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柱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半天無語。
金海、金波二人面色慘變,心中暗自一沉,相互對視一眼,金海拱手一禮,訥訥地說道:“前輩,敢問家師......”
下面的話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本座若是殺了張坤,你兄弟二人會如何做?”水生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
聽聞此語,金波臉上的愁雲頓時消散一空,大鬆了一口氣,金海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同樣是喜上眉稍,深施一禮,說道:“多謝前輩大恩,家師性情耿直,若有得罪前輩之處,還請前輩恕罪!”
水生沒想到金氏兄弟看似憨厚,內裡卻同樣是機敏靈動,聞絃聲而知雅音,心中暗自讚許,點點頭,淡淡一笑,說道:“你師傅有了你們這樣的弟子,實在是好福氣!”
隨後,把目光望向沉默不語的齊大柱,又說道:“天心宗歷代先賢爲九州修仙界做出了無數功德,天心宗才能屹立萬年,當年我玉鼎門掌教玉虛真人降妖除魔造福九州之時,那一代的天心老人是何等的豪傑,慷慨大度,爲了大義從不計較宗門得失。可是現在的天心宗在做什麼?任由北州境內的妖獸步步蠶食燕州沃土,殘殺萬千黎民,先是袖手旁觀,隨後又趁機吞併其它中小宗門,自肥其利。尤其是楊傑,身爲宗主,卻爲虎作倀,兩面三刀,大難臨頭之時,只知道自身逃命。枉顧弟子安危,這些所作所爲。哪裡能夠配得上‘天心老人’這個尊稱?”
齊大柱、金海、金波三人臉上不由各自露出一絲尷尬不安之色,天心宗和冰封谷結盟,從中不但沒有得到好處,卻吃盡了苦頭,那些從裂空山中竄出的妖獸正是被天邪尊者爲首的冰封谷修士給趕到了北州境內,這些妖獸原本是可以被五派修士滅殺在裂空山中的。
可以說,若是天心宗當初不追隨在冰封谷之後,頂多是山門被冰封谷佔據。修士完全可以自行逃離,尤其是幾名元嬰長老,如今依然可以堂堂正正地活着,現在倒好,同時得罪了五大宗門,成爲了九州公敵,元嬰修士也僅剩下一人。三千多弟子逃得只剩下眼前的二十多人,今後如何立足?
卻聽到水生繼續說道:“如今九州獸患未除,魔劫隨時可能發生,七大宗門所處位置無一不是重中之重,爲了九州安危,本座決不容許再有龍九霄這樣的人物出現。也不會讓七大宗門中任何一派在魔劫中獨善其身,更不會讓任何宗門拆其它宗門的臺,暗中漁利。至於你天心宗修士能不能勝任鎮守燕地的重任,還要看你們自己,如果不能的話。本座自然另有安排!”
聽完水生的言語,一衆天心宗弟子面面相覷。心中如同壓上了一塊萬均巨石一般,聽水生的言語,再看看水生的舉動,就能明白,玉鼎門並沒有佔領燕蕩山的打算,可是天心宗只剩下了張坤一名元嬰初期修士,即使四散而逃的天心宗弟子都能重新迴歸宗門,能不能保得住這片靈山?
齊大柱面色一陣陰晴不定,他又何嘗不明白,水生誅殺楊傑等三名元嬰修士,天心宗看似遭受了滅頂之災,卻也得到了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珍貴機會,只要九州各派都知道水生不願把天心宗連根拔除,還想讓天心宗像昔日一樣擔起一個萬年大宗的責任,鎮守燕地,其它宗門自然不會再來打天心宗的主意。
看到水生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臉上,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說道:“前輩如果信得過張坤師叔以及晚輩三人,晚輩等人願意帶領天心宗弟子和九州其它各派一道共抗獸患、魔劫,繼續鎮守燕地,盡最大努力不讓燕地百姓流離失所。”
說罷,扭頭望向金海、金波二人,眼神中暗自做着交流。
金海衝着水生再次躬身施了一禮,說道:“北、燕兩州獸患之所以一直未除,我天心宗罪責深重,還望前輩恕罪,晚輩三人雖說法力淺薄,卻對燕州、北州兩地的地形以及妖獸盤踞之地爛熟於胸,如果其它宗門的前輩有意到北州誅殺妖獸,晚輩願意親自帶路。”
水生目光中的欣賞之色更濃,眼前三人在自己面前不但沒有怯懦之心,反而侃侃而談直抒胸臆,其見識和膽量遠勝於只知道愚忠於山門的張坤,若非只有金丹期境界,完全可以擔起宗門大任。
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緩緩說道:“看在你們能夠對宗門不棄不離的份上,本座給你們一甲子的時間用來重建宗門,六十年後,天心宗若還是像今日這般作派,你們就自行散去好了,今後這九州之內也就沒有了天心宗!”
聽聞此語,無論是齊大柱、金海、金波三人,還是一衆練氣期弟子,一個個不由喜上眉稍,一甲子的時間雖說不長,卻也不短,以九州如今充沛的靈力,天心宗弟子完全有人可以進階到元嬰境界。
“齊大柱,你可知道雪龍天池的位置?”
“晚輩知道此處險地,雪龍山脈中的妖獸數量在整個北州都是數一數二,至少有五六隻以上的高階妖獸。”
聽到水生的問話,齊大柱慌忙答道,心中卻是一陣狂喜,如果水生肯動手誅殺這些高階妖獸,天心宗今後的威脅自然會更小。
水生淡淡一笑,說道:“那好,你來爲本座帶路!”
看着金目獨角犀踏雲而去,水生、齊大柱的身影越來越小,二十餘名天心宗弟子心中一個個五味雜陳,楊傑等三名元嬰修士被殺,數千同門逃離,衆人卻偏偏對造成這一切的水生恨不起來。
金海、金波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催動腳下法寶向着天心殿飛去,平日裡,這處禁制森嚴的大殿,沒有楊傑這名“天心老人”的吩咐,別說金丹期弟子,就連元嬰長老都不得輕易踏入,現在,卻再也不會有人來加以約束。
蒼茫的冰原之上,狂風呼嘯,寒氣襲人,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巍峨山峰,從頭到腳被皚皚白雪覆蓋,若是不走近去看,竟然無法看清山峰的影子,彷彿已經和冰原融爲一體。
十幾座二三千丈高的山峰之間,卻偏偏夾着一片連綿的大湖,大湖長寬各有數百里,湖水碧藍清澈,湖畔溼潤而溫暖,綠樹成蔭,花香陣陣,好一派人間仙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湖畔的密林之中卻不時有獸吼之中傳出,一隻只、一羣羣長相各異的妖獸在山谷密林中奔突、追逐,甚至血腥廝殺,這些獸類遠較普通的狼蟲虎豹魁梧高大,爪牙也更加鋒利,仔細看去,正是一些妖獸。
離着湖畔最近的一處雪峰下方,金目獨角犀龐大的身影卻突然從一處濃霧掩映的山谷之中衝了出來,巨犀寬闊的脊背之上,水生盤膝端坐,臉上的神情隱隱帶着幾分喜悅,又帶着幾分擔憂。
身後,齊大柱的神情卻是複雜之極。
山谷之中,一處原本應該是禁制森嚴的洞府之中,此時卻橫七豎八地躺倒着十幾名修士的身影,其中竟然還有兩名金丹期修士,這些修士,軀體之上全部覆蓋着一層厚厚的堅冰,而衣衫袖口之上,卻各自繡着一片火紅的楓葉。
離此數千裡之外,一處座落在三千丈高峰之下的深谷中,百丈高的斷崖正中,有着一個黑乎乎的山洞,而在那斷崖四周,圍攏着五名修士,正在衝着山洞中叫罵。
正中的一名灰袍老者,五六十歲模樣,八尺身軀,腰板挺直,鬚髮雪白,臉膛紅潤,一副仙風道骨的慈祥模樣,此刻正靜靜站在一朵白雲上,雙手抱臂,笑眯眯地望着洞口。
另外四名修士卻沒有老者的風度,一個個指着山洞中喋喋不休地咒罵個不停。
“小禿驢,你倒是出來呀,你口口聲聲慈悲爲懷,卻和一隻嗜殺成性的狐妖勾搭成奸,佛門的清規戒律都被你給敗壞了,你羞是不羞?”
“兀那妖狐,你聽好了,你的幾隻屬下早已做了我師尊他老人家的盤中餐,不要指望着會有什麼妖獸前來助你,本仙勸你還是識相一點,乖乖地獻出妖丹,說不定,我師尊還會放你們一馬,讓你們繼續快活!”
“方師兄說得沒錯,妖狐,你那幻化之道在我師尊他老人家面前是沒用的,還是識相點的好!”
“妖狐,你莫以爲幻化出一幅好皮囊就真的成了人,難道你還指望和這和尚生個兒子出來嗎?”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人家還真能生個一男半女出來呢,我就奇怪了,這人和妖結合,生出來的究竟是人還妖?”
“不對呀,這小禿驢和這隻妖狐待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天半天,也沒見生出什麼東西出來,難不成這小禿驢把那傢伙給修煉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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