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不偏不黨。柔而堅,虛而實。其狀朗然不儇,若失其一。傲小物而志屬於大,似無勇而未可恐狼,執固橫敢而不可辱害。臨患涉難而處義不越,南面稱寡而不以侈大。
今日君民而欲服海外,節物甚高而細利弗賴。耳目遺俗而可與定世,富貴弗就而貧賤弗朅。德行尊理而羞用巧衛。寬裕不訾而中心甚厲,難動以物而必不妄折,此國士之容也。......
除了這篇士容之外,老李綱還把許敬宗指給了李承乾,說是好好聊聊兒,搞得李承乾是有些摸不着頭腦。許敬宗都能稱爲國士了,那是這世界瘋了,還是孤自己瘋了。......
“太師這是古大臣薦賢的遺風,延族先生,不知你有何教孤啊?”,落座之後,李承乾又讓恆連上了些茶水、點心。
李鋼是從來不給自己舉薦人,今兒讓這朝野盡知的弄臣來給自己上課,這還是真是一見新鮮事。
呵呵.....頗爲猥瑣的笑了幾聲後,許敬宗拱手言道:“這取決於殿下將來想當什麼樣的皇帝,是像武德皇帝一般,還是像陛下一樣。”
噗,這老小子不是一直都以膽小如鼠著稱嗎?凡事都力求自保。今兒是怎麼了,出門忘吃藥了,還是爲了求官而故作驚人之語呢。
“有何不同?”,李承乾倒想看看這弄臣想如何的教誨自己。
要知道自從貞觀四年自己奉旨提調三省政事後,除了太子三師之外,所有的臣子都儘量避諱此事,這儲君畢竟還不是君。就算是膽大如長孫無忌也隨着李承乾年紀逐漸大,手中的權柄漸重而不敢多言。
“武德皇帝用人需要的是趨炎附勢之輩,例如裴寂、錢九隴之徒,開疆拓土之日不見他們身先士卒,君王落難之時又苟活了下來。美其名曰:以識時務者爲俊傑,通機變者爲英豪。......”
“至於陛下嘛,起于軍伍,縱橫睥睨,雄視中國。然控中土之國,行戎狄之俗,羣臣諱君之過,諍如魏徵又能如何呢。.......”,話畢,許敬宗端起茶盞,進一口茶壓壓驚。雖說有老李綱保着他,但他也是拿不準這個小祖宗會不會真的動手。
歷來的君臣奏對,臣子都會先代之君爲進諫之本,這傢伙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當真是膽大包天。這麼看來,這位昔日的秦王府學士今兒是提着腦袋來給自己上課的。
“子不言父過,臣不問君責,這不是爲臣之道。先生今日之言,即是讓孤違了人子之道,也讓自己陷於全族誅滅之險,汝不懼死乎?”
看着李承乾殺氣畢露的臉,許敬宗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不虧是殺人殺慣了的主兒,這身濃郁的殺氣不比皇帝少多少。
“殿下是不會殺臣的,依照殿下雷厲風行的風格,如果要動手的話,臣的人頭早就已經落地了。由此可見,殿下要比陛下更是可諫之人,您和臣一樣實事求是,不像朝中那些僞君子一樣遮遮掩掩的。”
許敬宗猜的沒錯,李承乾是沒打算殺他,不然,以這位許相在永徽一朝的名聲,他的屍體早就不知道在那漚肥了。
“延族先生,拍馬屁是沒用的,孤不吃這套。自孤着甲以來,殺的人不計其數,殺你這麼無君無父的人,更是不在話下。”,話畢,李承乾笑着飲盡手中茶。
“臣並非無君無父之人,一直以來,臣都是以弄臣示人也是留存有用之身吧。如果殿下將來想如陛下那般被人利用後尚且沾沾自喜,如果殿下覺得爲人臣者都應該房杜那般,那便殺了臣吧。”
話畢,許敬宗站了起來,抖了抖袍子站直了身體,等待着李承乾殺他命令。
這可是有意思,按照許敬宗的意思皇帝就是個糊塗蟲,房杜這樣能臣名相不值一提,這絕對是貞觀以來,李承乾聽到過的最狂悖言論。千古一帝和良相都不放在眼裡,那這個人得狂成什麼樣啊,
“先生的狂傲足可以比肩禰衡,不過,孤很好奇,你憑什麼認爲孤就會是心目中主君呢?”
看到太子不打算殺自己,許敬宗又坐了回來,從他顫抖的手,李承乾知道他怕死,可既然怕死他爲什麼要這麼說呢?
喝了口茶,穩了一下心神之後,許敬宗沉聲說道:“如果不是殿下這次在山東毫不留情的收拾了fo門,臣或許還會再猶豫幾年。
如果不是看到殿下對於李景悞這個普通宗室子弟,不惜得罪滿朝諸公的義氣,臣也不會提着腦袋站在這裡。”
“至於殿下說臣狂傲,且容臣一辯。現在就由臣說說這幾位宰相的不足之處,房玄齡就是個應聲蟲,只要陛下說的,他是從來不會反對的,絲毫都沒有宰相風骨。
杜如晦雖然擅長軍略,但卻是饒舌鼓譟之徒,您看看他平時在處理羈縻州的事務,他只看實力,絲毫不在乎道理。
至於魏徵嘛,賣直於君王,博美名於朝野,實在是不止一提。......殿下,不必誤會,臣不是那中背後話人詬病的小人,就是當着他們面,臣也是說過的,所以這也是他們對臣厭惡的原因。”
許敬宗這話倒是真的,這傢伙曾不止一次的譏諷當朝的幾位宰相,而宰相們礙於自己的名聲,並沒有和他計較,爲此皇帝還不止一次的下詔申斥於他。
所以別人的官兒是越當越大,而他卻恰恰相反,一直到李承乾入主東宮之後,竟然淪爲了一個小小的崇文館學士。
“這些人都是父皇手下的忠臣、賢臣、能臣、諍臣,大唐能有今日盛況,他們的功勞頗大。就算是孤見了他們也是要執以師禮的,可先生竟然如此看不上他們。那你打算做一個什麼樣的臣子來輔佐於孤呢?”
“臣願意做個誠臣,以誠面君,讓主君能直面看清事務的本質,不至於被人矇蔽,做這個世間上真真正正的主人。”,話畢,一臉嚴肅的盯着李承乾。
沒有人想當個糊塗蛋,或者是糊塗鬼,看今兒這架勢他曾經一定是給父皇上過書,可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被父皇採納,所以才讓他慢慢變成了個人人厭惡的弄臣。
“看來,延族是打算給孤講一個很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