
“什麼逃出的辦法?”滿達海怒道。
“你說清楚些。”葉赫納喇氏連忙說道,現在城池被明軍佔據,她最牽掛的便是兒子滿達海,若是滿達海能夠逃出,那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福晉,小爺,您們看,現在明軍已經攻進了城中,但卻沒有強攻咱們府邸,這說明明軍數量並不太多,與其守在府中等死,不如讓小人們保護小爺翻牆逃出府外,隨便找個人家躲起來,只要能夠躲到天黑,便可以想辦法逃出城去。”
侯二一邊說着,一邊慢慢向滿達海靠近。滿達海聚精會神的聽着,感覺侯二說的很有道理,弓箭不自覺的便垂了下來。
“我逃了我額娘怎麼辦?”滿達海猶豫着問道。
“孩子啊,若是能逃你就快走,不要管額娘。”葉赫納喇氏急忙道。
“可是,”滿達海回頭去看葉赫納喇氏,就在此時,侯二身體猛地向滿達海撲了過去,手中的朴刀重重的向着滿達海砍去。
正要規勸滿達海的葉赫納喇氏驚叫了起來,滿達海連忙扭頭撤身,避開了身子,左臂卻被侯二砍中,弓箭頓時鬆手掉在了地上。
府內的包衣奴隸和丫鬟僕婦們頓時驚住了,都難以置信的看着侯二,誰也想不到那個平日被人欺負屁都不敢放的侯二竟然會爆發。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是要殺光了建奴,咱們漢人都能活!”侯二衝着衆人怒吼道。
其他包衣漢奴還在猶豫,呂德一躍而起,手中的剔骨刀向着滿達海砍去。
滿達海雖然只有十歲,但練武已經有好幾年,正常情況下打呂德這樣的包衣奴沒有問題,但他胳膊剛被侯二砍了一刀,重傷下武力大受影響,在呂德的攻擊下只能連連後退。
“你們都快上,殺了小建奴。”侯二衝着其他包衣們怒吼道,十來個包衣相互看着,猶豫着向滿達海逼來。
侯二自己則提着刀子向葉赫納喇氏撲去。
“狗奴才,你不得好死!”葉赫納喇氏指着侯二怒罵着。
侯二冷笑着,欲要一刀把葉赫納喇氏劈死,卻又停了下來。
葉赫納喇氏三十來歲,面容姣好身段妖嬈,平日裡侯二連正眼都不敢看她。然而現在,看着風韻猶存的葉赫納喇氏,想着她高貴的身份,一股邪火從侯二腹部升起。
他收起了刀子,上前兩步,一下子把葉赫納喇氏抄起扛在肩上,向着房中衝了進去......
葉赫納喇氏怒罵着,手拼命的捶打着侯二的背部,卻絲毫不能阻止侯二的腳步。
“額娘!”滿達海驚叫着,欲拔腳去追,卻被呂德瞅準機會,一刀插在胸口。
“狗@曰的馬猴,簡直色膽包天!”呂德豔羨的看了侯二一眼,破口罵道。
在侯二和呂德的帶動下,府裡的包衣們也都想通了,一個個都動作了起來,向着代善幼小的兒女還有妾室們撲去。
呂德沒有再動手,而是向着代善所住的房間衝去,女色再好,哪裡有錢財來的爽快!
府門外,二十多個明軍靜靜的站着,聽着府內的動靜。
“他媽的,便宜這幫漢奴了。”當聽到女人的驚叫聲時,一個年輕士兵輕輕罵道。
“怎麼,五子,想女人啦?放心,這裡的女人多得是,走的時候帶上兩個便是。”他身邊的另一個士兵哈哈笑道。
“這些韃子女人騷哄哄的,我纔不要呢,我要娶就娶漢女。”叫五子的士兵昂着頭叫道。
“你個瓜娃子懂個屁啊,誰讓你娶回家當媳婦了,讓她們當丫鬟奴婢啊。”
不到半個時辰,府門便打開了,在侯二的帶領下,十多個漢奴還有二十多個漢人僕婦靜立在府門處,歡迎着大明天軍的到來。
“官爺,府內的建奴男女老少都被殺了,一個都不剩。這是建奴貝勒代善老婆的人頭,請官爺您過目。”侯二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恭敬的嚮明軍總旗道。
“我靠,真的全殺了啊。”總旗看着府內到處都是的屍體,很是震驚的道。
“你小子不錯,手夠毒。”總旗拍着侯二的肩膀讚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新編漢軍營什長了,這些人都歸你管。好好幹,我看好你喲!”
“多謝大人提拔。”侯二激動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好,現在帶着你的人,去向城中的建奴進攻吧,砍的人頭越多,你將來的官職就越大。告訴城中的包衣漢奴們,只要幡然悔悟,朝廷都歡迎他們。”總旗對侯二道。
“得令!”侯二大喜,彷彿看到了光明的前途,帶着十幾個包衣奴去了。
“現在咱們進府吧,對府中的財富進行清點。”總旗對着手下命令道。
“是。”衆士兵紛紛答應着,喜笑顏開。
因爲他們都知道發財的時候到了。雖然大部分繳獲要交公,但隨便藏些銀子,便是一筆大財!
代善的府邸只是其中一例,短短的半天時間,各大貝勒府裡的漢奴紛紛起義,向着曾經的主人揮動了刀子。
各大府邸紛紛被佔領,然後被整編的漢奴軍在明軍的命令下,又向着城中其他建奴人家撲去。他們的隊伍將會越滾越大,直到所有建奴都被消滅。
而張旭穩坐在皇宮之中,聽着手下不斷送來的消息,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進入瀋陽的第三日,瀋陽城內的建奴徹底被肅清,曾經的包衣漢奴全部解放,總共有六千多人。
張旭把這六千多人編組成軍,以一百多老兵爲軍官,成立了兩個新編營。然後命令新編營立刻出城,向着瀋陽附近的村鎮展開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