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風雨在燕家軍的大營冒險的表演着個人秀的時刻,聖龍帝國東南海域之上的兩支艦隊也終於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激烈的海戰由此展開。
劃破波浪的兩支艦隊迎頭相遇,不同的是安宇人採取的是沿承了麥艦艦隊所通用的縱隊隊列,而七海龍王的部下則採用了不規則的波浪性,前鋒在迂迴中目標直指安宇人的後衛,於是就在雙方艦隊平行交錯的那一刻——
“進攻!”
“進攻!”
不約而同,七海龍王的部下和安宇的賊寇們幾乎同時發出了戰鬥的號令。
震天的呼嘯,夾雜着海浪的怒吼,打破了天地的寧寂。
麥堅人提供的魔法炮和風雨軍專有的火炮率先投入了戰場。
這兩種新近方纔進入東方人視野的武器,頭一次針鋒對麥芒的在海戰中交手。先聲奪人的氣勢不僅威嚇着對方,同時也振奮着自己的士氣。
“前鋒加速!”
雲笑天的旗艦上迅速發出了指令。
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七海龍王的部下,很快便看出由於距離的遙遠,再加上炮手們剛剛使用這種武器,所以在顛簸的海洋之上,無論是麥堅人的魔法炮還是風雨軍的火炮,此刻都僅僅是起到聲勢驚人的作用,對於整個戰局的效果卻十分些微。
決勝的關鍵還是在於混戰的穿插。
雲笑天堅定不移的相信着。
他將希望同時也是信任,寄託在了麾下那些同樣顛簸在海洋之上以戰鬥爲生的戰友,相信他們臨戰的機巧和靈活,是扭轉戰局的關鍵。
在雲笑天的視線注視之下,由一艘聖龍鉅艦、一艘高麗龜船和四艘聖龍大帆船組成的前鋒在迂迴的弧線中率先投入了對於安宇艦隊後衛的猛擊。
充當旗艦的鉅艦首當其衝的殺入安宇人的包圍圈,迅即被兩艘安宅船、四艘關船和五艘樓船重重包圍。
雙方交錯的炮火密集而且劇烈,共同編織成了奔赴地獄的天羅地網。
弓弩、投石車這些傳統的武器在近距離的交戰中也發揮了強大的作用,如蝗蟲般密集的箭矢遮蓋了天地的光芒。
濃濃的硝煙逐漸在交戰的艦船上升起,嗆人的味道阻塞着戰士們的呼吸。
然而在海浪和日光的共同照顧下皮膚變得古銅色的水手們,絲毫不顧四周死亡的請柬,手持着彎彎的戰刀,踏上了鉤住對方船舷的踏板,開始了最爲古老同時也是最爲慘烈的接弦肉搏。
“肉搏隊接戰!”
被雲笑天委以前鋒重任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個被同伴們稱作爲“單鉤”的海盜,原本是聖龍臨海的漁民,有着溫柔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過着雖然不寬裕卻也恬然的生活,然而可惡的安宇人在一夜之間燒燬了他的家園,屠戮了他的親人,望着衣衫不整的妻子的屍體,和被洞穿在長矛上的兩個孩子,曾經與世無爭的老實人終於走上了刀口舔血的復仇之路。
因此,當看到那些穿着各種各樣的衣服,眼神中冒着貪婪與野蠻的禽獸時,他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鋼刀。
幸好,常年的廝殺讓他已經學會了冷靜和沉着,也讓他記住了自己的職責,因此儘管在憤怒中銳利的鋼牙咬破了嘴脣流出了鮮血,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親自走上戰場,而是下達了肉搏隊接戰的指令。
“給我殺!”
接到命令的肉搏隊隊長充滿了對於血腥的渴望。
七海龍王給雲笑天所配備的,都是麾下最爲精銳的戰士。
這支肉搏隊組成的主力成員,並非聖龍人,而是曾經活躍在西大陸大名鼎鼎的維京海盜——伴隨着維京王國的衰弱,這個縱橫西大陸北方海域的民族開始了被奴役的歷程,不少倒黴的傢伙在戰鬥中被擒獲,作爲危險但是卻很有戰鬥力的奴隸,在人口販子的驅趕下,流落到了世界各地。
活躍在聖龍和印月海域的七海龍王,在一次無意的遭遇中見識到這些生活在西大陸北方海域的莽漢們的潛力,便不惜重金招募了其中的一批充當肉搏隊的主力。
身材高大的維京後人們,似乎擁有着一種和呼蘭狂戰士類似的天賦,他們都能夠在戰鬥之中挑戰自己體力的極限,激發出驚人的戰力。
此刻,他們便排在船頭,赤裸着上身,在接到戰鬥的指令之後,便發出粗野的吼叫,忘情的投入戰場享受着戰鬥的酣暢。在他們看來腳下的跳板寄託着祖先的鮮血和榮譽,自己的後代也會落在同樣的地點。憤怒是他們變得強大而駭人,原始的戰鬥煥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人類本性。
在他們的面前,身材矮小的安宇人根本不堪一擊,那些因爲貪婪中原的財富而紛紛越過大洋而來的彈丸小國的漁民們,無論是力量、身高還是氣勢,都根本無法和素有“海上狂騎兵”美譽的維京人相比,因此儘管被超過十艘的戰艦包圍,但是聖龍鉅艦卻依舊堅守着自己的陣地。
就在前鋒旗艦的慘烈戰鬥打響之後不久,前鋒的其他戰艦也已經投入到了戰鬥之中,戰場上呈現出這麼一個奇怪的現象,安宇人爲數十一艘的戰艦團團包圍了對手前鋒的旗艦,而七海龍王的前鋒則從外圍攻擊着安宇人的後衛。
與此同時,雲笑天也已經一馬當先的率領着其餘的戰艦插入了安宇艦隊的中路,激烈的混戰中成功的將對方一分爲二。
“給我盯住安宇人的旗艦!”
雲笑天冷冷的下令。
至此爲止,整個戰術的運用已經全部到位,勝負的關鍵便在於混戰雙方的戰鬥意志和彼此的運氣如何了。
不管怎麼說,擒賊弦擒王,聖龍古老的兵法在遼闊的大海之上同樣也適用,而且在這種激烈的海戰中如果能夠擊毀敵人的旗艦,那麼無論在士氣還是指揮的效率上,都能夠更加給予敵人沉重的打擊。
運氣對於雲笑天來說,似乎並不錯。
雲笑天的旗艦很快鎖定了敵人的旗艦,而隨後己方的兩艘樓船呈左右包抄的形式予以配合,進一步確保了戰果。
“你指揮吧,我去殺敵!”
似乎不負責任的話出自楊文晟之口,卻是另有原因。
因爲這個時候,那位尊貴的公主,七海龍王寶貝的孫女戚兒,竟然乘着兩人的不注意,偷偷的加入了接弦戰的行列,鑑於雲笑天還需要指揮整個艦隊的作戰以及狙擊安宇人近乎瘋狂對自己旗艦的支援,因此富貴的公子便主動的承擔起護花的使命。
“保重!”
一陣感動,雲笑天的口中輕輕的呢喃。
隨即,拋開了所有的雜念,年輕的指揮官將自己的注意力再次投入到激烈的戰鬥。
戰鬥的過程至此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懸念,被打亂了陣形的安宇艦隊無法充分發揮出自身兵力的優勢,尤其是在旗艦終於被奪之後,更是混亂不堪,士氣也隨之降到了谷底,在這種情況下,採取兵分兩路,前鋒直擊敵人後衛,而自己則率領主力直插對方中央的雲笑天,便很快在戰場上獲得了主動,正確的分割包圍和逐一擊破,竟然讓處於劣勢的一方穩穩的獲取了局部的優勢,並且在近乎一面倒的屠殺中隱隱出現了全殲優勢對手的奇蹟。
可惜戰鬥的結局卻有些出人意料。
讓雲笑天泄氣的是,就在自己內心怦怦亂跳,眼看就要創造出一次海戰史上輝煌奇蹟的時候,塔樓的警報再次響起,遠方的海平線上出現了數量龐雜的安宇戰艦。
隨後,雲笑天安慰同時也是驚詫的發現,雖然大批的安宇艦隊主力蜂擁而來,但是隨後又出現了另一支意料之外的有生力量——聖龍帝國的令狐水師,沒有人知道這支幾乎被世人所遺忘,並且成爲了聖龍帝國外強中乾的笑料的艦隊,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是——差不多的兵力對比,再加上日漸昏暗的天色,致使雙方的指揮官都無心在夜戰中尋求勝利的桂冠,一番接觸脫離的戰鬥之後,海洋重新恢復了平靜。
是役,雲笑天以一艘聖龍鉅艦、一艘高麗龜船和三艘聖龍大帆船的代價,擊沉了三艘關船、四艘樓船,重創兩艘安宅船、三艘關船和三艘樓船,俘虜了一艘安宅船、一艘關船和兩艘樓船。
“戰鬥結束了!”
當滿身是鮮血的楊文晟帶着興奮異常的戚兒回到已經殘破不堪旗艦時,兩個同樣熱血沸騰同樣壯志凌雲的年輕人相互交換了一個惺惺相惜的眼色。
此刻,落日的餘霞是如此的燦爛,夜幕逐漸讓黃昏暗淡,但是少年心中殺敵報國的飛揚,卻從此更加強烈。
“後甲板上發出了命令:‘全都到操帆索旁去!操帆停泊!’,降下的半旗不再飄揚,有個人夭折了。照水手中形成的習慣,屍體被裹進帆裡,再用繩子捆緊一點,然後就把他推到船外去。海面上既沒有十字架,也沒有一朵花。水手的墳墓上方,只有波浪,只有霞光。”
戰鬥已經降下了帷幕,低沉的歌聲哀悼着戰友的亡魂,生存在海洋之上的男人,最終也同樣歸於海洋,被麻袋緊裹的屍體,在水波的陣陣漣漪中消逝,唯有幸存者繼續他們未競的使命。
“雲少俠,楊公子,王光宇早已久仰兩位大名了!”
由於令狐水師的出現,顯然讓風雨軍特使王光宇登場的轟動效應大打折扣,不過雲笑天和楊文晟還是在相互對視中看到了對方的迷惑。
“王兄和令狐水師怎會如此湊巧趕來此地?”
雲笑天迫不及待的詢問道,畢竟這汩羅灣乃是七海龍王的秘密基地,非但一向窩在內河的令狐水師不可能到來,即便是這些年在聖龍海域極度猖獗的安宇人也非常陌生,卻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將聖龍海域除麥堅之外所有強大的海上勢力都來齊了,這不能不讓雲笑天感到了驚詫。
“哈哈,宰相大人神算,早就和七海龍王他老人家約好了在此會師,畢竟我朝多年禁海,艦船的力量已經被極度的削弱,如果不能夠幾家聯合起來的話,恐怕很難有太大的勝算。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雲兄如果現在打開七海龍王前輩給您的信件,一定是指示您和令狐家族的水師密切合作吧!”
王光宇滿臉微笑的說道。
“什麼?”
令狐水師是官,七海龍王是賊,官賊勾結已經是天下奇談了,更何況風雨和令狐家族一向不睦,如今卻如此親密的走在了一起,這一切的變化實在讓雲笑天有些適應不過來。
“事到如今,光宇也就不瞞兩位了!”
彷彿洞悉着海戰凱旋的勇士們的內心,風度翩翩的少年開口釋疑道:
“其實涼國公大人早就有意解決安宇人的問題,此次便和天子相約,並且暗中聯合的袁仙子爲首的武林,以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牽制麥堅水師,然後一舉解決安宇人!”
“一舉解決安宇人?”
雲笑天揚了揚眉,正待出言質疑,突然想到了令狐水師,不由心中一動,呆在一旁默默的思索起來。
“宰相大人好本領啊,竟然能夠調動起令狐水師!”
楊文晟卻在此刻半是讚揚半是質疑的說道,此言一出卻也正好道出了雲笑天此刻心中最大的疑問。
“哈哈,就算那些令狐家族的老頭不給宰相大人的面子,天子的御駕親征,他們總不敢真的不聽吧?”
王光宇似乎早就料到楊文晟如此這般的說法,微笑着回答道。
“天子御駕親征?”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楊文晟和雲笑天不由目瞪口呆。畢竟在聖龍帝國的歷史之上,雖然不乏皇帝御駕親征的先例,不過一般而言都是針對北方的征伐,在南方別說是對付海寇,即便是平滅江南,也從來都是調遣大將而已。
由此也可以看出,歷代的聖龍君王們,更爲關注北方的防禦和中原的得失,對於有萬里海疆作爲天然屏蔽,民衆生活富裕而不習刀槍的南方卻並不是非常關切。
當今天子宣武帝蕭劍秋竟然會親征討伐安宇,這實在是一件打破了帝國先例的事情,不僅從中可以看出伴隨着麥堅、安宇的強大,萬里海疆已經不再是天然安全的屏障,同時也意味着帝國的權力階層和格局勢必將根據戰爭的勝敗而重新進行地震式的調整。
意識到這一點的雲笑天和楊文晟,他們最感驚訝的不在於蕭劍秋親征的本身,畢竟這位年輕的天子尚未即位便已經公認的當今聖龍最有作爲的皇族,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利益而言最受蕭劍秋親征刺激的宰相風雨,居然非但沒有阻止這樣一場可能會影響到自己權力的親征,卻反而大力促成。
“燕家鐵騎公孫客,令狐水師皇甫險!四大家族的存在本來就是當年聖龍皇室作爲確保自身安全的強大屏障,精心的設計不僅讓四大家族彼此牽制,即便是家族本身也受到非常巨大的束縛!”
看出了雲笑天和楊文晟的迷惑,王光宇有些苦笑的說道:
“你以爲令狐家族不願意動用自己的水師保衛自己的領地嗎?不過以光宇看來,如果沒有皇上的親征,恐怕普天之下誰也調動不了這昔日稱雄海域的天朝水師!所以,宰相大人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
“王兄的意思是……”
楊文晟雙目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頓時定格在了風雨軍年輕特使的臉上,暗中則洶涌起伏的揣摩起王光宇的言外之意。
“哈哈,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卻沒想到王光宇突然打起了哈哈,顧盼左右的岔開了話題:
“哦,瞧我糊塗的,咱們還是快去拜見一下令狐智大人吧!他現在可是督率水師的統領,水戰方面還需要雲兄和令狐大人多多磋商纔好!”
“令狐智大人?莫非是令狐七公子?”
楊文晟揚了揚眉,令狐智的聲名他倒是也一直聽說過,雖然號稱令狐家族難得的少年才俊,不過和公孫家族的公孫飛揚比起來至少在名聲方面還是相形遜色,即便是家族內部似乎也並非很得意,因此在楊家值得關注的政要名單中只能夠算是第二流,卻沒有想到自己纔出了一趟海,這個文弱的書生竟然執掌起令狐家族最根本的武裝力量來了,這不能不讓他感到大吃一驚。
王光宇瞥了楊文晟一眼,他多少也有些好奇這個商家子弟究竟怎樣厲害,竟然值得軍師雲濟飛鴿傳信,要自己多加配合,不過現在實在不是彼此瞭解的好時機,當下轉首對着雲笑天繼續說道:
“不錯,正是令狐公子!他是涼國公大人的朋友,也很受天子的信賴,此次對付安宇人,陸路自然是天子領軍,水路便是令狐智大人統率,主公希望雲兄能夠和令狐大人同舟共濟,共拯山河!”
“請涼國公大人放心,雲笑天決不會誤事!”
雲笑天急忙應道。
他並不苯,王光宇的三言兩語分明已經將令狐智、蕭劍秋和風雨之間的關係說得很清楚了,他自然也是心領神會。
“如此最好,咱們快走吧!”
王光宇滿意的點了點頭:
“宰相大人讓雲兄來,本意是希望你和你的部下在同安宇人的海戰中多積累一些經驗,從而爲日後培養咱們自己的水師建立堅實的班底——和聖龍帝國的那些只顧着自家三畝田的大老爺不同,咱們的宰相可是一心想要建立稱霸七海遠征大洋的海洋艦隊啊!不過現在也好,雲兄一來便立下如此大功,而且還陰差陽錯的引來了安宇的主力艦隊,正好我軍利用這裡複雜的地形,給他來個雷霆一擊,徹底打痛這些龜孫子!”
說着,王光宇不自覺的揮了揮手臂。
本來,他一直呆在涼州,對於安宇人的肆虐並沒有什麼切身的體會,直到後來被風雨派去擔任風雨軍特使,參與了禮部和麥堅安宇的談判,親眼目睹了安宇人如同禽獸一般的兇殘,方纔涌起了一種所有聖龍人眼見自己同胞受難都必然會有的同仇敵愾。
這一次,他隨着令狐智督師前來,主要是爲了會合雲笑天的艦隊,然後遵循風雨制定的計劃和天子水路配合一同殲滅安宇人。卻不料安宇人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竟然也調遣了一支龐大的艦隊尾隨過來,結果便是雲笑天和安宇的先遣艦隊不期而遇,來了一個開門紅,雖然在雙方主力趕到之後,因爲天色已晚不約而同的脫離了戰場,但是海戰不同於陸戰,主力的相遇實在是一件很難得是事情,有時候雙方艦隊爲了尋找對方,甚至花費十天半月也很正常,因此無論是憋足了勁要報仇的聖龍人,還是因爲失利而決心追回面子的安宇人,恐怕都沒有就此收兵罷戰的打算。
眼望着漸漸暗淡下來的夜晚,王光宇清楚的知道,一場兩個民族之間的對決,恐怕就要拉開序幕了。
王光宇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這一刻,因爲風雨的默許終於從京畿的牢籠中擺脫出來執掌軍隊的蕭劍秋,正違背了風雨原先制定的水路配合的作戰計劃,向自己麾下集結起來的步騎兵和聽從天池劍宗的號令集結起來的武林人物發出了全線進攻安宇人的命令。
而同樣在這一刻,聖龍帝國的心臟聖京城,正由一羣黑衣人在夜色的掩護下潛入了號稱帝國防範最爲嚴密的監獄——天牢,鋒利的刀劍伴隨着鮮血的流逝,零落的火星則最終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一切,都在激烈的動盪中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