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來煤場買煤的人總是絡繹不絕,即使是在這炎熱的夏天,也不能阻擋人們用晉香府的煤燒飯的熱情。晉香府煤場門口常常有貴族官宦的馬車,酒店的牛車,百姓僱的『毛』驢停在煤場門口。
但是今日晉香府門前卻是少有的清閒,汴京城從早晨就開始下起了雨,到了晌午雨仍然沒有要停的樣子。何裡鉢命人準備酒菜,招待一下連日來辛苦忙碌的夥計。
這些人搭好了桌子,擺好了酒菜,招呼着何裡鉢“何大哥,不一塊喝點。”。
何裡鉢一邊穿上蓑衣一邊說着:“我看這雨要下到晚上了,你們慢慢喝着,我回府找公子。”說完他騎馬出了煤場。
晉香府煤場在汴京城的西北角,梅耶府在汴京城的東南,每次何裡鉢都要穿城而過。路過王旁即將開業的雲軒,雲軒的外面依然用布罩着。何裡鉢下馬進去看了一下,裡面幹活的人說,今天陸管事沒有來。“這小子,跑哪去了。”他暗想着繼續向南。?? 爭宋89
前行不遠便是錦繡樓,崔福掌櫃看見何裡鉢騎着馬走過來,於是站在門裡和他打着招呼。何裡鉢向裡面看了看,崔福撐着傘走到酒樓外的臺基上:“何公子這是回梅耶府嗎?”
何裡鉢指着裡面笑着問道:“還是你這生意好,這下雨天都是滿座。”
崔福聽着就那麼高興,他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說到:“那是自然,咱公子在這婚宴,連皇上都御賜了這錦繡樓的招牌,誰不想來沾沾皇威,喜氣。”他大聲的說,似乎大聲說連店內的都能聽到。
接着他走到何裡鉢面前,小聲說道:“這生意好的不行,現在都是效仿咱公子在酒樓擺桌辦席,咱這菜單在京城一絕,大家吃膩了舊的熬燉的菜式,對這炒爆現在是情有獨鍾。咱這的座位包廂都預定到了八月十五了。”
何裡鉢驚歎到:“就公子的那十幾個菜果然是不錯”
崔福撇撇嘴,豈止十幾道,他更貼近何裡鉢,小聲說:“你不知道,公子給管炒菜竈上的都稱呼廚師,就是大廚師父,這些人高興,而且誰發明新菜式,若是賣的好還有賞金。你看那邊。”
他一直指着掛菜牌的那面牆,何裡鉢望去,竟然上面掛幾十個菜牌,幾乎一面牆都掛滿了。又聽崔福說道:“這裡每個廚師都有拿手絕活,我跟你說,甭多了,何公子你每天點一個菜,換着樣吃都你吃一季不重複的。咱這生意能不火爆嗎?更何況還有錦繡江山,這可是皇上親賜的招牌菜,人人必點。”
何裡鉢站在酒店門口朝裡面望去。酒店之外雨中行人稀少,錦繡樓內卻是熱火朝天高朋滿座。可見崔福說的是實情,心中也不由讚歎王旁心思奇巧。他看看裡面,想起是找公子於是又問公子可否在酒樓。
崔福到盼着王旁在裡面呢,這公子對自己還是真放心,所有櫃上的事都交給自己做,見這生意如此火爆,若是公子在了肯定會高興。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帶着憨憨的笑說道:“就是公子爺來了,恐怕都沒他的座位,他老人家不來也好,不然到讓小的不知道怎麼安排了。”
何裡鉢大笑:“咱們這可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總之公子賺錢就得了,你那後廚的煤給你備好了,等雨停就讓人送來。”
崔福正要問送煤的事,好在事先王旁要錦繡樓至少有三五天備用煤,所以也不着急這雨天就送到,於是說着:“那太好了,雨停您抓緊送,可別耽誤咱這火爆生意。”又想起一事:“何公子,您可知道王公子盤下那茶樓,這又一直罩上是又有什麼新奇之舉嗎?天天這客人問我,我只能回答真是不知。”
何裡鉢搖頭:“這公子做事一般都是自己主意,我們都不知道他心裡都想什麼。“
崔掌櫃呵呵笑道:“是呢,咱公子有規定,不讓『亂』說?還說是什麼商鴨子雞的密。”
何裡鉢大笑:“崔掌櫃可是耳聾了,你這做酒樓就是離不開鴨子雞,公子說那叫商業機密。”
崔掌管嘿嘿笑道到:“對,看我這老糊塗,商業機密,商業機密”他特意重複了一句,自己心裡也是笑自己老糊塗。
何裡鉢與崔福這邊說着話,見仍有進店吃飯的客人跟崔福掌櫃打着招呼,崔福應着話臉『色』帶着歉意:“您看這下雨天,還有等座位吃飯呢”
何裡鉢上馬說道:“下雨天也得吃飯啊,哈哈,既然公子不在此處,崔掌櫃您忙您的,我先回梅耶府。”告辭了崔福打馬回府。
下雨天很少有訪客,梅耶府今日也不同往常門庭若市,何裡鉢來至花園,見王旁夫『婦』與陸慎言夫『婦』正在荷花池中的涼亭中,四個人賞荷觀雨,飲酒聊天,好不愜意。
陸慎言最先見何裡鉢回來,於是朝何裡鉢招手:“今天難得雨天清閒,回來正好。”?? 爭宋89
王旁今日可真是難得清閒,這雨天空氣清爽,池中荷花含苞,坐在荷花池中亭臺之上,偶爾還能聽到隔壁蔡京,童筱的讀書聲。
何裡鉢除去蓑衣斗笠,走到石桌邊的石凳坐下,胭脂虎又招呼廊下侍候的婆子添上一副碗筷酒盞。他們三個可是有日子沒能單獨坐一起吃酒,何裡鉢呵呵笑着,將在錦繡樓前和崔福的對話講述了一遍。
月下聽着何裡鉢講述,更是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王旁聽完搖着扇子哈哈大笑,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胭脂虎給他們的酒盞添着酒,接話說道:“我跟你們說個好笑之事,也是和這錦繡樓有關。”
“咱府上那個書童,就是新來的那個蔡京,那錦繡樓上的新菜,他都能說出頭道來。遇到好吃的能吃到肚子鼓鼓的。有次竟吃到肚漲了兩天,每天我們看看他肚子,就知道今天廚師做的好不好了。”
在座的聽了都笑起來,陸慎言說道:“難怪我在建州時候,聽說這孩子是吃貨,現今可是見識了。”衆人在笑,王旁看那何裡鉢沒笑,似乎沒在聽他們說什麼,而是在走神。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王旁都忙着生意上的事和自己的婚事,對於一直跟着自己的何裡鉢和陸慎言,很少能像今天一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想到此他端起酒杯,向何裡鉢陸慎言說道:“小弟一直沒能得閒,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多虧了二位鼎力相助,難得今天有閒,我們三人能坐在一起,我敬酒兩位一杯。”
陸慎言舉起酒杯,何裡鉢正看着荷葉發愣。陸慎言提高聲調說道:“大個兒,公子敬你酒呢。”何裡鉢這纔回過神,端起酒杯三人一飲而盡。
胭脂虎一拍陸慎言:“這麼沒規矩,以後若是何大哥娶親了,你也總喊大個兒,那多不好。”
陸慎言嬉皮笑臉的說:“娘子教訓的是,可是這何大哥有事不說痛快了,啥時候能娶上親啊。”
何裡鉢臉一紅,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事要說,他這一扭捏倒是胭脂虎看不過,着急說道:“大哥不是這兩日和小陸商量怎麼能讓李姑娘進府嗎?”
陸慎言見自己娘子嘴快,嘿嘿笑着:“大哥莫怪,我娘子問我你這兩天總跟我嘀咕什麼。我只好直說。”
說完幾個人一齊看着王旁,王旁當然明白他們說的就是李恩喜,至於何裡鉢怎麼找到李姑娘的,不便多問。笑着說道:“這李姑娘心算可是極快,過來幫月下打理賬目再好不過。”
何裡鉢有些擔心這個藉口不好,說道:“這,這不太好吧,畢竟是姑娘家。”
胭脂虎偷笑,陸慎言問到:“娘子笑個什麼?”月下似乎也明白了,在王旁耳邊低聲說道:“何大哥如此迂腐,公子可明白否?”
王旁何等聰明之人,聽何裡鉢講述大概事情後,再由月下點撥,自是明白李恩喜姑娘等着何裡鉢開口。偏偏何裡鉢不明白,所以李姑娘哪住能在府上。這事除了自己誰也做不了主,於是說道:“恭喜何大哥”
何裡鉢有些糊塗,王旁說道:“此事我來決定,陸總管,陸嫂,麻煩你們儘快在梅耶府騰出一偏院給何大哥。另外去找牙嫂向姑娘提親。至於彩禮等事都由小弟來『操』辦。”
何裡鉢一聽,又驚有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王旁看他平時挺衝挺機靈的一個人,此時憨憨傻傻的傻笑,心下感嘆:若是何裡鉢就此安家也未必是壞事。
小陸嘬着牙說道:“這錦繡樓聽剛纔何大哥講述,似乎已經沒有宴席的訂桌了。”
何裡鉢急忙擺手到:“我和李姑娘在此地沒那麼多親友,不用辦那樣酒席,我看這事我能決定,就咱們哥幾個,在府上擺一桌好了。”
聽他這麼說王旁也並不反對,這樣也好。又聽那陸慎言問起:“公子,這雲軒還有幾日就開業了。公子這開業也不對外營業,到底是如何打算。”
王旁微微一笑:“你們且照我說的做就好了,等雲軒順手了,何兄婚事完畢,正是秋考科舉之時。秋後我便啓程去那西夏。到時候這邊就託付你們二位費心了。”?? 爭宋89
見他這麼說,何裡鉢陸慎言二人也就不多問,不過王旁這麼說難道他要參加科考不成?王旁當然不是要參加科考。煤場,茶場以及錦繡樓做的是賺錢的生意,這雲軒做的可是賺名的生意,更何況王旁要利用這次科考給自己的“雲軒”揚名。
難得偷閒半日,荷花池邊觀雨,兄弟暢談錦繡,運籌帷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