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夏鴻升的話,衆人都詫異而吃驚,紛紛互相對視起來。只見其中一人站了起來,對夏鴻升行了一禮,說道:“這……侯爺,草民等都是大老粗,若是行商,還能說道出來那麼幾句,可這治學……不怕侯爺笑話,草民是商戶,自己大字不識幾個,侯爺召集草民過來,也無甚子用啊!”
此話一出,看着隨聲附和的那些,就都是涇陽縣中的大商戶了。
卻見之前那個叫劉泰的老者對那些商人們擡手壓了一下,示意那些商賈們安靜下來,然後自己又問道:“爲往聖繼絕學!侯爺果然好志氣!只是,不曉得侯爺今日召集咱們來,卻是要咱們做什麼?”
夏鴻升笑了笑,說道:“論語衛靈公之中有云,子曰:有教無類。不知道老先生對這句話,作何看法啊?”
聽到夏鴻升問他,老者笑了起來,捋捋鬍鬚,說道:“聖人有教而無類,不以出身之貴賤而教之,上至貴族,下至百姓,甚至於蠻夷之人,願隨聽講者,皆可聽先賢傳道授業。”
夏鴻升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孔聖人之前,學在官府,唯有貴族子弟可以得入學堂,受到教化。因而唯有貴族子弟纔可做官,纔可讀書識字,才能學習道理。然而孔夫子創辦私學,興辦教育,以培養賢才。孔夫子所言之“有教無類”,便正是無分貴族與平民,不分國界與華夷,只要有心向學,都可以入學受教。且看孔夫子弟子三千,卻來自魯齊晉宋陳蔡秦楚等不同國度,這不僅打破了當時的國界,也打破了當時的夷夏之分。孔子吸收了被中原人視爲蠻夷之邦的楚國人公孫龍和秦商入學,還欲居九夷施教,皆因孔子認爲有教無類,平民百姓亦可入學受教。”
夏鴻升看看衆人,又說道:“聖人如此胸襟,我等後人承其遺志,亦當有教而無類,使得天下人皆能入學受教啊!”
劉泰一聽,不禁問道:“侯爺的意思是……”
“本侯在封地的莊子上,建了一座學堂。學堂之中,一應費用全免,支出開度皆由莊子上的產業及本侯所處。凡是本侯莊子上的莊戶,家中孩童一旦年滿六歲,不論貴賤男女,便必須到學報名入學,進入學堂之中學習。若是有阻撓孩童入學的,當即收回莊子給他家中安排的一切事務,然後逐出莊子。孩童入學,乃爲強制,即只要年滿六歲,不管他願不願意,都要進入學堂之中學習知道和道理。這麼幾年過來,本侯莊子上的少年郎們,沒有一個不識字,不通道理的。先前陛下曾駕齡本侯莊中,對其讚不絕口。諸位試想,那些少年郎如今再不濟,也都能識字讀書的,日後他們成了家,他們的後代自然也要隨之讀書認字。這麼幾代人下去,哪裡還有不會認字讀書,不會明白道理的人呢?”夏鴻升對堂中的衆人說道,說罷之後,又轉頭看了一眼那些商賈們,復又繼續說道:“會讀書,懂的道理,那就是讀書人。學到的東西多了,有了底子,就可以去有學,去拜師,乃至於入仕,就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那些商賈們一聽這話,頓時就都擡起了頭來,緊緊的看向了夏鴻升,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商人子弟不得參加科舉,不得入仕,甚至於不能夠進入官學,想要學東西,只能自己請先生來家裡私塾教授。而那些儒林聞名的文人,又如何會肯屈膝於私塾之中,爲商賈之子教授呢?
這是商賈們心中永遠的痛啊!
見堂中衆人神色有變,夏鴻升笑了笑,看了看張縣令,示意他可以說了。
張縣令清了清嗓子,對衆人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諸位有所不知,兩年之前,陛下駕臨涇陽,到了侯爺的莊子上面,看了涇陽書院,又看了看莊子上的學堂。聽說莊子上出錢出力辦學,莊戶們的孩童都必須入學進學,且分文不取,於是親自前去。陛下看了學堂之後,遂大爲心動,欲以此法使天下孩童都有學可入,有書可讀,有師長教誨,而啓民智。故而令在涇陽縣內先行試驗,看看此法可否能推及開來。這兩年來,縣衙主持修建了兩所學堂,然若在涇陽試行普及教育之法,卻至少須五所學堂纔是。五所學堂既成,則涇陽縣內之孩童便如夏侯莊中的孩童一樣,將要不問出身,不分貴賤,更無關貴族或商賈,皆須入學讀書學習。年限既道,之後若是學有小成,則可錄入夏侯的涇陽書院就學。而涇陽書院是何地方,是何地位,想必本縣不必多說,諸位都是清楚的。諸位家大業大,家中哪個沒有小輩的?此事,與諸位也息息相關吶!可,這涇陽縣的資財,諸位也是清楚的。縣衙無力同時興建五所學堂。故而今日將諸位請來,實在是縣衙沒法,想請諸位慷慨解囊,施以援手,幫助縣衙將這五所學堂給興建起來!”
衆人一聽,俱都是一驚,卻沒想到是這種事情。
見衆人有些愣住,夏鴻升又說道:“興建五所新式學堂,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故而將諸位請來,一起商量。”
堂中衆人一聽是縣衙想要問他們要錢,頓時就沒有了聲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不說什麼。
劉泰也有些意外,看看堂中衆人都不說話,想了想,自己上前對夏鴻升行了一禮,說道:“侯爺,您宅心仁厚,欲使涇陽孩童都有學可入,有師可從,這是天大的好事兒,是在爲涇陽百姓謀福!按理說,老朽等應當盡力支持纔是。只是……”
“只是,這正如方纔侯爺您所言的,並非是一比小數目。蓋因這五所學堂,侯爺想要盛下整個涇陽的黃孩童,那想必規模定然不小。這,話說得不好聽些,老朽等花費那麼大的功夫,卻也並無所得,這……老朽等得要思量思量啊!請侯爺恕老朽話說的直了些,可這……”劉泰的話沒說完,卻被另外一個看起來頗爲富態的老者打斷。那富態老者上前行了禮,接着說道:“咱們雖然有些家底兒,那也是起早貪黑勞神費心掙來的。商人子弟不得科舉,不能入仕。侯爺您說,咱們花費了那麼多,可咱自個兒的子弟也還是就是去識幾個字兒!不過,既然侯爺開口了,咱們也知道這是惠及百姓的事情,這樣,老朽願捐出五千貫來,以資縣衙修建學堂,今日就送來!您看如何?”
“呵呵,諸位且莫忙。”夏鴻升笑了笑,說道:“本侯是什麼人,諸位難道不知麼?不是本侯說話狂妄,在長安城裡,還能有比本侯掙錢快的人麼?本侯也常以商人自居,論賺錢的本事,在座諸位,只怕都比不得本侯。本侯也出資資助涇陽縣衙興建學堂,且還準備出大錢來資助。這裡面,可是有不少好處可圖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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