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年了!”
仰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金髮碧眼的少婦,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十年,的確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十次春秋更迭、十番草木榮枯,不知不覺中,便已經跌跌撞撞地走過了十回冬夏,箇中的酸甜苦辣,卻只有自己才能夠體會。
如今,那個曾經無比親密、有若咫尺卻終究遠隔天涯的人,在原本以爲將永遠封存心底的時刻,卻突然有了信息,而且轉眼就要出現面前。
可惜滄海桑田,一切都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十年的幽思,十年的分離,十年的變遷,十年的沉浮,最終,化作了一道彼此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
也許,真是上天黑色的幽默。
身分,讓遠隔天涯的人近若咫尺。
同樣也是身分,讓近若咫尺的人遠隔天涯。
“嗨,賴特,怎麼是你?”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丈夫驚喜的聲音。
“嘻嘻,大名鼎鼎的夏爾蒙將軍和雪雅殿下親赴前線,我們夫婦怎敢不前來遠迎?”
迴應丈夫的,是一個少婦的調侃,和一個男人憨厚的笑聲。
是賴特和他的妻子莉娜。
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得雪雅根本不用見面,就已經聽出了對方。
毫無疑問,這對夫婦是雪雅最忠實的朋友。
他們和雪雅從小認識,彼此交往了近三十年。
更重要的是,他們曾經、曾經是自己和那個人一切糾葛恩怨的見證者,也是這十年來,自己面對一切壓力指責和罪名的同盟。
如果在之前,雪雅聽到這兩人的聲音,便一定會無比欣喜,飛一般跑出去迎接。
然而如今,如今,那兩個人,卻是從那個人身邊而來,帶去的是一場雪雅想來就感覺厭惡的交易,帶來的則是那個人,那個已經註定自己絕不應該思念、不應該關心的人的信息。
因此,面對這兩人的聲音,雪雅怯步,不知該如何面對。
“前線怎樣了?”
就在少婦猶豫躊躇之際,天生就是軍人的丈夫,卻已經將少婦內心想知道、卻又本能迴避的問題問了出來。
“太好了!”
同樣熱衷於戰鬥的十字騎士,立刻興奮地回答:“太陽汗國已經投降了,我們的軍隊和聖龍人在尼謝普爾勝利會師!上帝作證,夏爾蒙,你真應該和風雨見一見,他,他實在是戰爭的天才,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還有誰能夠像他那樣,將戰爭進行得如此出神入化!”
“是嗎?那我倒要聽聽,你所崇拜的英雄,究竟是如何偉大?”
略略有些不甘和嫉妒的聲音,出自丈夫。
顯然,對於那個戰爭天才,身爲軍人的丈夫,頗有些躍躍欲試挑戰的衝動。
對此,雪雅只能夠由衷地祈禱上天保佑,這樣的機會永遠不會到來。
因爲,雖然她毫無疑問必須義無反顧地站在丈夫的這一邊,但是內心之中,卻又極不情願看到另外一個人因此受到傷害。
何況,她的內心中還有一些心虛的忐忑,忐忑丈夫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曾經的往事——儘管對此她無悔。
“神奇,只能夠用神奇來形容風雨的用兵,就彷彿敵我雙方所有的軍隊、城池、百姓,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就好像敵人的將軍和君臣全部都是他的部下,就好像我們的軍隊如同牽線的木偶,完全聽憑他的調動,精確到了一絲一毫!”
幸好,這個時候十字騎士發自內心的讚頌,吸引了雪雅的注意力:“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我們的軍隊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風雨指定的地點集結,然後等待敵人送上門來被我們消滅!”
“哼,這不過是一場典型的圍城打援。不錯,我承認風雨的確有非常敏銳的戰爭直覺,和更爲深遠的戰略眼光,讓他能夠輕易捕捉到敵人不得不兼顧的薄弱環節,並及時地捕捉戰機,予以致命的猛擊,從而最大限度的擴展戰果。”
就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每當談到戰爭的時候,兩個同樣有着強烈軍人自覺、並對戰略戰術興趣濃厚的騎士,總是喜歡展開激烈的爭論。
而這一次,反駁的一方是丈夫:“就如同這一次的尼謝普爾一樣。大食帝國無論是出於一個大國的自覺,還是出於戰略戰術的考慮,都無法拋棄作爲臣屬的太陽汗國,尤其是不願意讓尼謝普爾淪陷,從而打通我們和聖龍人之間的聯繫,因此對尼謝普爾的圍而不打,的確能夠有效地將大食人調動到風雨希望他們出現的地方。
“同時,一旦大食援軍兵敗,那麼作爲附屬國的太陽汗國,必然從民心士氣和國力利益等各個方面,都沒有和聖龍人如此強大敵人繼續抗爭下去的必要,投降也就成爲了必然。
“但是,所有的這一切,都只能夠說明風雨的戰略眼光出色,並且熟諳戰爭和政治之間的遊戲規則,似乎還根本無法如你所吹捧得那般誇張吧?”
出於西大陸人的自尊和驕傲,夏爾蒙冷笑着,滔滔不絕地反擊同伴對一個聖龍人如此過分的讚譽。
“僅僅是戰略眼光嗎?我的朋友,首先你必須承認,這樣出色的戰略眼光,足以確保聖龍人在每一次戰鬥打響之前,便已經站立於不敗之地。
“同時,如果你獲悉了這場戰役出奇的過程和令人驚異的收穫之後,我相信你一定會更正自己剛纔那番無知的言論!”
激動中,外面賴特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
這,讓雪雅有些擔心。
因爲儘管那個憨厚的十字騎士,並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但是如果兩個同樣繼承西大陸騎士驕傲脾氣的傢伙湊在一起發生爭執,確實讓人很難不擔心會不會發生無法控制的後果。
然而,出於自身的立場,雪雅卻有些猶豫自己是否應該出面勸解。
也就在她徘徊門口之際,只聽見賴特洪亮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五天時間,你知道嗎?只用了五天時間,風雨便在談笑之間,連敗三路大食援軍,攻克尼謝普爾,以三萬聖龍兵馬,擊敗二十五萬異教聯軍!”
“哦,他是怎麼打的?”
夏爾蒙聞言,語氣中雖然還有些不服,但是卻已經沉下嗓子,頗有興趣地詢問道。
“總括來說,是圍城打援沒錯,不過最爲經典的卻是最後兩戰。”
賴特興奮地說道:“當大陸諸公國的君王們獻上美女財寶,巴結聖龍人的時候,風雨,聖龍人的統帥,卻悄悄離開了華麗的宮殿、美麗的女人和溫暖的臥房,輕車簡騎來到了前線。
“他的到來,讓聖龍人士氣大增,並立刻發動了對尼謝普爾的進攻。
“不過,正如你所說,風雨並沒有打算立刻攻下尼謝普爾,他對城池的猛攻,引出了大食的援軍,然後是一場漂亮的擊潰戰。
“如果僅此而已,那麼這場戰役儘管完美,卻也的確無法讓風雨獲得我如此的讚譽。
“但是你知不知道?就在這場漂亮的擊潰戰結束之後,就在大家都以爲風雨會滿意這樣的戰果,並且率領勇猛的軍隊,以征服者的姿態進入城池接收戰果的時候,真正的戰爭高潮卻不過是剛剛纔拉開了序幕而已!”
說到這裡,賴特似乎賣了一個關子,刻意停頓了一下。
“說下去,我的朋友,說話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
果然,關注戰爭的丈夫,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呵呵,別急,正要說到精采的地方了!”
十字騎士樂呵呵的笑了一下,眼見老朋友着急,報了自己剛纔被反駁的一箭之仇,這才繼續說道:“事實上,風雨並沒有滿足這樣的戰果。
“就在所有人以爲他或者繼續圍城等待殲滅下一波大食人援軍,或者索性攻下城池享受征服者榮耀的時候,他竟然、竟然率領軍隊,連夜撤出了對尼謝普爾的包圍,把城池留給了後續的部隊,同時自己親自率領前鋒部隊,在後方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進行了一次堪稱瘋狂的疾行軍!
“不錯,是堪稱瘋狂!如果不是風雨,換了任何一個將領,我都會對這樣的決定嗤之以鼻,認爲是魯莽而且無謀的衝動。
“但這是風雨的決定,是他於戰爭藝術近乎於神話的昇華。他贏得了勝利,並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說到這裡,賴特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這次倒不是爲了賣關子,而是真正的出自心頭的激動。
“開玩笑,將自己的背部留給一個佔據了堅固城池、並切斷了交通要津的敵人,自己卻率領前鋒部隊深入敵後,風雨在想什麼?”
藉着這個空檔,夏爾蒙嘟囔了一句。
“是啊,天知道風雨是怎麼想的?我說過了,如果不是風雨這麼指揮,我一定會認爲這是一次愚蠢的冒險。
“然而這是風雨,一位經歷過無數戰爭、並贏得無數勝利的名將的傑作。而且他贏得了勝利,就如同以往無數次那樣,贏得了匪夷所思、絢麗無比的勝利!”
這一次,心情很好的賴特,無意和夏爾蒙反駁,笑了笑道:“風雨的疾行軍,顯然也出乎敵人的意料。因此,深夜中,聖龍人先後和奔援尼謝普爾的另外兩支大食軍隊迎頭撞上。然後發生了激烈的接觸戰。
“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發動突然的戰鬥,顯然是聖龍人的強項——風雨瞭解這一點,就如同他了解他的敵人必然會進入他預定的戰場一般。
“穿插、分割、包抄、擊潰、追殺!風雨如同以往那樣,運用了他最爲熟悉的戰術,趁着黑夜,將驚恐和慌亂散播給了他的敵人,然後率領他不足三萬人的軍隊,將多出他六七倍的敵人如同趕鴨子一般朝着南面,大食人的都城巴比倫趕去。
“勝利,一場偉大的勝利,便這樣奠定,而我們的盟友,幸好他是我們的盟友而不是我們的敵人,在我們趕到之前,便已經將原本應該我們兩家共同完成的戰鬥,基本結束了!”
“這可不妙!現在那裡的戰況如何?這是我們的聖戰,我可不希望在以後的歷史書上,記載着聖龍人包攬了我們的戰鬥!”
相對於只單純注重軍事的賴特,夏爾蒙有些擔憂了起來,爲西大陸在戰鬥之後對於戰爭果實的分享。
“你高不高興?風雨太厲害了,他這一仗,不僅擊潰了我們共同的敵人,而且還讓我們,他的合作者,處於一個十分狼狽的地步!”
正當雪雅凝神傾聽的時候,美麗的聲音伴隨着一陣香風,老實不客氣地闖入了房間。
說話的,是莉娜,昔日的魔法少女。
她的嘴角泛着苦笑,眉宇間則滿懷憂慮:“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要知道,在西大陸,並不是人人都希望和聖龍人合作,倒是有更多的人傾向麥堅,並認爲崛起的聖龍將成爲十分可怕的敵人,甚至有可能成爲另一個呼蘭。
“如今,風雨的勝利,顯然更加強了這個印象,這對於聖龍或是希望和聖龍合作的我們,都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自始至終都反對讓風雨捲入這場我們的戰爭中來!
“如果不能夠好好處理的話,你們將會發現,西大陸將會面臨一個比大食更爲可怕百倍的敵人,而原本,我們完全可以趁着現在的機會,贏得聖戰的勝利!”
雪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凝望着自己的朋友,緩緩地問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用了怎樣的籌碼,讓風雨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的?我想,這應該和我有關,我也有權知道!”
“不錯,是該告訴你了!”
莉娜苦笑了一聲:“也許我真的做錯了!現在看來,這樣做極不光采也不適宜,也許這一次聖廷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們,將會讓西大陸遭受歷史無情的嘲笑。
“因爲,請原諒,雪雅,請原諒我沒有經你同意,就把……”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空中花園嗎?”
信步古城巴比倫的郊外,風雨首先被這座城市最偉大的建築——空中花園,深深震撼。
仰首遠眺,那就如同一座山丘。
瀝青及磚塊建成的建築物,被拱頂石柱支撐着,自下而上層層疊疊,每一層的臺階都種有全年翠綠的樹木。
奴隸們轉動機械裝置,從下面的幼發拉底河裡抽上大量的水,來灌溉花園裡的花草——這在長年無雨的巴比倫城,簡直就是一個難以置信的奇蹟。
這是當時巴比倫城全盛時期,尼布甲尼撒王爲了取悅來自山國的王妃安美依迪絲,所建立的巨大花園。
“可惜用不了多久,這座偉大的花園,便將成爲主公的戰利品!”
自信而飛揚的話語,出自風雨身邊的大將歐仁。
身爲中軍主將和近衛軍統領,此刻的歐仁顯得有些風塵僕僕,全身的盔甲都被鮮血和塵土所沾染。
事實上,風雨這兩天雷霆般的勝利,不僅令敵人震撼,同時也讓他的部下幾乎透支了體力的極限。
聽說風雨輕車簡騎奔赴前線之後,原本已經安寢的歐仁不得不爬出被窩,不顧城內那些君王和貴族們的恐慌,匆匆率領大軍出征。
然而,當年輕的將軍趕到尼謝普爾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風雨擊敗了大食人的第一批援軍。帝國的宰相,並沒有讓因爲沒趕上戰鬥而懊喪的近衛軍統領有片刻的喘息,便斷然下令,將步兵留下圍城,以逼迫太陽汗國投降,其餘兵馬則連夜出動,直擊大食人的都城巴比倫。
這顯然是一個瘋狂而膽大的決定。
不過,沒有任何人質疑。
所有的戰士和他們的將軍,都毫不猶豫地遵循了帶領他們獲取無數勝利的統帥的指令,不顧身體的疲憊和深入敵後的風險,連夜開拔。
之後的戰鬥,也果然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完全在風雨的掌控之中。
聖龍遠征軍猛烈地迎擊匆匆奔援的大食人,然後擊潰了他們的前鋒,並將這些潰敗的軍隊朝南面趕去,進一步衝散了大食人後繼的主陣。
一天一夜的戰鬥,大多數都是在趕路中進行,在聖龍將士們的眼中,風雨,他們偉大的統帥,簡直就是創造了戰爭的奇蹟,僅僅用趕路便獲取了輝煌的勝利。
因此,當連續作戰和行軍的軍隊,趕到了敵人的都城,那座淵源甚至比聖京還要古老的名城城下的時候,儘管疲憊,卻人人鬥志昂揚。
他們毫不懷疑,無論是堅固的城牆,還是龐大的敵人,都絕對無法阻擋他們的統帥,偉大的風雨前進的腳步。
在聖龍人眼裡,戰爭顯然從開始,就已經註定結局。
“不,這座花園,不屬於任何君王,也不屬於哪一個征服者和勝利者!”
相對於歐仁的樂觀和自信,風雨卻有些索然。
眼前偉大的城市和偉大的建築,讓帝國的宰相有些感觸良深。
這絕對是一個和聖龍一樣古老,並曾經輝煌的都市和國家。
然而,古老和輝煌,還有先人的榮耀,顯然並不能夠確保子孫的安康和強盛,如同聖龍曾經經歷過的險厄一樣,此時的大食帝國,也同樣面臨滅頂之災。
那種奪目絢爛的輝煌歷史,和眼下肅殺的落魄現狀,大食帝國的過去和現在,總是讓風雨聯想到自己的聖龍帝國,更聯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征戰殺伐。
究竟,怎樣的帝國才能夠千秋萬代、永世相傳?
究竟,怎樣的制度才能夠確保後人擁有秉承先輩的進取和活力?
身爲帝國宰相的風雨,此刻的思緒,散發到了時空的深處。
不過,眼見身邊的愛將流露出訝然的神色,風雨不得不苦笑着承認,這個問題顯然不會有人來幫助自己。
也許,這將是一個讓自己後半生永遠孤獨探索的疑問,就如同歷代建功立業並雄心勃勃的君王一樣,永遠無法獲得答案,或者是自以爲獲得了答案,事實卻證明是錯誤的。
“讓大軍在城下就地休整,同時給我起草兩道命令,命令拓跋成接手尼謝普爾,並立刻抽調兵馬,朝巴比倫集結;命令秦紀繼續西進,取消原先南下會師尼謝普爾的計畫!”
揮去了心頭淡淡的感傷,風雨立刻轉入了現實的考量之中。
這場冒險的戰鬥,收穫之大讓風雨自己也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原本,他只是想通過出其不意的先發制人,擊潰第二路大食援軍而已,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的形勢,讓他當機立斷地決定擴大戰果。
這個戰場上的臨時決定,讓風雨獲得了更大的勝利,也改變了整個戰略格局,因此接下來,風雨更感興趣的,已經不是大食人了,作爲牽制西大陸的力量存在,聖龍本就無意毀滅大食。
如今,年輕的帝國宰相,以征服者和勝利者的姿態,駐留在巴比倫的城下,等待的是西大陸,那個用盡了手段,讓他捲入這場戰爭的同盟者。
不過,和剛剛建立同盟時的形勢不同,這場勝利讓風雨此刻擁有了更多的籌碼——無論是太陽汗國還是大食人,都是被聖龍人所獨自擊敗;聖龍的西征,在短短二十多天內,席捲了整個東大陸,甚至兵臨巴比倫城下。
相對而言,西大陸的軍隊,那些聖戰的發起者,卻還只是逗留在君士坦丁堡,和大食人的戰鬥零星並且進展緩慢,在聖龍人偉大勝利的面前相形見絀。
更爲要命的是,一旦聖龍人迫使大食人投降,那麼作爲這場戰爭的發起者,西大陸人將很難支配利益的重新劃分,反而只能夠扮演無足輕重的盟友,在戰爭中只起到牽制的作用,也只是分享一點戰後的殘羹。
最後一點,顯然讓西大陸人絕對無法接受。
相對而言,佔據了主動的風雨,反倒可以優哉遊哉,等待着從即將展開的談判中,爲聖龍獲取更爲豐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