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亮,汁水四賤,從那朦朧之中,一個粉紅的肉團掙扎而出。猛的落向地面,發出哇哇的叫聲,卻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聶無雙神識如電,一直在掃視那團朦朧,伸出袍袖將那落向地面的嬰兒捲了過來,縮回眼前觀看,果真是個嬰兒,一個粉嫩漂亮的小男嬰。
看着手中的男嬰,聶無雙有些傻了,這是什麼破畫,消耗了他無數的靈力,展開的畫陣,居然自己生了個孩子?
那嬰兒眉清目秀,睜着一對圓溜溜烏黑髮亮的眼睛,兩隻小手抓着袍袖,用力拉扯,口中胡『亂』的發出叫聲,緊接着眼中流出清亮的淚水來。
聶無雙已近百歲,卻從未接觸過嬰兒,不知如何是好,難道他餓了?
“你生了個小孩?”身邊突然伸出一個怪異的頭顱,卻是羅東回來了,用腥紅的眼珠,瞪着袍袖中的嬰兒,也不怕將他嚇到。
事實上,那嬰兒的膽量似乎遠比成人更大,不僅不怕,還饒有興趣的看着傀儡,眼中的淚水也消失不見。
“那幅畫卷生出來的。”聶無雙說道。
“有趣,畫陣能生小孩,據我所知,這生小孩需要一男一女方可,兩男或兩女斷然生不出來。”羅東認真的說道,三個月前,他可是仔細的觀察過,甚至想試一下,卻發現傀儡的身體雖然完整,卻沒有那功能。
羅東說完,想了想又道:“嬰兒要喝『乳』水,我去弄些來喂他如何?”
聶無雙笑道:“不必如此,此嬰由畫中而生,你覺得可是凡胎?”
“可他的確是凡胎,若是不信,你一看便知。”羅東不服氣的說道。
聶無雙心中一動,用神識掃過,驚訝的發現,果然是一凡胎,這可奇了,那畫陣居然生出凡胎?之前他被嬰兒驚呆了,根本就沒想過用神識探查。
神識掃描再三,聶無雙濃眉一挑:“不對,看似凡胎,你切細看,他體內似有微弱的無名之力,卻並非靈氣。”
羅東伸出爪子,輕觸片刻,點頭說道:“的確有啊,而且越來越強。”
羅東沒有神識,只能靠觸『摸』,聶無雙卻一直用神識不斷掃過,正如羅東所言,最初那絲微弱到他的神識都探查不出的力量,正與飛快的速度在增長,只是片刻之功,已經壯大到輕易就可探到的程度。
兩人盯着嬰兒,一看便是一日,那嬰兒力量越來越大,終於可以坐起身來,衝着聶無雙嘿嘿一笑,完全不是嬰兒所應有的表情。不過聶無雙和羅東,都不知嬰兒正常的反應,倒沒覺得有何不妥。若換作以前的羅東,早就看出其中古怪了。
那嬰兒有了力氣,體內的力量增長到目視可見的程度,盤坐在聶無雙的手上,雙手半舉,眼睛微閉,緩慢的作了幾個奇怪的動作。
聶無雙緊瞪不放,將他的動作記在心中。羅東卻跳起來叫道:“啊!他在作聖手舞。”
聖手舞?這名字聶無雙自然聽說過,在玉簡之中,多次提到。當然,這並非是什麼高深的修行之法,反而是最簡單的入門功夫。習得聖手舞,方得妙手心,是以畫和陣的根基。
不過長風居士記錄的玉簡裡,卻很肯定的說過,聖手舞並不存在,或者說,聖手舞並不管用。他到無憂星青松峰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修士了,雖然修爲不高,卻已經不能再從聖手舞入道。
可他對青松峰畫陣一脈留下來的修行法門,卻極爲用心,每一種都儘可能的親身實驗。這聖手舞被稱爲畫陣的根基,他如何會輕視?先後在凡人星上,找了數百名資質還算可以的凡人孩童,親手傳授此法,卻無一人入道。
數次之後,長風居士仍不死心,找到了幾個天賦極佳,準備收爲弟子的凡人孩子,緊盯着他們修行聖手舞,結果卻無一例外的失敗了。最後只好用陣修之法,助其結心陣,再慢慢轉入畫陣一脈。
一對柔軟了胳膊,輕輕舞動,擺出一個個柔和無比的姿態,一遍遍,似永不停歇。
“哇!”羅東那醜陋的頭顱,轉來轉去,看着那嬰兒,怪叫出聲。聶無雙驚訝的看向傀儡,這新羅東雖然好似比原來的羅東少幾分靈氣,卻最是沉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羅東這樣的表情。
“的確很奇怪,這嬰兒來的奇怪,這聖手舞更是奇怪。”聶無雙迴應着,卻不知所云。
羅東劇烈的搖晃着腦袋說道:“不不不,你說的那些,當然奇怪,奇怪便奇怪好了,過去便過去了。可是……可是他在長大,長大也不奇怪,只是長的太快了。”
聶無雙凝神聽他說話,卻覺得有些混『亂』,聽不懂他所言,可最後一句卻是聽懂了,他的神識本就一直盯着那嬰兒,再聽了羅東之言,先前對比。心中更驚,這羅東觀察的倒比他還要仔細,這嬰兒從畫卷中誕出,前後不過一日夜,卻長了足足五分之一。
隨着聖手舞的節奏變得緩慢,那嬰兒最後變成抱元守一的樣子,睜開雙眼,衝着聶無雙甜甜一笑,張開小嘴,依依呀呀試了幾次發聲,直到找到感覺,方開言說道:“給我取點言獸血來。”
“他說什麼?”羅東轉過頭看着聶無雙問道,其實那嬰兒的聲音雖然尖細,卻是清清楚楚,兩人距離那嬰兒不過兩三尺遠,以傀儡的聽力,斷然不會聽不清,只是他無法相信,一個剛出生一日夜的嬰兒,居然開口說話了,而且還知道言獸?
聶無雙臉『色』早已經變得陰沉一片,隨手取出一瓶言獸血,先將那嬰兒放在桌上,打開瓶塞,放到嬰兒的面前。
那嬰兒小心的抓起瓷瓶,放到鼻下輕輕嗅了嗅,滿意的說道:“不錯。”說完,倒轉瓷瓶,從瓶中倒出三滴獸血,在左小臂上塗抹潤開。塞上瓶塞,繼續舞動雙手,作起聖手舞來,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之『色』。這獸血聶無雙採來時間不長,正是濃度最盛之時。
眼見得,隨着嬰兒的動作,手臂上的獸血,漸漸的變淡,最後融入骨肉之中,抹過獸血的部位,反倒遠比其它部分的皮膚更加細膩嫩白。
聖手舞又持續了片刻,直到不見一絲血腥,嬰兒停下來,打開瓷瓶,繼續塗抹獸血,只是這次換了個部位,而且塗抹的更多,一次便用掉了六滴言獸血。
如此反覆,很快用光了一瓶,便一點也不客氣的向聶無雙伸手。聶無雙倒想知道,這小小的嬰兒打的什麼主意,他要便給,前後用去了三瓶,那嬰兒已經用言獸血,將整個身體全部塗抹吸收了一遍,這才長出一口氣,滿足的呻『吟』了一聲。
“純正的魔血之力,果然是吸收魔力最好的引子,有了言獸之血,吸引煉化魔力的速度,快了百倍不止,魔域神州名不虛傳啊。”嬰兒衝着聶無雙和羅東笑着說道,雖然是依舊細嫩,卻是一副老氣橫秋之態。
聶無雙後退幾步,看着桌上的嬰?都市小說兒,神識掃來掃去,都不知掃過了多少遍,雖說他從畫中生,聖手舞中長,又能吸收言獸之血,可聶無雙就是覺得,他對自己沒有半點危險。甚至,在他說話時的神情之中,看到幾分熟悉。
“你是誰?”聶無雙當然不會認爲他真是畫中生出來的嬰兒。
嬰兒衝着聶無雙翻了翻白眼:“你說呢?雖說你慧根淺薄,總不會笨到這種程度吧。”
聽了此言,聶無雙眼前一亮:“你是長風居士?”
那嬰兒小嘴一撇:“看來你還真是笨,提醒之後纔想到,真不明白,象你這種慧根之人,爲何有如此機緣,象我這等天賦絕佳的人,還要靠你的力量,方能來到魔域神州。”
果然是他,畫中有畫,畫中有胎,長風居士果然好心思。可爲何他要在畫中隱藏十餘年,方纔出現?在自己昏睡之時,難道他也在昏睡?
長風居士衝他笑了笑:“你心中的疑問太多了,本來我想讓你去猜,想想還是算了,在我眼中,你很沒用,天賦又差,品『性』一般,實在不適宜修行之道,可偏偏機緣無限,連我也要承你的情,告訴你也無所謂。那聖魔壁壘之中,分爲聖堂魔堂兩處,你真當是好過的?便是我用化身千萬之法,依然無法逃得聖君、魔君之手,只能化一凡胎,藏於畫陣之中,再借你的機緣,方勉強到達此處。”
“那你爲何直到今日,才從畫陣之中出來?”
長風苦笑一聲說道:“畫中畫、分神凡胎、胎息大法,單是這三樣已然不易,換作他人,隨便哪一樣都是奧妙無窮,聞所未聞,可即便三樣俱全,也不足以保我安然到此。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這裡是否真的有玉簡中所提的無上巨力,沒想到那一切都是真的,十年蘊胎,方能讓凡胎吸收一絲一縷的魔力之源,培根固本,以凡胎入道。再借你的力量,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