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羿挺劍插進二人劍中,一攪一帶,二人不由自主地前傾,雙劍更受牽制,隨他所執長劍一同打轉兒。
胖子趁機斜撲,探爪取那爲首道人的咽喉。後者雖然暫落下風,卻顯得從容不迫、雲淡風輕,飛身避開胖子襲擊,雙劍踢向雲羿肩頭。
眼見對方竟敢縱身而起,雲羿心下暗道:“來得好!”劍勢往外一送,擋開身側那道人的劍勢,反揮一劍,朝那爲首的道人雙腳削去。
雲羿原以爲那爲首的道人足下無根,要斷其雙腿易如反掌。豈料對方凌空起腳乃是個幌子,他長劍尚未遞出,對方已然使千斤墜落地,半截斷劍往下一拍,用護手卡住他劍身,意圖將他手裡長劍別落。
雲羿起腳踢向對方手腕,但對方顯然對敵經驗豐富,他一提右膝,對方便先往他小腿上一腳。雲羿往後撤出一步,旋身帶回長劍。
對方欺身趕上,刷刷抖動斷劍。另一個道人也趕將上來,長劍急抖,卻是取雲羿雙腿幾處要穴。
胖子正要爲雲羿分擔,另外四人卻自身後襲來,胖子急忙轉身迎敵,擋住四人。
那爲首的道人見拿二人不下,衝旁側那道人使個眼色,隨即故伎重施,揚手將斷劍正對着雲羿面門拋出。
雲羿斜身挑飛斷劍,那爲首的道人卻已接了同伴長劍,向前猛地跨出一步,矮身挺劍刺向他咽喉。雲羿橫移閃開,對方後足蹬地一趕,不待劍招用老,旋腕向內側橫拉,所指還是咽喉。
左慈當初雖傳授過玉宸五人劍法,但畢竟時日不長,雲羿於劍法神髓精要吃透不多。而這幾個道人劍法不俗,那爲首的道人劍招更是凜冽迅捷。
雲羿修爲勝過對方,卻在招式上輸了不止一星半點,對方長劍急點,他左支右絀抵擋困難。
眼見對方劍勢咄咄逼人,雲羿再不猶豫,默唸真言施展扭轉乾坤,人影閃動之間卻已與那失了長劍的道人互換了位置。
那爲首的道人見雲羿招數上落得下風,更是一味猛追猛打,這一劍全力以赴,本擬趁雲羿挑劍時再突發奇招,借力旋劍回削,斬他肋下,又怎料到變故陡起,人影閃爍之間,雲羿卻變成了自己的同門,不禁吃了一驚。
他劍招用老,此時要變招談何容易?只能眼睜睜地瞧着長劍貫穿同門師兄弟的喉頸。
另外四名道人與胖子鬥得難分難解,卻也一直注意着這邊的情況,眼見雲羿不知使何妖法與那同門師兄弟換位,教他死在那爲首的道人劍下,心頭既驚且怒。
四人登時齊聲長嘯,身法展到極致,飄忽來去,四把劍上下飛舞,劍光交織之下皆指向胖子雙眼。
他們彼此攻防十分默契,一劍跟着一劍,一招還有後招,胖子被羅織的劍光晃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當即護着雙眼往後撤開。
那四人就此舍了胖子,身形一晃撲向雲羿。
那爲首的道人見三名同門接連喪命於此,更有一人是被自己刺死,心頭悲憤交加,無以言表,卻將長劍催到極致,與四位同門首尾互相,將雲羿困到垓心,劍尖徑直點向雲羿眉心。
這五人的劍招甚是犀利,劍勢未至近前,雲羿便感覺渾身汗毛倒豎,如芒刺背,正欲再使扭轉乾坤,卻聽身後一人道:“大家小心他那妖術!”
另外四人雖未接話,心下卻也深以爲然,劍招看似狠辣犀利,毫不拖泥帶水,實則各人手上都留了三分力道,免得招式用老,雲羿故伎重施,好教他們誤傷同門。
雲羿聞聲心下一寒,隨即腦中靈光一閃,掐訣施法,卻是與胖子換了身位。
那五人見人影閃動,擔心傷及同門,投鼠忌器,待得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胖子,心下大駭,料定雲羿會出手偷襲,急忙回身揮劍。
這五人腦子迴轉挺快,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已然晚了半分。
其中一人轉身後見得雲羿劍招直奔自己面門襲來,登時駭得魂不附體,急忙長劍上挑。
雲羿自忖這一劍殺不死,當即迴轉劍鋒,自對方右腋下伸進去,往上一提,便即聽得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那道人右膀齊肩斷開,鮮血淋漓,連通手中長劍如斷線的紙鳶般飛出,隨即昏死過去。
對方已有三人橫屍倒地,雙方已經結下了樑子,雲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再補一劍,結果了這道人性命,但身側兩人進招甚快,兩把利劍刷刷急抖,一者取他六陽魁首,一個攻他下盤。
雲羿只得後退,好在胖子還被四人夾在中間,他們擔心胖子背後偷襲,也不敢去追。
就在此時,那爲首道人一揚手,靈氣捲回那已經暈厥的道人,將他夾在腋下,道聲:“走!”踏地掠起,另外三人見狀各自夾了一名同門的屍身,緊隨而去了。
“他們都帶着一個累贅,掠行不快,追。”胖子主張道。
“窮寇莫追。”雲羿搖了搖頭,連續兩次施展扭轉乾坤令他體內火氣激盪,有些把持不住。
胖子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隻身犯險,對方修爲雖不如他,但勝在配合默契,身法也非泛泛,如要窮追猛打,對方只需一味閃避就能拖到他靈氣耗盡。
大雨不得停歇,岸邊的血跡早被沖刷乾淨,岸上除了二人,就剩下了適才被雲羿自對方一人身上斬下的臂膀,及其手中長劍。
胖子猶自不平,忿忿地起腳將那斷臂踹進江中,罵道:“他奶奶的!”
二人無有決堤之策,只得回到城中,焚符召喚祝小慶。
晚間時分,祝小慶乘鶴趕到,與之同行的竟然還有白千芷,直教二人大感意外,敢情這傢伙“路漫漫其修遠”,還真給修出成果來了。
祝小慶走到房檐下,擰了擰道袍前擺的水,問道:“二位爺,這大雨天急着焚符找我有何貴幹?”
“青丘也起了雲雨麼?怎麼淋得這般狼狽模樣?”雲羿笑着看了眼白千芷,祝小慶既然是與白千芷同來,自然是從青丘來的。
白千芷和祝小慶焉能聽不出他話裡有話?前者俏臉一紅,並未言語。
祝小慶翻着兩眼,道:“這話問的好不聰明?青丘雖未下雨,但徐州這塊兒雨勢頗大,我們以爲你們召我是遇到了強敵,因此開源節流,未敢外放靈氣遮風擋雨。”
胖子欲待開口損他兩句,祝小慶見他張嘴,便猜到他要放個甚麼臭屁,咧嘴笑道:“快說正事,若是想給貧道說一門親事那便免了。”
白千芷悄然伸手在他腰眼上一掐,祝小慶嘴咧得更開了,只是笑意卻被痛色取代。
雲羿收斂笑容,正色道:“曹操近來發兵攻打徐州,已下多城,如今行軍下邳,他一時半刻攻取不得,卻不知道從何處請來的道門中人,做法堵了泗水,決了河岸,下邳百姓皆遭水患,我和胖子無計可施,只能勞你大駕了。”
“我說這下邳城怎麼起了這麼大的洪澇,還當龍王爺要將水晶宮喬遷到這裡來,原來如此。”祝小慶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動身,先去決堤泄洪。”
雲羿點了點頭,安排下人舉炊烹飪。四人便即動身出城,前往堤壩。
到岸上落足,祝小慶看着自岸邊決口泛出的洪流,皺眉道:“這些人也忒狠了些,攻城就攻城,又何必牽連一城無辜。”
胖子催促道:“救命如救火,少說廢話,趕緊動手。”
祝小慶點了點頭,掐訣急誦真言:“受命上清,代天巡狩,運心三界,總司五雷,祈晴禱雨,救地生靈,收瘟攝毒,斫殺妖精,大魔拱手,外道皈依,今發號令,雷公速行!”
咒畢,掐訣的左手朝着大壩一點,長空陡起得一震驚天霹靂,一道水缸粗的銀白閃電便即降下,壩上黃泥四濺,登時被崩出老大一個缺口,洪流如怒龍般順着缺口涌出。
“只劈得一道缺口,還不夠,遠遠不夠,多來幾下,將着大壩夷平咯!”胖子頤氣指使,好似劈開大壩的並非祝小慶,倒像是他的功勞。
祝小慶瞪了他一眼,指訣再朝壩上快點兩下,長空中再起一陣連綿巨震,數道雷霆先後降下,地面巨震,堤壩分崩離析,頃刻間被夷爲平地,滾滾河水頓時一瀉千里。
胖子笑道:“你幫了雲羿如此大忙,可得教他好好謝你。”
“這是爲救百姓,怎是幫我的忙?”雲羿問道。
“這大壩是曹操手下的道人作法起的,如今崩了這大壩,不僅救了這一城百姓,更解了呂布燃眉之急,他這一高興,准將閨女許配給你。”胖子壞笑打趣。
祝小慶也不免跟着起鬨,拱手揶揄道:“恭喜掌教得配良緣,有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相襯,日後再也不會箸長碗短了。”
雲羿聞言一怔,祝小慶可從未見過呂慕,呂慕相貌雖是上乘,卻沒有尋常女兒家的儀態,這“千嬌百媚”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胖子壞笑道:“怎麼還發起愣了?掛念也不在這一時半刻,走走走,回去吃了飯,睡上一覺,明兒我就登門拜訪呂布,爲咱們的掌教做主,把這終身大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