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山萬壑間,高聳的古樹遮天蔽日,景物都不怎麼清晰,偶爾會有猛獸拍下,震動山林。
一道人影輕快的走在山林中,在人影背後,伸出一隻小腦袋,看着前方亮光越來越明亮,發出陣陣驚喜。
逐漸近了,前方山林開闊起來,可以看到一條蜿蜿蜒蜒的小路,由石塊堆砌,坑坑窪窪的。
當陳漁落在石路上,劉芒歡喜的跳了下來。
“回來了!”
少年大叫一聲,衝入村莊,在村口,看到幾名壯碩的蠻族漢子在巡視,連忙大呼。
“劉七叔,我回來了。”
那蠻族漢子轉過身子,看着少年奔馳而來,臉色欣喜,大手拍在劉芒的肩膀上,詢問道:“你小子怎麼去了這麼久纔回來,可擔心死我們了!”
“陳漁大哥陪我去獸血湖採凝血草去了!”劉芒感受到哪溫熱大手和言語中蘊含的關心,忍不住想要哭泣。
他從小待在蠻村,從未單獨離去這麼久,離開這麼久,其實對蠻村十分懷念。
陳漁慢慢的走了上來,與蠻族大漢打了個招呼,看着劉芒紅眼的模樣,輕聲一笑,在蠻族大漢的帶領下,走入蠻村,蠻村男女老小聽聞劉芒回來,紛紛走了出。
“劉芒,下次不要這麼淘氣了,一個人衝入大山很危險的!”
“你知道村子裡的人到處找你,阿公都親自進入大山到處找你。”衆人出言責問,其中蘊含濃濃的關愛。
“好的,我下次再也不讓你們操心了
。”劉芒一直低着頭。
這一次經歷,讓劉芒成長了很多,不再是那個執意任性的蠻族少年,臉上多出幾分堅韌。
“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衆人輕笑。
“阿公呢?”劉芒四處望了望,沒見老人蹤影,忍不住詢問道。
“阿公在帳篷裡面祈禱,蠻祖石像顯靈,流下血淚,南蠻大地定然會有大事發生。”衆多蠻人驚悚,那日南蠻大地震動,蠻村之人心中能夠感受到,一股意志好像天穹壓在衆人頭頂。
“我去找阿公!”
少年飛快朝着那帳篷走去,陳漁跟隨上去,登來到帳篷邊,劉芒恭敬的呼道:“阿公,我跟陳漁大哥回來了!”
“進來吧。”獸皮帳篷內傳來低沉的聲音,其中透着一股焦慮。
劉芒與陳漁走入獸皮帳篷,陳漁擡起頭,看向蠻祖阿公,心中一驚,蠻族阿公的臉上的皺紋再次密集,頭髮更加枯黃,數日不見,彷彿一下蒼老了幾歲。
“阿公,您這是怎麼了?”
劉芒仔細一看,臉色驚恐,以爲是阿公是爲了他而操心,哭着說道,“阿公,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我會好好呆在村落裡面。”
陳漁神念探視,卻看到蠻祖阿公的血氣如常,隱匿潛伏,唯獨神魂出奇的虛弱,被什麼東西剝奪了神魂。
阿公撫了撫劉芒,眼神中出現幾分溺愛,說道:“好好好,聽話就好,別哭了,告訴阿公,這次去獸血湖有什麼收穫。”
聽聞阿公問起獸血湖一行,劉芒擦了擦淚痕,連忙說道:“這次獸血湖發生了好多事情,陳漁大哥陪我找到了凝血草……其中遇到了很多蠻獸,有向山一樣的巨熊,長着三隻頭的蠻獸,還看到很多蠻士,都出自那可惡的木氏蠻部……”
蠻祖阿公昏暗的眼睛掃向陳漁,即便沒聽到劉芒之言,他也深知獸血湖兇險,其中有衆多蠻獸縱橫,陳漁能夠帶着一個少年在獸血湖平安歸來,的確不易。
“多謝小友照顧劉芒了。”蠻祖阿公謝道。
“阿公客氣了,獸血湖一行,我也有所收穫。”陳漁搖頭推辭,獸血湖中,陳漁覺醒了血海、明日,都與他曾經的記憶有關,雖然並不完整……還有那尊蠻人,身處一片奇妙境地,通過時光長河,與陳漁對話,卻被人阻擋,雖然留下一堆未解之謎,卻給了陳漁一些線索,也不再無從下手。
“看來小友已經有了方向了。”蠻祖阿公爲陳漁還能夠尋找到自身線索而欣喜。
不過蠻族阿公沒想到,陳漁此行,卻震驚了整個木氏蠻部,甚至連木氏蠻主也都在尋找一名叫木巖的蠻士。
陳漁微微一笑,也不做多說,取出玉符,將其中的凝血草取了出來
。
劉芒將凝血草遞給蠻祖阿公,阿公接過去放在鼻間聞了聞,笑道:“不錯,這是年份十足的凝血草,汲取了很多獸血精華。”
陳漁再次取出一些靈藥,如赤血根,雲霧草,三葉幽蓮……這都是最後幾日在獸血湖採的靈藥。
看着數堆靈藥擺放在面前,蠻祖阿公臉色一愣,繼而輕笑道:“這麼多靈草,比得上蠻村上十年採集的草藥都多。”他望向劉芒,笑着說,“加上這凝血草當做主藥,配合其他靈草,劉芒,阿公可以爲你熬一鍋藥性十足的凝血靈液,足矣讓你有五成機會凝練出蠻血!”
“真的,太好了!”劉芒臉色狂喜,他可是做夢都想成爲他阿爸那樣的強大蠻士。
蠻族阿公欣慰,如此多的靈藥,不光熬煮一鍋凝血靈液,剩餘下來的,也可以製作傷藥,那樣村中蠻士若是受傷也不至於那麼痛苦。
不過,陳漁的手中取出的東西卻沒有見少,一罐罐漂浮着血色霧氣的罐子,每一隻都有巴掌大,被一一放在蠻祖阿公眼前,足足有上百罐,隨着陳漁緩緩取出,蠻祖阿公再也難以掩飾,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我爲蠻村準備的一點小小心意,匯聚百種蠻獸精血,可以爲劉芒以及蠻村之人進行一次獸血洗禮。”陳漁開口,再過不久,他將啓程前往木氏蠻部,最後要留下一些東西給樸實的蠻村。
這麼多獸血精華,足足上百罐,蠻族阿公心知,自己修爲巔峰之時,也無法獲取如此多的蠻血。
蠻祖阿公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感嘆道:“小友如此大禮,老朽真是無以爲報。”
“阿公客氣,與救命之恩相比,此物並不算珍貴。”陳漁搖頭。
蠻祖阿公聽聞後大笑,也不拘泥,起身從獸皮帳篷中走出,吩咐劉芒道:“將所有族人召集前來,今夜,我們開啓獸血洗禮。”
……
篝火明亮,火焰驅逐黑暗,將整個蠻村照亮,數百名蠻人圍坐在篝火,劉青山和數位蠻士擡着一口偌大漆黑的古鼎,上面刻畫着一些黑漆漆的鳥獸符文,數人合抱都難以將其圍住。
這是村落曾經流傳下來煉藥的鼎,因爲蠻村蠻士太少,無法獲取足夠多的蠻獸精血,所以一直被棄用,直到今日才被族人取出。
蠻祖阿公站起,放入一些山泉靈露,將凝血草投入其中,再輔之以其他靈藥,一起放入,依稀可以看到藥鼎上有諸多精氣浮現。
蠻祖阿公道:“將鼎蓋蓋上!”
衆人高呼,將偌大的黑鐵鼎蓋蓋在古鼎上,旁邊還有一羣人發出喘息聲,是一些成年蠻人擡出一批血色的木塊,重逾數百斤,乃浸淫過獸血的赤血木,雖然沒有凝血草那邊汲取獸血精華,可比尋常的草木多出一份獸血精華,放入篝火內,能夠聽到附在木柴上的獸靈在吼叫。
黑鼎被燒得通紅,其上的花鳥符文隨着溫度越來越高,變得更加栩栩如生,彷彿要活過來從中跳出
。
過了許久,蠻族阿公睜開眼睛,讓蠻村族人將鼎蓋打開,濃郁的草木清香衝出,其藥色呈現赤紅。
“快,取來百獸血!”蠻祖阿公催促。
數名蠻族大漢手中各自託着一塊木板,上面放着許多罐子,在罐口凝結出濃濃的血霧,數人惦着腳步,紛紛將罐子中的蠻獸精血一一倒入其中。很快,黑鐵大鼎上凝結出一片血雲,孕育着一團團精華,其中傳來獸吼,血雲不斷蠕動,可以看到很多奇形怪狀的蠻獸頭顱在血雲中掙扎。
這是獸血精華中的獸血之靈,想要逃出精血,而蠻祖阿公站在黑鐵大鼎邊緣,面含神聖,嘴角蠕動,念出一種祭祀文,一股淡淡的光暈自蠻祖阿公體內滲出,冥冥中宛若有一隻無形大手,在蠻祖阿公的意念下,重重壓在那團血雲之上。
獸靈怒吼,想要從血雲中逃離,卻被無形大手一點點按入鼎中,藥液在沸騰,獸靈在掙扎,在不甘,在怒吼,最終那祭祀文所蘊含的信仰之力全部融入靈液之中。
“快點蓋上!”蠻祖阿公臉色一頓,突然出聲,衆人高舉黑鐵鼎蓋,將所有獸吼封入古鼎之中。
陳漁默然看着這一切,他看出蠻祖阿公所念的祭祀文與蠻族傳承有關,乃祭祀蠻祖的一種奇妙力量,能夠鎮封靈體。
獸鼎蓋上之後,黑鐵巨鼎中傳來陣陣碰撞之聲,百種精血中的獸靈在衝撞,無數蠻人跪伏在巨鼎邊緣,聽聞着蠻祖阿公口中念出的祭祀文,面色虔誠。
陳漁認真的聽着那種祭祀音音,逐漸深切之時,腦海中彷彿出現一道蠻人圖騰,與那日在金蛟上出現的蠻人有幾分相似。
在陳漁逐漸伸入時,有一種奇妙之力想要拉扯陳漁的神魂,讓他看到一些片段。
無數蠻人跪伏在地,圍繞着一個祭壇,上面有一尊數十丈高的蠻像,身着赤袍的祭祀,唸誦祭祀紋,數頭強大蠻獸被蠻士押解上來,將獸血澆築在石像上,突然,蠻像一塊塊破裂破裂,祭祀顫抖,無數蠻人流淌血淚。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高吼,山海在破碎,天穹在倒塌。
陳漁猛地睜開眼睛,呼吸急促,身上流淌出一身冷汗。
他聽到了什麼,想要記住,很快卻又忘記……
是一股力量,阻隔他,讓他無法看清景象。
只有流淌在腦海的呢喃聲,在囈語,在哭泣。
“啓!”突然一聲長嘯,驚動陳漁,蠻族阿公突然睜開眼睛,大喝一聲,劉青山奔跑過去,如虯龍交錯的肌肉猛地一緊,將鼎蓋拉起,一鼎散發濃香的汁液在鼎蓋掀開的一剎那,散發出沖天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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