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起牀,葉白芷隨意吃了兩口飯,就去珍兒家等她了。
珍兒起牀先餵了豬,餵了雞,又把後園子給澆了一遍水,遠遠看着東方一片紅光,知道今兒又是個晴天,才進屋拖了一牀用麻桿打的簙子出來。這個東西是用來曬東西的,她這是趕得不巧沒找着包穀杆,用了這麻桿讓人幫忙打了一牀出來先用。等包穀杆出來以後,她說什麼也要再打兩牀出來,這東西墊在鋪被下面,軟和不說還防潮。就是曬東西也方便,不僅比麻桿的要輕便,還經用。
葉白芷幫着珍兒把簙子鋪好,上面鋪了一個牀單,然後兩人擡了一麻袋還沒幹透的黃豆出來曬。
做完了這些,珍兒牽着虎子纔跟葉白芷出了門。他們兩人手裡都拎着一個籃子,裡面放着貢品。
“哎,白芷姐,你就這麼出來二伯孃他們沒說啥?”珍兒好奇的問道。這求醫問藥,求神拜佛怎麼看也不像葉白芷會做的事。
葉白芷不在意道:“他們說什麼,現在在家裡我就覺得憋悶。大伯孃要忙活地裡的事還好說,我娘就每天都哭,哭的我心都煩了。還有一個天天躺在牀上說有鬼在追她,要回縣城裡去的葉白芨,我煩都煩死了,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
從葉白芨醒來,這也有四五天了,可她還是瘋瘋癲癲跟魔障了似的,嘴裡整天唸唸有詞說是有鬼跟着她,還是黑鬼,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孫氏他們擔心的不得了。想了各種法子,就連一直反對不喜歡道士神婆這一些的葉老爺子也鬆了口,讓他們進府來驅魔降鬼。這麼鬧了兩場下來,葉白芨的神智還真的清醒了一點兒。可是你問她什麼話她都說不清楚了。只念叨着要回縣城,要去找她娘。說到這個,葉白芷生氣也是有緣由的,之前只當葉白芨笨,卻沒想到她是那樣一個人,孫氏被逼的沒了法子,回來鄉下來避開葉石斜跟常珊這對姦夫淫婦,她不同情她娘就算了,竟然還這麼容易就被常珊收買了,開口閉口都是常珊是她二孃。稱呼上直接都是娘,叫的比孫氏還親。孫氏不知道暗地裡掉了多少淚。
雖說葉白芨人不厚道,可是她變成這樣珍兒卻是珍兒弄的。珍兒歉疚的對葉白芷道:“白芷姐,對不起,我把事情弄成這樣,還讓白芨受了驚嚇,魘着了。”
即使再生氣。有時候看着好好的葉白芨瘋癲的樣子她也很心疼,可是葉白芷還是堅持她一開始的想法,擺擺手道:“你被自責,這跟你沒關係。白芨她要是心裡沒鬼,能被嚇成那樣?阿大可就只說了一句話,你看看她都嚇得大小便失禁了。說來肯定是她做了什麼虧心事。這事怎麼說也跟你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你也別整天自責的連鋪子都不管了。她要是能從這件事上吸取個教訓,說不定我還得感激你。”
珍兒知道葉白芷這也是恨鐵不成鋼。對葉白芷她是又怒又恨又憐惜的,要不然她也不會想着要跟自個一起去嵩山寺上香來祈求佛祖保佑葉白芨平安了。
自從在嵩山寺給齊三牛夫婦立了長生牌位,珍兒跟虎子不管在忙都會在初一十五去上柱香,看着牌位說說話,也算是讓虎子別忘了父母吧。
葉白芷這也是沒有法子了。纔想着要跟着她一起去拜拜神。
“那個,她還每天都來麼?”珍兒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常珊。要是叫姨怪怪的,可她又不能叫常珊二伯孃,所以每次能避免遇到她就避開,要是實在遇上了也就笑笑,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當妾的人,而且這妾還來的這麼的名不正言不順。
葉白芨失蹤的第二天葉石斜就送了消息過來,想讓孫氏他們接手去找葉白芨,他有大買賣要做。聽到下人傳信,葉老爺子當時就氣的摔了杯子,這是珍兒第一次看到葉老爺子生那麼大的氣。
沒過多久,常珊就又帶着個老媽子來了葉家。說起來,她自從入了葉家門,這是第一次回葉家,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雖說她進門不光榮,進門後也沒得到葉家人的承認,但是人家照樣過得滋潤,見到毛氏他們親親熱熱的叫着,好像她纔是正經的正室,跟毛氏他們也很相熟似的。當時珍兒就感慨她的臉皮之厚,估摸着她也就是靠着這個絕技纔在縣城混的風生水起,沒被左鄰右舍的吐沫星子淹死。
常珊來了,毛氏他們本沒打算開門的,可她也是個有耐心的,臉皮厚的人在哪裡都能混得開,她就站在門口不走。那麼大的驕陽,她還懷着身孕,引來了不少路過人探究的眼光。葉石斜納妾的事村裡人基本都不知道,一來不光彩,二來他們住縣城,葉石斜從沒帶常珊回來過。毛氏他們見這樣也不是辦法,這才妥協讓她進門了。可這一個心軟,後果就是引狼入室。
常珊來一是自責自己大意丟失了葉白芨,二是爲下人剛剛的行爲道歉。照她的說法,她完全不知道葉石斜讓下人傳了那樣的話,要是她知道她說什麼也不會那樣做的。而且葉白芨是在她手上丟了的,怎麼說找回葉白芨她也是責無旁貸。她甚至還當着葉老爺子跟毛氏他們的面賭咒發誓要找回葉白芨。
如果她真的是這樣有心也還算是個負責人的小妾,葉老爺子他們雖然不會喜歡她,可也不會討厭她。可是她賭咒完了就嬌弱的扶着肚子往旁邊一歪,正好讓跟來的老媽子扶住,激動問她是不是動了胎氣,這樣一看,就顯得她比較虛僞了。毛氏對她的印象一下子沉入谷底,黑着臉讓老媽子跟車伕扶着她回縣城,走之前丟了句葉白芨在葉宅,就重重的關了門。
珍兒不知道門外的常珊當時是個什麼表情,不過第二天卻對她的厚臉皮程度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她還是帶着那個老媽子來的,她是來看葉白芨,順便把葉白芨接回縣城的。毛氏他們那些天正好要忙活地裡,也是私心裡懶得管葉石斜那混亂的後院,一家人都下了地,葉白薇則帶着繡筐去了杜雲屋裡,陪她說着話,不管常珊在門口怎麼叫喚都不應。還是孫氏心善,給她開了門。
葉白芨的情況之糟糕,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常珊也是個聰明的,來了只一心一意的照顧葉白芨,關於她怎麼成這樣的,又是怎麼回的葉家一概不問,每每看到她給葉白芨喂藥的畫面,都得感慨多麼母慈子孝的場景。
常珊來了,葉白芨對她的依賴更深了。要不是葉老爺子他們不鬆口,常珊早就把葉白芨接回縣城了,她也省的老往鄉下跑。
提起常珊,葉白芷又是一肚子的氣,恨聲罵道:“也不看看自個是什麼身份,吃飯還想上桌跟我們一起吃?別以爲我是個鄉下丫頭就什麼都不懂,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妾可都跟那丫鬟似的,要伺候正室吃飯的。她倒好,仗着個肚子還想到我們家耀武揚威,我告訴你沒門。”
又踩到葉白芷的痛腳了,珍兒都想打自個兩下,最近怎麼老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說是來照看葉白芨的,我看她不也什麼事都沒做嘛。進進出出的帶着個老媽子專門照顧她,還領了個小丫頭來熬藥做飯,還好意思口口聲聲說她懷着大肚子,行動不方便。我大嫂的肚子可比她不知道大了多少呢,人家不也行動很方便嗎?就她金貴,你金貴別到我們面前來現呀。還有那兩個瞎了眼的下人,口口聲聲叫我娘都是葉二娘子,卻稱呼她夫人。哼,她算是哪門子的夫人,這不就是來我家耀武揚威來了麼。她當我傻啊!”
她可不是當你傻,她就是知道你不傻她才這麼做的。珍兒心想,這一步讓就要步步讓了。
當初葉石斜剛納妾,孫氏就不應該回鄉下。這常珊本就跟孫氏相熟,知道她是個不爭的,說白了就是有些懦弱,她只要強勢一點兒,把葉石斜的心攏住,再在下人們面前立立威,她還有個金肚子,這縣城的宅子就完全掌握在她手裡了。
可是人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她在縣城,雖說僕人們都稱呼她夫人,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本身還是一個小妾。現在孫氏在鄉下,她怎麼作威作福都不算什麼,只要孫氏回了縣城,她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在葉石斜的寵愛中,她漸漸的就壯了膽子,想要把孫氏趕走,她要當正室。
而要拿住孫氏的命脈也很簡單,兒子跟女兒。孫氏沒有生個兒子出來給葉石斜繼承香火,這已經是她的心病,她心裡的一根刺,只要碰一下就鑽心的疼。而葉石斜跟孫氏感情不好,兩個女兒就是孫氏全部的精神寄託。她已經把葉白芨牢牢的握在手心裡了,而孫氏又是個脆弱敏感的人,她只要多炫耀幾回她的幸福生活,孫氏就會受不了,到時候最後的勝利者肯定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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