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月底到三月初,豹滔衛在其統領大將蔣光宇以及副將高興旺的率領下,兵分兩路,進擊梁州,展開對徵北軍的攻擊,在上康,下康展開血戰,在付出高昂代價之後,終於佔領兩地,徵北軍在上康和下康的守將上官彪,曾可率殘部退出兩地,逃亡太康。而爲了攻佔這兩地,蔣光宇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覃理豐的延州兵完全被打殘,連他的兒子覃作銀也被陣斬於城頭,延州兵完全失去戰鬥力,蔣光宇只能打發這夥殘兵敗將去守衛後援物資通道。除了延州兵的慘重傷亡之外,便連豹滔衛也損失了近三千人,這讓蔣光宇心中暗凜,要知道,在他面前的徵北軍第四營並不是主力,領兵將軍更是聽都沒聽說過,但對手頑強的戰鬥意志,剽捍的戰鬥作風,嫺熟的作戰技巧,讓蔣光宇歎爲觀止,嚴格來說,對手並不是被他們擊敗而潰逃,而是有組織的主動放棄了上康下康兩地。
第四營在徵北軍戰鬥序列之中並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批,像盧城營,安慶營等實力便遠超第四營,看着眼前的敵人,想着日後有可能碰上的更強大的對手,蔣光宇的腦袋仁便有些發疼。..
三月一日,蔣光宇與高興旺會師於太康城下。看着太康城早已修築完備升級的城防體系,蔣光宇苦笑着看了一眼高興旺,“王強還很年輕,很難做到壯士斷胸,看來這一次的作戰是由姚長坤在指揮了。此人老謀深算,堪稱我們的大敵啊!”
高興旺點頭道:“是啊,姚長坤知道分兵去守上康下康。很有可能被我們各個擊破。乾脆就只以此兩地作爲殂擊點。而爲太康的爭奪戰埋下伏筆,第四營主力集中在這裡,沒有一場血戰,不可能拿下此地。不過一旦拿下,梁州就再也沒有可以阻擋我們的敵人了,第四營是姚長坤手裡唯一可戰的力量了。”
“不,姚長坤已經調回了他再另一線與勃律作戰的人手,現在太康城中。至少有三萬人。”蔣光宇道。
高興旺詫異地看了一眼蔣光宇。
“你還沒到的時候,探子回報,勃律突然撤軍了,這個老蠻子是想看着我們與徵北軍兩虎相爭,所以乾脆利落地退兵,讓姚長坤得以調回對其對抗的軍隊而全力應付我們,他是想漁翁得利!”蔣光宇道。
“蠻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高興旺咬着牙道。
蔣光宇嘿地一笑,嚴格來說,他們自己也不是好東西,徵北軍更不是好東西。大家是你不說我麻,我不說你禿而已。
“延州兵傷亡慘重。已根本沒有戰鬥力,單憑我們一衛之力,恐怕難以攻克防守如此嚴密的城市!”高興旺道:“只怕還得等劉將軍的人馬上來了!”
“劉華健的領軍衛正在自泰州徐徐撤退,回頭就會撲來梁州,我們不急,時間在我們這一邊,拖一拖也沒關係,急得應當是徵北軍。紮營,先與對手形成對峙,說不定姚長坤還會主動出擊,那時我們便痛痛快快地咬他一口。”蔣光宇笑道。
“將軍說得是,咦,姚長坤想做什麼?”高興旺突然驚訝地指着對面太康的城門。
蔣光宇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太康城的主城門拉開了一條縫,一個高大的身影拖着一把巨大的陌刀從門縫裡擠了出來,大步走向戰場中央。
“這是要做什麼勾當?”高興旺看着對面那個形單影隻的徵北軍將領。
但馬上,對面那個徵北軍將領的行爲就讓他們明白了什麼是囂張!
陌刀重重地插在地上,那人雙手叉腰,直着嗓子吼道:“豹滔衛的龜兒子們,老子是蔣旭,是英雄好漢,來跟老子單挑。”
蔣光宇與高興旺兩人面面相覷,這都什麼年代了,兩軍作戰,居然還興單挑?
太康城上,歡聲雷動,鼓聲陣陣,千萬人齊呼“單挑,單挑!”的聲音直衝雲宵。豹滔衛這邊亦是一陣譁然。
“將軍!”高興旺皺起了眉頭。
“不必理會。這個叫蔣旭的人是雲昭的貼身侍衛,是一頭蠻牛,單打獨鬥,沒幾個人能打得過他。”
“可是姚長坤這是給了我們一個兩難的選擇,戰,或許死,不戰,士氣必然跌,還不如戰,即便敗亦不失我豹滔衛的血性!”高興旺掂了掂手裡的鐵槍,“將軍,我去會會他!”
“不許!”蔣光宇沉下臉來,“這是兩軍對壘,不是兒戲,不是街頭鬥毆。我們是衛軍,不是土匪。高將軍,你記住羅,你是一軍大將,統領千軍萬馬是你的職責,這種逞兇鬥狠,勝了無益,輸了則害處更大。”
高興旺惱火地道:“那就任他在哪裡囂張?”
對面的蔣旭看到對面無人理他,兀自一蹦三尺高,破口大罵,一迭聲地挑戰。
“來人!”蔣光宇喝道。“給我上牀弩,射他!”
“是!”
三張牀弩被推了上來,絞上弦的弩箭閃閃發光,箭頭遙遙對準蔣旭。
對面的蔣旭一見出來的不是人,而是威力巨大的牀弩,大叫一聲我的媽呀,拖起陌刀,轉身就跑。尖厲的嘯叫聲響徹太康城上,三枚牀弩破空而來,城上傳來震天的驚呼聲。
在刺耳的嘯叫聲中,蔣旭合身撲倒在地,一枚牀弩從頭頂飛過,另外兩枚則從左右數米之中掠地,奪奪有聲,釘在地上,入地半尺。蔣旭驚魂未定,一躍跳起,轉身對着豹滔衛的軍陣又叫又罵,“蔣光宇你不要臉,暗箭傷人不是好漢!”
整個豹滔衛軍隊鴨雀無聲,這支軍隊在前線熬戰多年,就沒有吃過敗仗,軍隊自視甚高,甚少又瞧得起的對手,程羣麾下四衛,打仗最多,立功最多的也是他們,但今天被敵人指着鼻子叫罵,不少軍官將領們臉上都是露出了又羞又惱的神色,亦有不少人躍馬提刀,躍躍欲試,但豹滔衛軍規森嚴,沒有蔣光宇的允許,卻是不敢妄動。
“再射!”蔣光宇黑着一張臉,根本不爲對手所動,蔣旭他是知道的,自己麾下單打獨鬥,根本就沒有人是他對手,上去就是給對方送腦袋,送戰功,真讓自己麾下將領在單挑之中血濺三尺,那纔是愚蠢之舉。
絞好弩箭的牀弩再一次揚起了頭,蔣旭這一次反應卻是快多了,牀弩剛剛擡起頭,他已是撒開腳丫子便開溜了,他腿腳甚長,片刻之間便已經跑回到了城牆之下,身後的弩箭再一次射失了目標,釘在地上,尾巴不住地顫抖。
“狗屁的豹滔衛,連跟老子單挑都不敢,還不如蒙人有種,以後改名叫病貓衛吧,哈哈哈!”蔣旭手舞足蹈,直着嗓子吼道。
聽到蔣旭的叫罵,城上萬餘人齊聲大笑,“病貓衛,病貓衛!”
如果說蔣旭的叫罵聲只有陣前少數人聽得到,但城頭之上上萬人的齊聲呼喝,卻是響徹戰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讓一向視自己爲豹滔衛一員爲榮耀的豹滔衛士兵們騷動起來。
蔣旭叫罵了一陣,對方仍有沒有反應,不由意興索然,倒拖着陌刀,往城門處便走來,嘴裡低聲嘀咕道:“老姚就是一個騙子,他說我一出場,定然有人應戰,亦可以祭祭我的陌刀,別人根本不睬我,沒意思!”側着身子,從城門的縫隙之中擠了進去,太康城的大門隆隆關上。
城樓之上,姚長坤笑意盈盈,王強忍俊不禁,上官彪,曾可則是一臉的佩服,看着拖着陌刀叮叮噹噹一路走上來的蔣旭,兩眼星星亂冒,英雄啊!
城下,豹滔衛似乎失了銳氣,前隊變後隊,一列一列地向着遠方退去,頃刻之間,退得乾乾淨淨。只在戰場中央,留下了六枚粗如兒臂的弩箭。
泰州,劉華健大營。正在組織軍隊撤出泰州進入梁州的劉華健的雙手微微顫抖着,一張剛剛由斷後哨騎送來的情報從他手上無聲地滑落,飄然落地。臉上肌肉不斷顫抖着,嘴角斜拉,口水自嘴角溢出亦不自知。
大帳之中,以領軍衛副將張喜爲首的一干領軍衛大將不明白以,目瞪口呆地看着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劉華健突然之間便失態如此。
“將軍,劉將軍!”張喜試探着叫了一聲。
劉華健失焦的眼神慢慢地從虛無狀態收了回來,看着張喜,“完了,完了!”
“什麼完了?”張喜看着劉華健,震驚地問道。
劉華健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指着地上飄落的那頁薄薄的紙張,“泰州出現了徵北軍,盧城營,是盧城營,是孟姚丁仇。”劉華健突然大叫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裡?”劉華健嘶聲大吼道。
泰州是蒙軍領地,劉華健等人自泰州撤軍,就是爲了讓蒙人保持有生力量與徵北軍對抗,而他們則轉身攻擊徵北軍,誰強就打誰,這是程羣訂下的北地攻略大計,以便形成三足鼎立之勢,但爲什麼,蒙人的領地上會出現徵北軍的士兵,而且是徵北軍的主力戰營。
答案不言而喻!真相漸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