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喜慶的日子一過,人們都踏上了歸程,皇帝鑾駕正式啓程返回京師長安,李承乾則在龍攆中伺候着,父子倆一邊喝茶,一邊談着孫伏伽呈上來的本章。
長安城年前發生了一件“奇異”的案子,李泰的文學館有幾個學士在一處別苑中死亡,而且個個七竅流血,可仵作驗屍又說沒有中毒,可以說死的莫名其妙。
因爲死的是魏王的親信,又都是朝廷的官員,所以刑部和大理寺不敢有絲毫懈怠,仔仔細細把他們的人際關係,經常出入的場所都過了一邊篩子,結果呢,一無所有獲。這幾個傢伙都是典型的文人,除了差事外,就是喝茶、飲酒、填詞作賦,根本就不可能與人結仇。
報上來後,皇帝的第一反應是黨爭,李承乾他們三兄弟爭儲的事在朝中也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所以互相清除一些官員也不是不可能,動到朝廷命官的人命,做的未免太過火了,所以李世民非常惱火。
但他的懷疑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李恪,且不說李承乾當時不在長安,就算他要針對李泰,也會直接找上青雀,直接動手,這樣的例子已經不止一次。
可讓百騎司調查一番後發現,李恪與他手下的人根本與這幾個官員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而且這幾個書呆子在李泰那也是混飯吃的,要殺也不會殺他們這幾個小角色。
是不是有人想讓幾個皇子再次在朝中掀起內鬥呢,恩?有很大的可能性,所以在啓程來洛陽的時候,李世民就打定主意交給高明去查,不能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讓天下人看皇室的笑話。.......
“父皇,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畢竟人是青雀的,兒臣這麼大包大攬是不是不太合規矩!”,老實說,李承乾對於小胖子的事並不想管太多,這倒不是因爲兄弟鬩牆的原因,而是他手下的人在李承乾眼裡就是一羣神經病。
李泰用人的標準纔是“唯纔是舉”,只要你有能耐,甭管是德行什麼樣,他都照單全收,看起來旗下聚攏了一大批能人異士,可實際上卻是魚龍混雜,什麼鳥都有。
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大儒們,一個個都是些喜歡最求魏晉遺風的傢伙,那些之乎者也的話和標新立異的行爲,正常人誰都接受不了,也不知道那小胖子在那淘換得這些奇葩。
不過,這些人雖然腦子不太正常,可人家並不妨礙朝廷的運行,也涉及不到百姓的利益,無非就是多花一份俸祿的事,所以李承乾也當眼不見、心不煩了。
現在皇帝竟然讓他去查這些人的死因,他當然不願意,這樣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不死不活浪費俸祿銀子,死幾個就死幾個唄。反正老四手下這樣貨有的是,犯不着把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他們身上。
對於李承乾的回答,皇帝一點都不例外,因爲他心裡很清楚,高明打心眼裡不願意管青雀的事,老四這麼多年的不懂事已經把他大哥的心傷透了。高明能不計較他那些小動作,已經是大肚能容天下難容之事了。
“行了,朕知道,你的差事多,而且都是勞心勞神的事,朕這個作父親也不能一點都不顧忌,朕已經決定,案子結束以後,青雀返回封地,爲德領山南西道監察的差事,讓你耳根子也清閒一些。所以這個案子,你還是要接下來的,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爲父的一番心意。”,話畢,拿起了一杯茶遞給了李承乾。
皇帝這是典型的攜恩圖報,而且毫不隱晦三兄弟之間的矛盾,讓臉小的李承乾不知道怎麼再回絕,所以雙手接過茶後,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然後,試着問道:“父皇,人是文學館的,所以難免有用到青雀的地方,能不用讓四弟出來協辦,這樣一來既方便,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煩,您說呢?”
文學館是李泰的老巢之一,那裡烏七八糟,見不得光的人和事有很多,既然皇帝光明正大的要把李泰發出去,那他也得光明正大查案子,不能借機搞人家的產業。要不然即使皇帝嘴上不說什麼,那也心裡肯定也會不舒服,認爲自己不識擡舉,這樣的愚蠢的事,李承乾是不會作的。
況且,搞李泰用這麼麻煩嗎?內衛手裡掌握的東西多了,只要那出來擺在皇帝的面前,那輕則罷爵流放,重則,重則就不好說了,畢竟父皇在那方面很敏感,就算是自己都不敢碰,更不要說是那小胖子了。
“恩,可以啊,你們兄弟同心,朕對此樂觀齊成,就等你們兄弟的好消息了。”,話畢,李世民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相愛相殺,恨起來的時候,恨不得一口口把對方咬死。就說李泰吧,對於這個一直壓制自己同胞兄長,那心裡不是一般的恨,就是因爲他的光芒太耀眼了,所以人人都不會記得魏王-李泰是何許人也。
可形勢比人強啊,有人動了文學館的人,父皇不僅沒把案子交給他,反而交給太子,這對於他來說就是釜底抽薪。
傻子都知道這是李恪那個混蛋做的,父皇又讓太子出來和稀泥,這不明顯偏向那個雜種嘛。憑什麼,就憑李恪那點小聰明嗎?這心裡的火氣讓他一時沒法消除。
“太子殿下,我的大哥,這事還用查嗎?就是老三乾的,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是見人下飯的主兒,你指着他們能調查出什麼啊!”
“那些人既然做了魏王府的屬官,那臣弟就有義務庇護他們安全。如果他們是犯了律法,那臣弟無話可說,可他現在呢,是這樣嗎?”......
李泰的情緒有些激動,不停在在車架中搖晃着他那肥胖的肚子,弄得馬車搖搖晃晃的。而且話語中把矛頭直至李恪,毫不隱晦的說他就是兇手。
當然,李泰也不是無的放矢,就在上元節的時候,兩兄弟就因爲太子不在長安,爭奪主持祭祀宗廟大禮的差事明火執仗的爭了起來。最後李泰用了點小手段得到了這個差事,氣的李恪放出了狠話,早晚給他點顏色看看,所以李泰才如此肯定是他乾的。
劉弘基那話說的好,捉姦捉雙,拿人在牀,就憑一句狠話就定性一位親王犯罪,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李恪也不是白癡,你這麼問,你說那小子會不會到皇帝參上一本。
本來李承乾就不願意管,現在看小胖子這死出,心裡的氣就更不是不打一處來,隨即淡淡地說:“行,你說的都對,都有道理。要不這樣,案子也甭查了,你帶着侍衛去砍死老三好不好!這就省心了,父皇和孤再也不用爲你們兩個那點破事頭疼了。你放心,魏王、吳王的爵位,孤上表保給你們的兒子世襲。去吧!!!”
李泰是個書生,嘴上說說還可以,這真要讓他掄刀子砍人,他還真是不敢。看到太子不耐煩,癟了癟嘴坐了下來,雙手搭在大肚子上,不情不願的說:“臣弟就是說說,用得着這麼認真嗎?大不了,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砍李恪,別看玩笑了,這傢伙功夫雖然比不上太子,可也是弓馬嫺熟之輩,自己帶侍衛去砍他,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所以只能無奈的坐下來聽太子怎麼說了。
“好,既然願意聽孤的,那就說說這幾個學士都是些什麼來路!說實話,官檔那些瞎話就不用說,你手下的人都是些什麼貨色,你比孤要清楚。”,李承乾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