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姨,請等一等。”凌哲叫住前面的羅月蓉,“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方便嗎?”
這小子動作真快。羅月蓉瞭然的點頭答應。
“請你等一會兒。”凌哲興沖沖跑進值班室,飛快脫下白袍抓起外套追上羅月蓉和她並肩而行。
沿途他青腫的黑眼圈爲他招來不少同事打趣的驚呼和笑聲。他毫不在乎的一笑而過。
“你還未吃早餐吧。”羅月蓉笑問身邊笑容開朗的大男孩。
他的臉罕有地泛起一絲紅色,他的肚子非常誠實的做出反應——咕咕作響。
坐在姚家二樓飯廳,凌哲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盯着那碗擺在面前熱氣騰騰的雞絲粥,怎麼他一句未吃會變成這樣?他居然傻傻地隨羅月蓉走過三條街來到她家。
“你不喜歡吃雞粥?”同樣捧着碗的羅月蓉見他一動不動瞪着粥發呆,忍不住問。
“不是,我不挑食的。不過這之前,我有一件事希望蓉姨你允許。”他挺直腰,收起面上慣有的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對羅月蓉說:“我懇請你准許我追求莎莎。”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凌哲眼裡的誠意教羅月蓉感動。或許她該相信眼前這個男孩能帶給女兒幸福。
“你喜歡她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好像是昨晚才認識啊。”
“喜歡一個人或愛上一個人是不受時間和地點限制的,它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愛了就是愛了。我第一次認識像莎莎這樣的女孩子,她看似嬌弱,卻有一顆勇敢無畏的心。不可否認,她救我姐姐的那一剎完全吸引了我。
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和她說話的時候,我會忍不住想逗她、想寵她、想保護她、更想——愛她。我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是她是首個給我這種感覺的人。那是一種不由自主從心裡發出來的感覺,我不會形容是種怎麼樣的感受,就好像是一個旅人歷盡千山萬水找到他回家的路徑,而莎莎就是我的終點、我的家。”
凌哲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坦白說,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談自己的感情,可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他在乎的是羅月蓉的答案。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縱然她不答應,他會效法洛彬當年追老姐的壯舉,實行——死纏爛打。
“你是因爲小莎救了你姐姐才喜歡她?”
“感恩圖報未必要以身相許,而且我相信莎莎不需要亦不稀罕我這種回報。”
羅月蓉暗自點頭,對他的讚許不禁又加深幾分。
“凌哲,我想你對小莎的認識並不深,但我要你明白,若你無法給她一生的幸福而只是純粹想拖拖手就算,我的答案是不;若你真的決心要和她一起,承諾她一輩子,我則舉手贊成。”羅月蓉說出她最終答案。
“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凌哲鄭重的許下諾言。“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莎莎的事,你乾兒子、幹媳婦也不會放過我吧。”
“是啊。”她點頭,開心一笑,她知道洛彬和凌雅兒一定會好好保護她。
“蓉姨,莎莎交過男朋友嗎?”凌哲想起那個教她臉紅不已的吻。
“是有男孩子喜歡她,以前她一個男同學對她挺癡心,天天風雨不改送她上下班,可是小莎卻毫不動心,對他不是冷嘲就是熱諷,終於把人家給氣跑了。”
“這點你可以放心,莎莎絕對氣不走我。”說到這個凌哲可是信心十足,因爲他自認麪皮夠厚。
“凌哲,我不想潑你冷水,事實上我准許你追求小莎只是我單方面的決定,最後還是要看小莎的意思。”羅月蓉無奈輕嘆,緩緩吐出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和我丈夫的感情在小莎十歲那年開始出現問題。”她笑得苦澀。“他有了外遇。從規勸到責罵,然後是互相指責漫罵。那五年時間裡,只要是我們撞在一塊,免不了吵。吵瘋時就摔東西,你說氣瘋了的人會顧忌時間地點和場合嗎?我們每次吵鬧,小莎就嚇得睜大眼睛縮在一角,看着他摔門而去,我只能傷心地抱着小莎痛哭。
那時,我以爲被傷害最深的人是自己。畢竟,被丈夫拋棄的人是我。直到某一天我們大吵一場,我丈夫又一次摔門而去。不過這次他再沒有回來,他和他的情婦一起出車禍死了。我沒有傷心,就算淚在流,我仍不覺得傷心,我只覺是一種解脫。然後,小莎在他父親出事地點摔倒了,當時她的主治醫生也感到莫明其妙,小莎只是輕微擦傷和少許的感冒不適,應該不至於昏迷兩天。
那兩天我守在她牀邊,只覺上天真不公平,已經奪去了我的丈夫還不夠嗎?爲什麼又來搶我唯一的女兒?
曾經我以爲他死了,一切都完結了。但小莎的夢話告訴我,惡夢仍然繼續。”
夢話?
“你們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好不好?求求你們……”凌哲喃喃念着莎莎的夢話,胸口不受控制的疼痛起來,他突然很想見她,他想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
“你…怎麼知道的?”羅月蓉面色驟變。
“莎莎昨晚……”凌哲苦笑,輕輕嘆了口氣。
“她又做惡夢了。”羅月蓉垂下頭,拼命止住快要涌出眼眶的淚水。“我後來才醒覺,受傷最深的不是我也不是死去的那一個,而是無辜的小莎。愛情釀出來的酒無論是苦或是甜都應該自個兒品嚐,但爲何那杯滿溢的苦酒卻強灌給小莎?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啊!”
羅月蓉掩面而泣,她真的好悔、好恨。爲何嘗透苦果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做錯事的明明是自己啊。
凌哲終於知道莎莎爲什麼要逃避愛情,懼怕愛情了。這一切只因爲她在世上最親的人給她演了一場最醜最爛的戲,叫她終身難忘。
不。
凌哲暗下決心,他一定會讓她明白,世上還有真愛的存在。莎莎,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