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張明志是邀請校尉範英一同晚飯的,不過對方卻以公務繁忙做了推辭,雙方分別之時,範英還一再邀請丁力和張武有空一聚,把酒暢談。
“二爺!你剛纔說的貴客,到底是誰啊?”走了一段之後,張武也將趕來時路上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給了張明志,隨後便想起了剛纔的話題,撓了撓頭,半天也沒想出還有什麼人能成了張明志的貴客。
“哈哈哈!其實也不能算是貴客!”提起貴客,張明志的情緒特別好,大笑幾聲,隨即一臉同情的看着張武,故意停頓片刻,才無奈的搖着頭說道:“阿武!咱們家那位姑奶奶回來了!”
“什麼?!”張武當即向後跳開一步,一臉警惕的瞪着張明志,隨即又看看周圍衆多隨從的神情,這才確定張明志並沒有開玩笑,而且看張明志的表現,也的確不是說笑。
“怎麼可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的張武一臉寧願不相信的樣子連連搖頭,只是事情已經擺在眼前,很快,張武的五官就扭曲到了一起,哭喪着臉向張明志哀求道:“二爺!要不我先回去吧?咱們府裡現在也沒有空地了,我先回去置辦一下,安排姑奶奶的住處。。”
“少來!還想跑?”張明志一把拽住了張武的胳膊,似乎唯恐張武會立馬掉頭跑掉一般,隨後笑着安慰對方:“別怕!我姐又不是母老虎,她也吃不了你不是?”
聞言,一旁的丁力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兩人口中的姑奶奶就是張明志的同胞姐姐,張語柔。丁力也曾經聽說過一些,不過看張武的表現,丁力有些懷疑語柔這個名字取的有些反了,特別是張武接下來的話,極其有力的印證了這點。
“是,二爺說的是,姑奶奶的確不是母老虎!”張武連連點頭表示同意,只是話鋒一轉,咧着嘴補充道:“就算是母老虎,見了姑奶奶恐怕也得逃跑吧!”
“哈哈哈!你小子,竟然當着我的面這麼說我姐!不是找打麼?”張明志被對方的話引的連聲大笑,伸手拍拍張武的肩膀,湊到對方身旁一臉壞笑的低聲叮囑:“阿武!我姐可是點名跟我要你了,你說我能拒絕麼?”
“二爺!你難道就忍心看着我去送死?”聞言,張武當即哀嚎一聲,拉着張明志的胳膊卻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哎!兄弟!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看着眼前那般模樣的張武,張明志只是長嘆一聲,一臉無奈的搖着頭:“如果你不去,那鐵定就是我了!你說,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二爺,我跟隨你這麼多年,就算沒有功勞,起碼也有苦勞吧!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心急如火的張武就差要擠出眼淚了,似乎張明志的決定是真的讓他去死一樣。
“哎!要怪,只能怪你當年話太多了!”張明志並沒有因爲張武的一番話而有所動搖,想了想,向張武投去一個滿是憐憫的眼神,低聲嘆道:“阿武!要知道我姐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四年前原本提出的與曹氏聯姻,你可是跟着老爺子一條心的!”
“我,我那不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就隨口說了一句麼!更何況那是老爺問我,我哪能違抗老爺的心思啊!”提及往事,張武毫不猶豫的將責任推到了張匡老爺子身上。記得四年前曹氏剛剛發展起來的時候,張匡曾經想要與曹氏聯姻共同發展,聯姻的對象自然就是自己的女兒張語柔,還有曹氏大公子曹嚮明。
不過張語柔的個性卻與張明志如出一轍,不愧是同胞姐弟,即便是在父親的威逼下,也沒有半點妥協。最後竟然在張明志的暗中幫助下,直接從扶胥港上了張氏商會的海船,周遊世界去了。
不過,在當時張匡提出聯姻的事情之後,包括楊家,李家在內的重要人物都持有不同意見,僵持之餘,張匡曾經向從小跟隨在張明志身邊的張武詢問過意見,當時的張武最怕的就是張老爺子,更何況自己的命也是張老爺子給的,當然會按照張老爺子的意思來回答。
也正是因此,張語柔在出海之前,曾經揚言有朝一日回來一定要找張武好好算這一筆賬。在整個張家甚至廣州府,張語柔的刁蠻任性也是出了名的,只是近幾年一直都在海外,所以才銷聲匿跡罷了。
“人微言輕也好,無心之話也罷!都與我無關!”張明志擺出一副見死不救的架勢,絲毫不理會張武的苦衷,丟下一句話之後,又停了半晌,然後又一副關心屬下的樣子低聲提醒對方:“阿武!我先給你透個底兒,我姐這次回來,跟以前變了很多!不過就算這樣,我也不敢保證她會做什麼!我也試探着問過,她只是給了我一連串的冷笑作爲迴應!”
“啊!”聞言,張武再次哀嚎一聲,一臉幽怨的看着張明志,不明白對方的提醒是善意的還是故意嚇唬自己,隨即垂眼掃了下自己的傷勢,趕忙再次拉着張明志懇求:“二爺,你看我現在這一身傷,就算姑奶奶她下手輕點,那也得要我半條命啊!二爺,看在我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支個招兒,只要能平安躲過此劫,以後二爺就是我張武的再生父母!”
“拉倒吧!我要是你父母,豈不是還得給你娶媳婦!”張明志登時伸手推開對方,笑着打趣對方一句,不過卻的確摸着下巴琢磨了起來:“阿武!其實要說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
“只是什麼?”見張明志猶豫的停了下來,張武趕忙撲上去催促:“二爺!快說,什麼辦法?不管什麼辦法,只要能躲過此劫,我什麼都願意做!”
“其實想要解決問題也不難,只是需要找個人來頂替你,只要我姐能夠不再一直想着當年的事情,你肯定就算是熬過去了!”張明志眉頭微皺,一臉的凝重,畢竟他已經見過張語柔了,張明志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找人頂替?”張武一聽也犯難了,剛浮起希望之光的雙眼再次轉的黯淡下來,雖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張武卻深信這件事情絕對不是靠錢就能擺平的。不過張武卻不肯輕易放棄,站在原地一個勁兒的撓着頭,絞盡腦汁的琢磨着人選,目光隨之也在周圍衆人身上打量起來,凡是被看到的,登時閃身後退幾步,唯恐張武會將自己推入黑暗的深淵。
“力哥!!”突然,張武眼中精光閃爍,驚呼一聲,伸手拉着張明志,指着一旁有些迷茫的丁力,興奮不已的喊道:“二爺!力哥,找力哥!一定能行!”
“幹嘛?”一路上丁力的心思幾乎沒在這邊,全都留着考慮如何安排剛剛收留的王蝶母子了,突然聽到張武喊自己之後,丁力下意識的擡頭應了一聲,但看到張武那副比當了皇上還要興奮的神情後,立馬後退一步,一臉警惕的看着對方,皺眉反問:“什麼事我一定能行?武兄,張二哥,你們剛纔說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見狀,張明志也是眼前一亮,畢竟張武是他的心腹兄弟,而且當年的事情也的確不怪張武,現在有了人選,張明志也毫不猶豫的決定幫着張武‘算計’丁力,趕忙笑着搖了搖頭,同時不忘向張武投去一個特殊的眼神。
見狀,張武極其默契的配合着笑着搖頭,同時內心也放鬆了不少,衝着丁力招手解釋道:“力哥!沒事,就是看你好像出神了,把你魂兒叫回來!現在沒事了,走,趕緊回去吧,一天還沒吃飯呢!”
“對,對!先回去吃飯!”張明志在一旁也若無其事的笑着幫腔,隨後趕忙轉身招呼衆人回去。
“是麼?怎麼看起來一定有事?”見狀,丁力有些茫然的嘟囔一句,但又問不出具體原因,只好擡腳跟了上去,只是丁力注意到一點,周圍的張家隨從們,時不時的低聲討論着什麼,而且還會不時向自己投來複雜的目光,更重要的,丁力從中讀出了一些什麼,似乎是同情,又好像是憐憫,還有些是讓人耐人尋味的特殊眼神。
張氏商會不愧是當地第一,據張武介紹,丁力才知道光是在扶胥鎮內,張家就有三座大型府邸,還有幾座中型府邸是讓張氏商會的一些高層人物居住的,而處理具體事務的地點,除了在城中有幾家分行店鋪之外,主要的卻分佈在了扶胥港碼頭。
東城,一座緊緊臨着東營的府邸,除去府門上端的鎏金楠木牌匾之外,正門那兩扇朱門更是將這座府邸的尊貴展現的一覽無遺。甚至在這座張府的府邸周圍,都被駐紮在東營內的士兵列入了巡邏範圍。
數丈寬的街道上,除了東營外值守的士卒和張府門外的家僕之外,竟然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行人,讓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丁力也是震驚不已。
要知道整個扶胥港的人口並不在少數,而扶胥鎮這座城池雖然不小,但在人口密集的扶胥鎮內出現這麼一塊僻靜之地,還是讓丁力禁不住感嘆張氏商會在當地那根深蒂固的勢力,竟然還有正規軍隊來刻意巡邏值守。
“二,二爺,我好像有些內急。。”走到府邸門外的石階前,張武剛纔雖然已經有了對策,但看着近在矩尺的府門,雙腿還是禁不住有些打顫,竟然突然停下腳步,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而且看樣子,大有一副奸計不妙就要開溜的架勢。
“少來!用不用我去跟姑奶奶說你內急!”張明志當即轉頭瞪了對方一眼,惡狠狠赤裸裸的威脅着對方。
“不,不用!好像又沒感覺了!”張武哪還敢再繼續推辭,趕忙訕笑着擺手拒絕,他可不確定那幾年沒見的張語柔是否會去茅廁找自己算賬,也就索性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跟着張明志進府了,只是腳下的步子,似乎在刻意的放慢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