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翎的話音剛落,客廳外就再次響起一陣低微的說話聲,這讓在場衆人都極爲熟悉的語音讓所有人都突然爲之一愣,而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對這話音既熟悉又陌生的金三胖。
“哎呦!力哥來了,丁爺回來了!”客廳外丁力的說話聲對於金三胖來說無疑更接近於天籟之音,金三胖更是扭動着肥碩的身軀以極其不符的速度躥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打開房門進入的丁力。
“力哥!力哥!”
見狀,賽義加德和許鴻以及王翎趕忙衝丁力拱手抱拳,就連柳笙和夏晴兩人也是微笑着欠了欠身子,而金三胖卻是滿頭大汗的拽着丁力的一條胳膊,哭喪着臉抱怨了起來:“可回來了!力哥,你要再不回來,我三胖這條小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好了!從長計議!”金三胖的表現讓丁力也有些哭笑不得,但礙於柳笙和夏晴在場,丁力只是拍了拍金三胖的肩膀笑着安撫一聲,隨後轉頭看向柳笙和夏晴:“我回來了,路上耽擱了時間,剛進城就回來了!”
說着,丁力目光一轉,打量着似乎整個人氣質都變了樣的夏晴,猶豫一下,笑着詢問對方:“夏姑娘,在這裡住的可還習慣?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或者不習慣的,儘管向笙兒開口就是!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別太見外!我最近也正好比較忙,就當是幫我個忙,替我在家裡陪陪笙兒!”
丁力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恰到好處,他知道夏晴贖身的錢有一部分是柳笙提供的,而其中動用的關係更不用說了,單憑夏晴自己的力量恐怕無論如何那老鴇子也不會將其輕易放過。而丁力最後的解釋卻是讓夏晴安心了許多,以一個代自己陪伴柳笙的藉口,完全打消了夏晴心中的顧慮,而且也在不經意間將互相之間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商議!”見夏晴欠身表示謝意,丁力微微擺手,看着柳笙淡淡一笑,走向對方的同時將手臂遞了過去,一臉溫柔的笑容。
在這方面柳笙還是相當識大體的,只是看着丁力安全歸來心中已經十分滿足了,而眼下更是被丁力親自攙扶着送出了客廳,短短十多步的路程,柳笙嘴角的笑容愈發甜蜜,似乎恨不得的直接擠出幾滴蜜汁來。
與柳笙和夏晴簡單的道別之後,目送着兩女子遠去,丁力這才轉身快步返回客廳,此刻的表情也較之剛纔嚴肅了不止幾分。稍一沉吟,皺着眉頭徑直詢問金三胖:“府外有些眼線,是跟着你的尾巴麼?”
“嗯嗯,是,是跟着我的!”金三胖連連點頭,一張苦瓜臉像是被幾張大手撕扯了一般扭曲無比,隨後金三胖又趕忙搖頭解釋:“力哥,你聽我解釋!那些人是來追債的,是曹氏商會的派來的人!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沒有透露分毫!”
“追債?追債怎麼還能追你到我府外?”丁力也是疑惑對方的解釋,這得多大的債務才能讓曹氏商會的人如此拼命。
“力哥,是這樣的!”賽義加德似乎看出了丁力的顧慮,伸手攔住金三胖的解釋,向前跨出兩步,一臉認真的接着解釋:“金兄爲了打聽劉福的下落,上下打點的時候錢不夠用了,就私下低價處理了幾座宅院!可就眨眼功夫就被曹氏商會的人知道了,他們還以爲金兄是要變賣了家產逃走呢!這不,對方就寸步不離的跟着金兄了!今晚從番坊區出來,那些人就一直跟着我們到了府外,不過好在也沒主動惹什麼事兒,看樣子只是針對金兄!”
“怎麼回事?野貓野狗也能在這裡撒野?”聞言丁力卻是面色一沉,語氣驟然冰冷幾分,皺了皺眉又繼續冷聲補充:“不管什麼原因,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全部趕走!否則讓人以爲咱們好欺負,什麼人都能蹲在府外了,這樣下去,大家以後誰的安全能有保障?”
“是,力哥,明白了!”賽義加德訕訕的點了點頭,與身旁戰戰兢兢的金三胖對視一眼,又試探性的詢問丁力:“力哥,那,那我現在帶幾個兄弟出去?”
“不用了,回來的時候我沒走正門,跟黑子繞着府外走了一圈,該滾蛋的都已經滾蛋!”丁力擺了擺手,隨即嘆了口氣,走到桌旁端起杯子喝了口涼茶,然後纔想起正事,將杯子放下的同時轉眼看向了金三胖:“金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拖累的你還賣了宅院,真是不好意思!”
“無妨無妨!”聞言金三胖趕忙擺手謙虛,拱手朝着丁力輕施一禮的同時順勢將腦門的汗水在胳膊上蹭了一把,然後擡起堆滿神秘笑容的面孔,低聲迴應:“力哥,查到了,消息絕對準確!只要計劃得當,保準萬無一失!”
“說說看,如果合適,今晚就得行動!拖延不得!”丁力目光凌厲的與金三胖對視幾秒,然後衝着對方揮了揮手,順勢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隨即目光又掃到旁邊的王翎,略一沉吟便指了指對方身後的座位,點頭示意對方:“坐下,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金三胖似乎很着急,介紹情況的語速也很快,不過對於丁力來說完全能夠介紹,短短片刻金三胖便將打聽到的所有情況都簡單的介紹了一遍,丁力也不管其他人是否聽明白了,直接站起身子朝着門外甩了甩頭:“走,就今晚了,事不宜遲,馬上出發!”
自從丁力進入客廳以來已經斷定王翎是肯定要跟着了,所以也沒有開口阻止對方,何況丁力也對王翎的身手瞭解一些,就算對方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但也不至於一同去了成爲拖後腿的主兒。
就這樣,剛剛回來的丁力和黑子,在金三胖的帶路下,加上賽義加德和王翎兩人,總共五人從丁府的後門悄悄離開,眨眼間便被夜色淹沒。
番坊區直至凌晨也沒有關閉坊門的習慣,以前是因爲很多番邦的年輕人在碼頭做苦力經常會深夜回到番坊區,而現在雖然廣州港關閉,但夜間幾乎通宵達旦敞開坊門的習慣似乎已經成爲正常。丁力等五人分爲兩撥進入番坊區,近半個時辰之後,也就在即將迎來丑時之際,丁力等人在金三胖提前約好的地方相見了。
“力哥,就在前面,第二個衚衕口左拐,第三個宅院!”湊到丁力面前,金三胖謹慎的向着四周打量一番,豎着耳朵仔細的聽了又聽,確定入耳的只有微弱的風聲之後,才伸出手指向着藏身之處外面指了指,低聲向丁力介紹:“那個宅院是我很久前爲了打通關係而孝敬上去的,不過我也實在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把劉福藏在這裡!”
“這就是你說的,房間下面暗室的?”丁力微微點點頭,斜着眼瞥了金三胖一下,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回頭壓低了聲音囑咐衆人:“都先在這呆着,我去前邊看看情況,很快就回來!”
說罷也不等衆人上前提議勸說,丁力貓着腰往外一躥,衆人只覺得丁力的兩條腿在眼前飛快的甩動幾下,隨後就再不見了蹤影,甚至連耳中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聽到有任何異樣的動靜,唯有的就是夜風的輕微呼呼聲。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丁力又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藏身之處,除了對此提前有所預料的黑子之外,其餘幾人着實被嚇了一跳。
“金兄!怎麼感覺不太像呢?”丁力走到金三胖身邊,皺着眉頭緩緩搖了搖腦袋,淡淡的月色下一臉的疑惑:“我剛纔在周圍看了看,不光是 沒有明哨,就連暗哨都沒發現一個!而且還不僅如此,就連我靠近那所宅院,似乎宅院內沒有任何防範?就連一個夜間值守放哨的都沒!”
“的確,的確!力哥,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金三胖對此卻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只是在連連點頭之間臉上的表情已經將他心中所想徹底展現了出來。轉頭探身出去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身子的金三胖然後才轉頭看着丁力解釋:“力哥,其實最初我也萬萬沒能想到會是這樣,可這個消息的確是我花了大價錢打聽出來的!就在院內房間的暗室中,這座院子我熟悉,那暗室一般人找不到的!而且,那暗室從裡面是無法打開的,只有外面的人能進去,裡面的人就算是沒人看管,也逃不走!而且整個暗室的隔音非常好,單憑人的喊叫,根本傳不出任何動靜!”
說着,金三胖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脯,擡手向着宅院的方向指了指,昂首繼續補充:“力哥,幾位兄弟,你們可知道,這宅院當初我是花了多大的價錢買下來的?那宅院可是大唐初年,據說是一位王爺還是太子的人物被貶到廣州府時修建的,不過後來慢慢被拆了,但是帶有暗室這個小院卻一直被保留了下來!”
說到這裡,金三胖突然一頓,頗爲自豪的一笑,說出一句讓衆人震驚不已的話:“這座宅子,可是我花了五千貫錢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