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雨宴客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在聖京所有的王公大臣、諸侯士紳,以及名流儒士,都紛紛趨之若騖,以自己被邀請到爲榮。
因此,還沒有到真正開宴的時候,諸如江南令狐智、韓陵太守朱全、晉陽留守章翔、嶺南節度使杜紹權、齊魯公孫飛揚、揚州刺史秦鳳鳴這樣位尊權高的顯貴,也都紛紛提前趕來,生怕耽誤了時辰,受到斥責。
跟隨這些諸侯而來的,還有一些京城和各地的名流、豪門,這樣高檔次的豪宴,自然是各方勢力彼此接觸、刺探的好機會。
而今天,除了尚未出場的天子和涼國公風雨之外,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令狐智和公孫飛揚,這兩個少年的出場,無疑代表着江南令狐、齊魯公孫這兩大世家,終於決心推出年輕的新人來直面當今的日新月異的形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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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相對於神采奕奕的公孫飛揚,近來表現也相當不凡的令狐智卻似乎有些呆頭呆腦,失神落魄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由暗暗搖頭,兩人之間的差異倒也現實的彰現出兩大世家一個欣欣向榮,另一個則奄奄一息的現狀來。
不過總得說來,在涼國公府內爲數衆多的聖龍帝國的豪門顯貴們,彼此迎來送往、寒暄招呼,好不熱鬧。
“天子延緩了聖龍帝國的崩潰和滅亡,主公獲得了不動刀兵而操縱全天下的機會,諸侯們則獲得了只要遵循遊戲規則便不會遭到討伐的天子和主公的共同背書,看來這一次推行的憲政,還真是皆大歡喜啊!”
在涼國公府內的一處閣樓上,冷冷旁觀着衆多諸侯絡繹不絕而來的雲濟,言語中分明帶着濃濃的辛辣。
“怎麼,我的表兄,你還是反對這次憲政?”
懶洋洋的話語,出自本來應該擁有主人的自覺而站立於衆目睽睽之下招呼客人的涼國公風雨。
然而鑑於天子尚未到來,有心在無形中和天子相提並論的涼國公大人卻選擇了讓自己的部下出外應酬,自己卻躲在了屋內。可惜這樣深謀遠慮的權謀卻被某些熟悉的部下嗤之以鼻的認爲純粹是偷懶。
“這不過是一次權力的妥協,掛羊頭而賣狗肉罷了!”
雖然出身麥堅,但是對這場憲政似乎並不以爲然的雲濟嘴角微微的撇了一下,有些不屑的說道。
“哈哈,沒辦法,這裡是聖龍而不是麥堅!”
對於軍師貶義的評價,風雨打了一個哈哈,心中卻多少有些不快,略略皺了皺眉之後,便轉移話題道: “還是說說外界如何評價的吧!”
“自然是衆說紛紜!”
雲濟也察覺到自己身爲臣下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合適,當下認真的回覆道: “普天之下的民衆還是非常高興能夠解除了戰爭的威脅,不少大臣們都紛紛讚頌您和天子顧全大局、鼎力革新的氣魄!”
“少說這些廢話!”
風雨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不以爲然的道: “批評呢?連雲濟大人都對這樣的憲政頗有微詞,不可能沒有人會反對吧?”
“不敢!由於憲政至少在目前不僅沒有損及諸侯的利益,相反是更加確保甚至擴大了,所以雖然有些忐忑觀望,但是並沒有太大的反彈!主要是那些正統派的夫子們,頗爲羣情激昂,但是主要也是針對天子的,認爲天子如此做,實在是放棄了祖宗的法度,勢必會導致聖龍帝國綱常的覆滅!”
“就這一點而言,這些迂腐的傢伙倒是並沒有說錯!權力的傳統一旦被打破,就必然會有新的規則來取代,再要想讓聖龍恢復君王的獨裁,恐怕就必須有一個更爲強大的力量進行根本的扭轉不可!”
風雨冷冷的一笑,繼而說道: “其實我還是很佩服蕭劍秋的魄力和氣度的!聖龍帝國已經病入膏肓,如果不出奇制勝是不可能力挽狂瀾的,但是這般的冒險,放眼天下又幾人能夠?”
“風侯說得是!”
雲濟也頗有同感的應道。
“那麼對我風雨呢?有什麼反對的意見?”
“這個……”
雲濟略微猶豫了一下,方纔答道: “主要是軍方將領們有些微詞,不過多半都是一些意氣之爭。倒是昨天微臣看到一篇由一名涼城小官吏上奏的文章,頗爲有趣!”
“說來聽聽!”
見到一個小官吏居然能夠引起雲濟的興趣,風雨也頗爲好奇起來。
“這位官吏認爲,主公乃是中了天子的緩兵之計!風雨軍的崛起,在於能征善戰和兵馬的強悍,相比起政治來,不僅天子的大義名分和正統號召,甚至連那些諸侯也都有至少數十年的積累,決非風雨軍短短几年的家底所能夠抗衡的。實行憲政便是以己之短克敵所長,無異於作繭自縛!”
雲濟嘆了一口氣道: “如今,蕭劍秋至少已經得了一個天大的便宜,而且接着還有兩點對主公在未來帝國政權的運行中極其不利!”
“得了什麼便宜,又有什麼對我不利?”
風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問道。
“根據憲政,帝國一改原先的州縣而設行省,對於江南的令狐、齊魯的公孫、河北的燕家以及擁有西北三省的主公來說,其實不過是一種事實的確認,而嶺南杜紹權原本不過地方諸侯卻一舉成爲了能夠影響朝政的大員,乃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雲濟注視着閣樓之外笑容滿面的諸侯們,原本因爲家族的關係對神州豪門沒有半點好感的他用完全局外人的語氣淡淡的說道: “不過杜紹權再怎麼幸運也沒有天子的收穫大!自從被燕南天和皇甫嵩趕出了鄂州之後,蕭劍秋如同喪家之犬,幾乎沒有容身之所,然而此次憲政一公佈,則京畿之地恐怕就非天子莫屬!
“此外,雖然主公您暗中釋放燕耳,是爲了分裂燕家,同時讓荊州這塊臨近我軍領地、然而爲了避免過於擴張引發的危險而沒有吞併的地區,處於各方滲透對峙的狀態,以便消除領地受到的威脅,同時也有利於我軍日後可能採取的軍事行動!但是如此一來,卻也讓那裡成爲了天子、涼州、燕家、令狐和嶺南等多處勢力並存的局面,天子獲得了燕耳主動歸還的鄂州之後,實力勢必大增!”
“那又怎樣?
風雨不以爲然的說道: “無論是京畿還是荊州,天子永遠不可能完全控制,現在蕭劍秋還根本沒有資格和我正面交鋒!”
“所以這就涉及到憲政中對主公兩個極其不利的地方!”
“說來聽聽!”
“首先是宰相,這個職務執掌中樞,可以號令地方、解釋法令、組建閣部、召集軍隊和對外盟戰,如此重要的人物雖然受到罷免的束縛,但是畢竟可以處理日常政務,代表着整個帝國,而且又身居京畿,很容易受到天子的控制,從而掌握大義的名分,不利於主公!”
雲濟侃侃而談道: “而普通議員由各屆公開推選,而且還得輪換,也同樣對於主公您非常不利!畢竟,在聖龍傳承了千百年的制度與觀念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的!”在各地,有學府、有行會商會,有豪強家族,這些勢力都是已經存在數百年了,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往往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便是在最爲效忠您的涼州,那些正統派們秉承着‘天、地、君、師、親’,恐怕更傾向於天子;而那些商人們則唯利是圖,難保不會在關鍵時刻被蠅頭小利所收買!更何況在戰爭沒有結束、人心浮動的巴蜀,還有被喇嘛教控制着信仰的高唐?我們根本不可能完全獲取應該屬於我們的三個行省的票數!
“怕什麼!”
風雨傲然的答道: “如果我們這三個行省會被人挖牆角的話,那麼其他七個行省也同樣可以被我們挖牆角,事實上這方面我已經讓高鳳陽開始行動了!至於宰相……”
說到這裡,風雨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有誰規定總督不可以擔任宰相的?”
“這個……”
雲濟嚇了一跳。
這的確是他恐怕也是天子一系的思維盲點。因爲一般而言,人們都會認爲風雨應該很就回到他自己的領地,即可以擁兵自重,又安全可靠,的確很難會料想到堂堂涼國公,居然會有意去爭一爭看來似乎很大程度上將會成爲傀儡的宰相一職——憲政並沒有規定總督不可以出任宰相,即便規定了,對於可以讓親信擔任總督自己遙控指揮的風雨來說,也並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風雨敢冒險留在聖京的話,那麼還真是沒有人能夠和風雨競爭,而且還會大大牽制了天子在京畿的勢力發展,實在是一招妙棋——唯一的代價恐怕就是西北自家的領地就會空虛,而風雨在京畿這塊魚龍混雜的地方,也並不安全。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神州的戰亂太多了,在這個強敵環視的年代,實在不應該再有內戰!”
正當雲濟猶豫自己是否要勸阻的時候,卻見風雨彷彿洞悉了軍師的心思,揮了揮手阻止了雲濟的說話,帶着一絲難得的淡淡憂鬱,緩緩的說道: “實行憲政,乃是希望給這塊土壤一個和平的機會,雖然很渺茫,但是如果需要的話,風雨又豈會在惜一己的榮辱安危?”
“主公!”
雲濟訝然。這才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深刻的瞭解風雨這個人。
這是一個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一方面他又兼容幷包,允許反對意見的存在;一方面他征戰萬里、血流成河,一心想要開疆拓土,一方面又悲天憫人,極力撮合聖龍的和平。
突然間,雲濟感覺到風雨的背影竟然有些模糊,實在無法勾勒出他的輪廓。
“主公,高唐的宗喀大師求見!”
感慨之際,卻見隨軍長史金岑匆忙進來,帶來了一個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不見!”
衝動的話幾乎就要從風雨的嗓子眼裡噴出,結果還是止步於理性的束縛。
對於高唐的喇嘛們如此執著於那粒佛指舍利,沒有半點宗教信仰,並且將之僅僅是視爲政治需要而可以任意改變的風雨,一點都無法理解。此刻的涼國公,絕對非常困惑,處於風雨軍強大兵力壓制之下的這些出家人,怎麼會突然有了這樣的膽量,爲了這麼一塊死人的骨頭而大動干戈,從高唐追到涼城,又從涼城來到了聖京。
不過,既然遠道而來,何況又是高唐最高的精神領袖,也是風雨在高唐的親密合作夥伴,德高望重的白衣喇嘛宗喀大師親自帶隊,避而不見即無法解決問題,而且也不禮貌,甚至可能會導致事情的惡化。
無奈的,風雨只好點了點頭。
“尊敬的‘怖畏金剛’大人,恭賀您接連不斷所獲取的偉大勝利,更感激您用佛祖的慈悲點化了那些誤入歧途的人們!”
雙手捧着潔白的哈達,宗喀還有隨他一起前來的五位紅衣喇嘛陣容強大、態度誠懇而且恭敬。
喇嘛們無一例外,下身穿着裹裙,外面是白色的刺繡外袍,腰間繫着壇筆筒、木碗和漱口水瓶;腳上是足蹬長筒厚底靴,膚色赤銅,一看就知道是嚴於修身的虔誠教徒。
眼望着這些千里迢迢而來、滿身塵土的高唐巨頭們,風雨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所謂的“怖畏金剛”只不過是風雨當初爲了進一步的控制高唐而接受的一場宗教冊封典禮,以便名正言順的震懾那些心懷不滿的頭人和土司,同時獲取高唐人對風雨即將發動的對印月戰爭的支持和狂熱,以及宗教的名分。就本身而言,風雨對這個頭銜並沒有半點的喜歡,事實上當初接受冊封時,那種恐怖和詭異的氣氛,至今還讓涼國公大人心頭很不舒服。
至於所謂的“用佛祖的慈悲點化了誤入歧途的人們”就更是可笑了。風雨對印月的佔領,完全是出於先發制人的戰略考慮,以及對於財富的掠奪和激揚尚武精神的目的,半點都沒有想過什麼佛祖的慈悲;即便是那些狂熱的高唐僧兵們,也毫不猶豫的參與到了屠殺、掠奪之中,似乎和所謂的“慈悲”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實在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能夠如此將血腥和慈悲、正義等同起來的,恐怕也只有以力量爲支撐的宗教吧。
就這一點而言,宗教確實有其可取之處。
想到這裡,風雨也點頭微笑,快步走上前去,恭敬的向宗喀大師彎腰行禮,接受了對方的哈達,然後朗聲說道: “歡迎大師前來帝國的首都!神州的子民將會非常樂意聽候大師的佈施!”
“不敢!”
宗喀大師有些受寵若驚的頷首。
直到目前爲止,似乎氣氛非常友好而且融洽,只是彼此心頭都明白着即將展開的爭執和分歧將是何等巨大,以至於在看來融合的氣氛中多少有一些怪異。
改變這個局面的,最終還是按捺不住的老人。
“高唐的子民感激大人的恩惠,也敬畏於大人的力量,願意世代恭順的成爲您的奴僕,貢獻出高唐的兒女和財富牛羊,向您表示忠誠!”
白髮蒼蒼的老人,用顫微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 “爲了大人您的榮光,高唐已經貢獻出了他的十萬子弟,而且已經有不下三萬的男兒爲了大人的事業,還有佛祖的心願,而永遠的轉入輪迴之中,還請大人能夠看在高唐如此順從的份上,將偉大的佛指舍利,高唐子民們心中的聖物,賜給高唐吧!”
“你這是威脅我嗎?”
絲毫沒有憐憫老人的意思,風雨的回答有些不以爲然的傲慢: “你以爲高唐只是在爲我而付出,卻沒有得到半點回報嗎?別忘了,是我幫助高唐抵禦了印月和呼蘭人的野心,否則印月的悲劇將會轉移地點降臨在高唐人的身上;也別忘了,正是對於印月的遠征,方纔讓高唐的民衆獲得了榮譽和財富;更別忘了,正是因爲我,才讓高唐成爲一個聖龍帝國的行省,擁有和中原各地平等的地位,真正融入神州的文明,而不是往昔區區一個視爲蠻夷的附庸!”
風雨的話猶如連珠一般得快捷,態度也越來越強硬和憤怒,雙眼彷彿即將噴射出毀天滅地的火焰。
“請大人息怒!高唐絕不敢忘懷大人的恩惠,更不敢挑戰大人的權威!”
面對風雨的憤怒,難辯真僞更無法揣測風雨內心的宗喀和他的同伴惶恐的匍匐在地。
經過這兩年的整合,宗喀深深明白自己已經和昔日的合作者在地位上產生了無法比肩的差距,從血衣衛對和印月勾結的頭人土司的突然襲擊到風雨軍對於高唐獨立的血腥鎮壓,高唐人已經深深體會到風雨軍的強大,而此刻,更是有大約三萬人的兵馬正在通往高唐的各處關隘集結待命,隨時都有可能給高唐帶來一場和印月無異的血雨腥風。
因此,如果不是因爲宗教的使命和自身地位所必需的義務,宗喀是堅決反對無端來招惹這位聖龍帝國的強權者的。
不過既然到來了,宗喀也並不準備退縮: “佛指舍利乃是佛祖的聖物,將之迎回聖殿世代供奉,則是所有高唐人,您的奴僕們夢寐以求的心願,還望大人能夠垂憐!”
“決不可能!”
風雨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說道。
將佛指舍利供奉到大佛寺,是風雨整個政治佈局的一部分,尤其是選擇在下個月由自印月凱旋的大將李逸如統率精銳的兵馬,在一大羣高僧的護衛和無數信徒的尾隨之下,從涼城浩浩蕩蕩的前往聖京郊外的大佛寺,除了宣揚風雨軍的赫赫武功、激發民衆的尚武精神之外,更有着爲差不多同時召開的首屆議政大會製造聲勢的意圖,事關風雨軍的未來,自然不能夠被區區幾個高唐的喇嘛所破壞。
“還望大人三思!”
讓風雨感到震驚和迷惑的是,宗喀和他身邊同樣年紀老邁的喇嘛們,竟然聲淚俱下,用力的叩首請求。
眼望着這些原本深受信徒尊敬的大師們,不顧老邁之軀如此這般的請求,不由讓風雨有些錯愕,同時也感到了一些不安,畢竟高唐對於風雨所熱衷的遠征實在太重要了。
但是剛纔斬釘截鐵的話卻已經封死了自己的退路,一時之間又讓驕傲的年輕人找不到下去的臺階。
“我看這樣吧!”
幸好,雲濟及時的解圍: “佛指舍利供奉到大佛寺,已經昭告天下不容更改,但是既然宗喀大師如此強烈的請求,主公不如在事情稍稍平息之後,運用影響讓大佛寺將這些佛指舍利轉而贈送給高唐,反正都是佛門一家,又可以促進融合,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吧!”
“這個……好,就這麼辦吧!”
風雨呆了一呆,雲濟這個主意並不好,也決非他說得這麼容易,不過畢竟找到了一個雙方應該都可以接受的妥協方案,更何況風雨也自信如果實在不行,憑藉着自己的權勢應該還是可以壓迫大佛寺交還舍利的,因此立刻表示了贊同——對於風雨而言,這塊死人骨頭實在沒有什麼好寶貝的,只要能夠達到自己的意圖,那麼無論存放在哪裡都不重要。
“多謝大人,多謝軍師!”
宗喀等人面面相覷之後,也覺得這應該是風雨最後的底線了,雖然並不完全滿意,卻也只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
“哈哈,讓我們一起去恭迎天子吧!”
風雨收斂了剛纔的怒氣,轉眼換作了十分親切的笑容,側耳聽了聽窗外。
“天子駕到!”
正在此時,隨着一聲連一聲接力般波浪起伏的傳話,剛剛修繕過涼國公府迎來了最爲尊貴的客人——當場天子宣武帝。
迎接宣武帝的排場顯然經過了精心安排。
諸侯以及所有的客人們都被邀請到了大廳,先一步等候天子的到來。
而風雨,則幾乎和天子同時出現。
不同的是,天子面對大廳;而風雨面對門外。
天子的身後是當場皇后卓靜雯,以及國丈卓不凡、大臣傅中舒;而風雨的背後,卻是他的軍師雲濟,和麾下的大將秋裡、耶律楚振。
諸侯和聖龍帝國眼下在都城幾乎所有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士紳們,則夾在了風雨和天子之間。
“微臣恭迎天子!”
見到了蕭劍秋進入,風雨也只是露出了純粹是應酬的微笑,同時並沒有如帝國傳統的慣例和廳內所有的人一起下跪,而僅僅是躬身行禮,同時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態,而手指的方向,也就是宴會的主席,赫然擺着兩個案几。
風雨的用意很明顯,他並不想回避同天子之間的權力鬥爭,因此表現的也十分強硬、寸步不讓。
事實上,風雨之所以選擇憲政,也便是爲了分化諸侯的團結,集中力量和蕭劍秋爭奪對於帝國名義上的控制權。
所以,這樣的出場,顯得有些針鋒相對,同時卻又極其切合現實——在聖龍帝國這塊古老的土地上,即將展開的鬥爭焦點,乃是強藩和天子之間的天下之爭,其次纔是各路諸侯之間的利益之爭。
也正因爲如此,這個舉動以及舉動背後所隱含的政治意圖,頓時引起了大廳的一片譁然,自詡忠義的正統派,紛紛流露出了義憤填膺的神色,而風雨軍的將領們則暗自摸上了腰間的劍柄,唯有那些諸侯們紛紛無動於衷,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
“陛下請!”
風雨不爲所動,迅速的掃視了一下週圍,繼續了剛纔的那個請的姿勢。
“愛卿免禮!”
宣武帝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之後,恢復了平常,並沒有去追究風雨的禮節,反而面帶微笑的順應着風雨的引導,當仁不讓的坐在了和風雨並肩的主席上,然後大笑着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來,衆位愛卿快快入座,讓我們爲了今日聖龍帝國憲政的即將實施而乾一杯!”
“多謝聖上!”
諸侯、大臣們齊聲的回答,非常響亮,氣氛似乎回覆了最初的融洽,然而所有的人內心清楚,就在這個融洽之中,一個嶄新的勢力格局就此拉開了序幕。
預告: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李逸如做夢也沒有想到,辛娜的聖京之行,會在日後給自己給家族給風雨軍乃至全天下帶來如此微妙複雜的變數。
“不需要俘虜,不接受投降,直至敵人授首!”殺氣騰騰的話語中,需要維護威的風雨軍投入了新的戰爭,然而雷厲風行的行動背後,卻又牽扯着太多微妙的政治因素,戰爭由此延伸到了江湖、廟堂還有商場。
爲了陽光下的權力,展開了黑暗中的廝殺!在這一切的風雨飄搖中,聖龍帝國隨着執政議會的正式成立而步入了最後的輝煌,然而準備出任帝國宰相的風雨,卻突然因爲雲明月而捲入一場奇怪的謀殺,以至於面臨着一個轉折性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