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湖邊上的小洋房。
警了眼交易器上跳動的線條和數字,坐在桌前看着報紙的方長,向上翹了翹嘴角。就在剛纔,有人向市場注入了五百萬籌碼的資金。
雖然是分小單買入,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小單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爲了方便這些賭徒們玩零和遊戲,減小”籌碼“的摩擦損耗,他連交易的手續費都沒設置。
而那位和他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小夥兒也着實沒辜負他的期望,s幣交易平臺已經有足足一千人入場了。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這一千個人至少覆蓋了內城半數以上貴族及其親屬,而這些人八成連電子合約寫着什麼都沒看就買進去了。在貴族們的推波助瀾下,這種易於參與的擊鼓傳花遊戲,很快會向鏈式反應一樣傳導到下一級醉金迷的夜之女王酒吧,將舞臺上的舞女和遊蕩在舞臺下的傭兵、行商們也拉進去一部分。
這些人絕對是巨石城的高收入羣體,他們兜裡的籌碼能達到四位數,甚至是五、六、七位數!
至於銀行的職員,市政廳的業務員,裁縫鋪的精品設計師……這些中等收入羣體雖然沒有足夠的財富,存款頂天了五位數,但他們對財富的渴望卻是最驚人的。
只可惜巨石城確實沒多少油水可榨了,否則最後的結局一定很精彩。
作爲交易系統的開發者,他可以看到牌桌上每一個人手中的底牌,甚至都不需要盯着他們的交易行爲去猜。
不過說實話,賺這些人的錢沒什麼意思。畢竟衆所周知,欺負傻子是不道德的。
“哇,你這傢伙訂了多少報紙啊。”玄關處傳來動靜,抱着一探報紙的多莉從外面走了進來。
"能訂的我都訂了,"起身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那一探報紙,方長笑了笑說道,"這不是支持搜查官小姐的事業嘛。
”我是記者!”多莉好奇地盯着他,眨了眨眼睛,“還有,搜查官到底是什麼呀?我還以爲是聯盟的整衛,結果我問大夥兒們,他們都說沒聽說過。"
一聽到這話,方長頓時臉都綠了,差點兒沒被唾沫給哈死,匆忙地咳嗽了兩聲說道。咳!你,你別再到處問了!"晚些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救命!他可不想社死!
見某個大壞蛋懇求地看着自己,多莉得意地翹起了脣角,但並不打算就這麼饒了他。''拉鉤!"她伸出小拇指。
′拉……拉鉤。"方長也狼狽地把手伸了出來,然而一想到之後要和她解釋清楚,便不由一陣面紅耳赤。'這玩意兒昨解釋啊。日又不能提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總不能,把電影…不行,太污了!而且數據傳輸要經過審覈,阿光絕逼會看見!話說這種事情真的要搞這麼正式嗎還要拉鉤……
不過,多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哄,也沒好奇他爲啥臉紅,拉鉤之後便滿足地坐在餐桌對面,愉快地享用起了早餐。
方長也拿起一枚包子塞進嘴裡咬了口,給自己不冷靜的情緒降降溫,接着目光投向桌旁那高高的一摞報紙,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上面
說起來,《倖存者日報》最近又增加了一系列的子刊。
包括"工人報","農業報","時尚週刊"等等……
巨石城外流產業爲聯盟注入了新鮮的血液,而《倖存者日報》只是一個縮影,也是最容易直觀看見的。繁榮紀元留下的最大一筆財富,不是黑箱,而是人聯語。
I即便廢土上的名字千奇百怪,有叫桌子凳子扳手錘子的,也有叫李雷和韓梅梅的,但所有人說的是同一種語言,只是發音略有區別,因此文化交流和思想傳播是沒有現實世界那麼多阻礙的。
'也正是因此產業轉移和人口虹吸的效應會被放大,這本該是個緩慢而持久的過程,如今卻向自由落體一樣瘋狂。
不過他並不會同情那些人。交傲慢是最大的原罪。
那些貴族們不但傲慢而且貪夢,本該服務於五十多萬人的印鈔機變成了少數VIP的提款機,明明沒有外匯儲備還偏要和聯盟玩債務遊戲
不割你割誰呢
恐怕他們的祖先也沒有想到,當初爲了廢土上的倖存者們不再以物易物而發明的籌碼,竟然被子孫後代當玩具一樣挪來挪去。
但凡巨石城的貴族們沒有賺那麼多本幣,借籌碼給聯盟的同時配置一些銀幣或者銀幣定價的資產,聯盟想割他們非菜都是挺難的,貿易的紐帶會把雙方真正的捆在一起,成爲脣亡齒寒的夥伴。不過這也是馬後炮了。
管理者一開始便看穿了這些傢伙的本質,所以從始至終都沒有在“開放銀幣和籌碼自由兌換”的問題上鬆口,而巨石城銀行可能漸漸察覺到了危險,但僅僅是察覺到其實已經來不及了。其實仁慈的管理者有給過他們機會。
直到最後這些賭徒們都有機會踩這個剎車停下。
只要墨爾文能在五年之內將通脹按住,讓聯盟度過發展初期,開放籌碼與銀幣的自由兌換,堆積在巨壁內的泡沫就能順理成章地向外擠出去了。聯盟想做大做強,就一定不會玩什麼違約的把戲,他們的私德也輪不到聯盟來審判,那是巨石城居民們自己的事情
然而賭徒們太想贏了,而且太想成爲唯一的贏家,以至於將這個本來可以一直玩下去的遊戲,玩成了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擂臺。
如果是擂臺,那就必須得有一個人去死了。這就是一場戰爭,而且已經開始了。不過它和熱戰不同。
往往當大多數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它已經在悄無聲息中結束了,人們回首過去纔會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這場戰爭中到底失去了什麼。
可惜這遊戲裡的金融工具還是太少了,否則做空籌碼可以賺一大筆。這樣一來他不只是在現實裡,在遊戲裡也財務自由了話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呀?"
注意到了桌上的交易器,多莉好奇地伸手將它拿起,盯着看了一會兒沒看懂,滴咕着小聲說道,"你從早上開始就在盯着它。沒有絲毫隱瞞,恢復平時鎮定的方長笑了笑,輕聲說道。壞人的作桉工具,好孩子不要碰。"……作桉工具""嗯。"
看着一頭霧水的多莉,方長繼續調侃了一句。
"比如……那兒有個清倉的按鈕,你要是按一下,和這兒隔着不遠的內城就得死幾個人"要試試看嗎"
雖然這樣一來就沒法將利益最大化了,他在內城銀行裡的籌碼也會被凍結,但他其實不是很在意那些虛的東西。本來那個計劃也只是爲了驗證一下他心中的那個猜想。博美人一笑未嘗不可。
不過多莉可笑不出來,反而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連忙把那個危險的東西小心放回了桌上。
"真的假的……這,這麼可怕?"看着方長雲澹風輕的笑容,多莉的眼中漸漸寫上狐疑,挑起了眉毛,她總覺得這傢伙又在逗她玩。
當然是真的,而且保守估計……死的恐怕不止幾個。伸手揉了揉那翠綠的秀髮,方長看着那將信將疑的眸子,輕地笑了笑說道。
"我可沒忘記那些壞蛋乾的事兒,他們竟敢欺負我家溫柔可愛善良的多莉小姐,我當然得讓他們爲自己的無禮付出一點點代價。”
………意!肉麻死了!".多莉紅着臉跳到了一邊。
雖然話是如此,但她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一陣甜蜜。~她自己都決定翻篇了,他竟然還記得……
見那眼神不像是在開玩笑,多莉猶豫了下,小聲說道。
其實我已經沒那麼恨那些人了,你也別刻意去報復他們,反正我也不會再回去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這麼記仇。
“不,是記仇,這叫…”不太會說土味情話,方長想了一會兒,笑了笑繼續說道,“這叫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現實裡會挨白眼的套路在廢土上卻意外的管用。
多莉的臉頻喇地一下燙紅,匆忙憐起椅子上的文件包,向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竄向了門口。"我,我我我去上班了!"
看着叮叮咣咣的玄關門口,方長不禁莞爾,目光重新投向了手中的報紙。
當看到關於巨石城近況的報道時,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吐槽了一句。"這年頭……傻子太多,騙子都不夠用了。"
《經濟新聞》報的編輯編了個笑話調侃鄰居,聯盟的行商去巨石城的餐館用餐,發現人們都在用紙買單于是大驚失色問你們的籌碼呢?服務員自豪地告訴他,我們現在流行用欠條付款,接着掏出一張一串零的小票。
聯盟的行商把兜掏翻面了都找不出那麼多籌碼,於是靈機一動,扯下餐巾紙寫了一串更長的零,把整個餐廳買了下來。
這一看就是玩家惡搞的投稿。
而且多半是在巨石城做任務的玩家,找聯盟這邊的玩家代投的。不過也從側面反應了巨石城正在發生的事情,而更好玩的是,偏偏最該整覺的時候,他們卻自己桶了自己一刀,然後把頭埋在沙子裡當起了駝鳥。
一部分巨石城的居民們則對豪斯先生的腔調深信不疑,認爲貴族老爺們一定有辦法,內城不但有真正的研究所,還住着一個師的智囊團,只不過討論的時候大家會把門關起來講悄悄話,這是爲了不被廢土上的鬣狗們聽走。笑過之後,方長稍稍嚴肅了起來。
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是,聯盟目前還沒有完整的"金融法"只是在玩家手冊中做了一些其他遊戲都有的類似規定,限制玩家利用非法手段從聯盟的人大或者其他玩家手中騙取不義之財。
環過現在遊戲規模越來越大了,無論是玩家的數量和還是人大的數量都在急劇增加,保不齊會混進來幾匹對自己人下手的害羣之馬,讓聯盟重蹈巨石城的覆轍。
他比任何人都愛着這個集體,畢竟這兒的第一塊磚頭就是他和大夥們兒一起燒出來的,這片土地上更是灑滿了他們的血。心中微微一動,方長的嘴角翹起了一絲笑容。
“說起來……版本正好更新了”公共事務’。”等過會兒起草一份關於”金融法”的提桉好了……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至少有一件事情豪斯先生沒有說謊,今年的冬天確實沒有往年的寒冷,去年這時候可凍死了不少人,而今年卻沒聽說誰家裡死人了。
儲蓄頭廠的效益有所好轉,這是個好兆頭,說明一部分外城的倖存者也變得有錢了起來。比如墨爾文給他小女兒請的家庭教師,最近都穿上了死亡之爪的皮鞋。
自從發現聯盟給每個去慶典祝賀的倖存者勢力都回禮了一隻死亡之爪後,內城貴族們對死亡之爪的追捧忽然沒那麼強烈了。可能……
只有理想城才配當他們心中永遠的神。
斯伯格不禁在心中泛起嘲咕,或許他的也得與時俱進,將那個千夫長的皮鞋用料從死亡之爪換成別的,以彰顯這位大人物的身份。
變種人的頭皮如何?他想象力不夠。
除了詭調多樣的"進化體"之外,實在想不出來廢土上還有什麼比死亡之爪更恐怖,且數量夠多的異種,總之,一切似乎都在慢慢變好。
斯伯格的心中多了一些安慰,也許未來的某天這份恩惠就會卷顧到他的頭上了。
唯一讓他有些難過的是,這個月維佳先生又想用欠條湖弄他們,鬧得大家一肚子火,就連肯特都罵了幾句臭不要臉的奸商,簡直不給人活路。
後來出了個事兒,有人偷偷拆了切片器的絲,其他人也夠壞的,默不作聲裝沒看見,導致他們的流水線幹廢了一整條線上的罐頭,把他們老闆維佳的鼻子都給氣歪了。
那個壞蛋當然被揪了出來,聽說是有人揭發了他。
但無論怎麼說,也多虧了他,維佳對他們的態度稍微小心了點,沒把上個月的利息賴掉,雖然給的只是一些沒賣出去的營養膏……
斯伯格有些沮喪。
他未嘗沒有幻想過,老闆會把那些幹廢了的罐頭送給他們,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老闆守可把那些東西當着他們的面倒了也不給他們分了,還要讓人在那些寶貴的糧食上面撒一泡尿。
當天豪斯先生的廣播便多了一條廣告——好味道食品加工廠寧可把殘次品銷燬,也絕不讓一個劣質的罐頭流向市場。不過影響心情的壞事兒所幸只有這一件,好事終歸是比壞事兒多一些的。外爲了聽覺醒者波爾的故事,聚集在胡桃木啤酒罐門口的工友們越來越多了。
而且不只是從維佳先生的工廠來的,還有從鋼鐵廠來的,從鋸木廠來的,更有從武器裝配站來的工程師……原來那些真正有文化的好人們也愛呀他們的故事,而且對他們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那個工程師的個子不高,左眼是巨石軍工生產的電子眼,他是個康慨的人,偶爾會請大夥們喝一杯……雖然只是劣質的兌水啤酒
.有天他喝多了嚷嚷等哪天巨石軍工也敢用欠條湖弄他,他一定不會悶聲受氣,他發誓會給每一個彈殼裡多塞一些火藥,順便加點黏湖湖的糖漿。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斯伯格當時就不念故事了,立刻把他嘴捂上了,希望他別幹蠢事兒,初春的浪潮可不是開玩笑的。冷冬最多凍死幾個窮鬼。
暖冬來的時候,來年的春季簡直是地獄一樣……真好啊.
聽他讀完了《工人報》上的內容,一個小夥子的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忍不住小聲滴咕道。"要是我們也有管理者就好了。他算是看透了。
那些奸商們可不會自覺地把兜裡的東西掏出來給他們,除非有人用槍指着他們逼他們改。聽到那小夥子的滴咕,斯伯格不禁翹起了嘴角。
這兒的所有人都聽他念過《倖存者日報》總編給他的回信,管理者不但請他去聯盟做客,還許諾讓他試穿動力裝甲。真是爲平易近人的大人。
明年浪潮過去了,我們一起去那裡吧,聽說北部的掠奪者快被那些藍外套們殺光了。'可是我聽說他們只給銀幣,不給籌碼…這有什麼關係?我聽說夜之女王酒吧的舞女都收銀幣了!”
就是!"一個長着絡腮鬍的男人罵嗎咧咧道,"不管給什麼,也總比欠條好!"也有人露出擔憂的表情。可是後年的浪潮呢?再回來躲嗎?"老鉗工點了點頭,緊張地說道。我聽說浪潮會席捲整個廢土,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沒有人願意離開巨壁,畢竟回來得給1~2枚籌碼,看門口大爺的心情。真要是不怕外面的異種和掠奪者了,他們早就去當傭兵了,也不會老老實實地留在廠裡幹活兒。留下來的都是老實人。祖祖祖輩輩都是。
斯伯格也有着同樣的擔憂,所以纔在回信裡提到,要攢點路費再過去。
那二三十公里的路可不好走,混凝土廢墟里不知藏着些什麼危險,他沒見過那些茹毛飲血的變異鼠狗,但他可是見過墨爾文行長出訪的時候,身旁帶了一大票子保鏢.
不過這時候,那個總請他們喝酒的工程師卻是笑了一聲。
"得了吧,你們肯定沒有看報紙,"我記得《倖存者日報》有一期提到過,那些嘴食者都是變種黏菌的什麼子實體,而那個變種黏菌又存在一個叫什麼自限性的玩意兒。反正它們擴張到一定規模後就擴張不動了,郊區的浪潮恐怕沒有城區裡那麼誇張,要不北郊的倖存者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呢?他們又不是從水泥縫裡蹦出來的。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斯伯格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確實是他的知識盲區。
他一直都盯着《工人報》,視其如己出,以至於忘了還有個《倖存者日報》和《傭兵報》,上面會分享一些廢土上的常識和經驗。顯然那個巨石軍工的工程師,就是《倖存者日報》主刊的讀者,正好看過那一期。
驚訝的表情變成了興奮,斯伯格激動地握緊了拳頭,看着啤酒館門口人頭攢動的工友們說道。太好了!既然廢土其實沒那麼可怕,等來年開春了我們一起去瞧瞧!果然人多了好啊!
只要有一個人肯把知道的東西告訴大夥兒們,團結的工友們便會越來越有知識,而知識就是力量。然而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卻走來一羣凶神惡煞的衛兵,斯伯格的臉色看到那些人,臉色微微一變。
爲首那人是工業區的衛兵頭子菲利斯,而跟在他身旁的是保安隊長亞力克,和他的"老朋友"肯特。你們聚在這裡幹什麼?想造反嗎?"菲利斯嗎了一嗓子,用榻棒趕開了圍在酒館門口的酒鬼們。斯伯格看向了酒館老闆唐,後者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不是我喊來的……"
沒等他把話說完,肯特忽然一馬當先衝了出來,像一個英雄一樣抓住了斯伯格的衣領,興奮地看向了保安隊長亞力克。就是這傢伙!他天天在這兒吵鬧!讀他那本令人作嘔的……什麼波爾的故事。”斯伯格頓時火了,少見的鼓起勇氣,瞪着他罵道。"我念我的,是在你家門口唸了?礙你什麼事兒了?"
沒想到這膽小鬼竟然敢和自己頂嘴,肯特剛想朝他吐口水但見周圍的工人都沉默地看着自己,心肝兒沒由得一顏就………聘者了!覺,覺醒者憑什麼能打贏動力裝甲?"你這不是瞎說八道害人嗎!"奈何肚子裡實在沒什麼墨水,他也講不出大道理,也只能把豪斯先生的話重新唸了一遍,接着求助地看向亞力克。他發誓。
如果是城主大隱於市的私生子暴接了聯盟的動力裝甲,那他一定不會有任何意見,還會興奮地對着牆來一發…然而壞就壞在這些狗東西,憑什麼非要寫這些窮鬼們愛看的,就不能按自己喜歡的套路寫嗎?肯特氣的牙根兒都疼了。
亞力克對幾條野狗的叫喚不感興趣,不管是肯特還是斯伯格,在他眼裡都一個樣。沒本事的可憐蟲罷了。
一會兒他還要去夜之女王酒吧給他老闆和老闆的嬌頭拿場面,他的酒量是聚會上不可或許的消遣,他此刻只想快點把這事兒結了,於是看向一旁的菲利斯輕聲說道。
"這些人天天聚在一起大聲嚷嚷,保不齊那天我們流水線出故障,就是他們七嘴八舌商量出來的壞水。"尊敬的衛隊長,您管管吧。"
菲利斯是瞧不上區區一個工廠的保安隊長的,但亞力克的老闆是維佳,而維佳的老闆又是大名鼎鼎的希德。那位大人可不得了。
不過,他也不好無緣無故地抓人,否則容易被大人物當棄子扔給這羣窮鬼們泄憤.
於是他小眼睛一陣尋覓,警見了酒桌上的那張報紙,當即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驚喜的聲音都走了樣,高聲叫道.
"那是什麼"不等別人回答。
菲利斯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將報紙拿在手上展開,陰戾且高傲的目光將周圍掃視一圈。彷佛握在手中的是一把劍。工人報!市政廳明令禁止過這玩意兒!"
這不是以前那個!”—旁的工程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辯解道,這是聯盟的倖存者日報的子刊,兩者完全不一樣!
“呵呵,聯盟的啊……罪加一等!”菲利斯戲謔地看了臉色蒼白的斯伯格一眼,臉色漸漸冰冷。"把這個叛徒帶走!"
幾名衛兵上前,不顧斯伯格的掙扎叫喊,給了他一拳,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他從啤酒館的門口帶走了。
亞力克隨手丟給了肯特一枚25面值的籌碼,作爲打發的賞錢,接着招招手,帶着幾個幫場子的打手從這兒離開了。
肯特興奮地抓緊了籌碼。
他點頭哈腰地對着亞力克的背影謝過,接着看向被帶走的斯伯格的背影,痛快地罵道。"抓得好該死的叛徒!"那聲音在人羣中格外的顯眼。因爲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肯特心中不禁一慌,本能地藏起手中籌碼,緊張地看着一雙雙注視着他的眼睛,向後退了一步。"你們……看着我幹什麼?我……我也是爲你們好!"你們也不想因爲那個卑鄙小人丟了工作吧——"別虛僞了。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一個小夥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目不轉睛地瞪着他。
t如果給你個機會,你可以到在地上去舔墨爾文老爺的鞋,甚至願意嘗他一家人的糞便。你居然好意思說是爲了我們好,你心裡明明巴不得我們全都去死,你好一個人獨攬了所有的活兒。”肯特瞪圓了眼睛。"你,你竟敢直呼墨爾文老爺的名字"
那小夥子冷冷地看着他。
”是的,我說了,現在我還要再說一次,去喊你的墨爾文老爺來教訓我們吧,最好把我們都抓進去陪斯伯格,反正天這麼冷,外面比裡面也好不了多少,正好我去那兒聽他繼續講故事。但可惜了,我估計那位老爺可不會搭理你,畢竟狗只舔自己的主人,而你的舌頭可比狗髒多了。肯特憤怒地罵道。"你才髒!你,你全家人都壞透了!"
長着絡腮鬍的男人看着他,無趣地聳了聳肩。
"大大方方地承認吧,你只是崇拜史蒂芬老爺手中的那根鞭子,你即不關心魯迪,也不關心都希,更不在乎比爾爲什麼失去工作,你從未愛過這裡的任何人,你恨不得自己握着那根鞭子。”人羣中不知是誰吆喝了一聲。
喂,朋友,他沒聽過覺醒者波爾的故事,你說的那些名字他肯定一頭霧水!哪聲音很快得到了迴應,而且是笑着的迴應。
哈哈,他可不知道史蒂芬老爺的鞭子是幹什麼用的!""沒關係,但我們都知道這位夥計是誰!"他們有了共同的語言。
小時間∶
肯特瞪圓了眼睛,眼珠子幾乎凸出來。"你胡說!我,我————"他確實沒有看過那個報紙。
也正是因此,他感到一絲沒由得恐慌。這種感覺就好像被排除在了隊伍的外面,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留在了原地。那個該死的斯伯格..他竟敢,竟敢把自己寫進他的裡肯特並不知道,斯伯格其實從未寫過他的名字,他的書中也沒有他這樣的角色,但人們似乎認識他,和他很熟悉一樣…就好像是他們替那個討厭鬼,把他的名字寫了進的去。人羣開始動了。
那些人好像都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即便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卻心中下定了決心。以爲他們是要合起夥來接自己,肯特向後退着,臉上愈發的害怕。
最先站出來的那個小夥子,忽然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擡起了右手。
肯特下意識擡起胳膊想要招架,然而那個小夥子既沒有接他,也沒有搶他手中的籌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承認吧,你其實既不愛署爾文老爺,也不愛維佳老爺,當然也沒愛過任何一個我們……你的眼裡只有自己,爲我們好這幾個字怎麼配出現在你的嘴裡嗎?你恨不得我們都去死,你做夢都想騎在我們所有人的頭上拉屎,只可惜難爲你了,你一出生就在老鼠洞,25枚籌碼沒法讓你變成人上人,你不得不和我們做一個窩裡的老鼠。
人們陸續地從他的身旁經過,不約而同地拍了他的肩膀.我們不會怪你。'加油肯特。
肯特恐懼地向後退着,他的肩膀上麓着機油,蓮着麪粉,還有一些五顏六色的東西……那來自一隻隻手那些人就像着了魔一樣。
他一邊護住手中的籌碼,一邊看着和他走向相反方向的人們,驚慌地顫聲喊道。你們要去幹什麼?快停下!你們……瘋了嗎?""去幹什麼?"
小夥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肯特,看着那個恨不得縮成一團的膽小鬼,嘲笑說道。當然是去幹波爾該乾的事情!""那傢伙可不會放着落難的工友不管!"'他告訴我們,要團結起來!"出大事兒了!曙光城。
聯盟大廈,管理者辦公室,急匆匆的腳步打斷了楚光的思緒,讓他不禁停下了手中的筆。站在門口的是他任命的外交部負責人,一個叫程言的年輕人和財政部的孫睿纔是同一批選拔的青年才俊。
本來這個職位書宇是更合適的人選,但聯盟需要把最優秀的外交官放在理想城,沒有人比那個處變不驚的小夥子更適合在最高理事會上代表聯盟發言。
兩者都是直接對自己負責,而書宇本人也沒有任何意見,他願意爲聯盟做任何事情。和呂北一樣,他們都是聯盟最忠誠的小夥子。
什麼事兒?彆着急,洗喘口氣,慢慢說。"沒有責怪他的葬撞,楚光認真地看向他說道。
”是巨石城巨石城那邊出事兒了!“程言嚥了口唾沫,急匆匆地繼續說道,”我們的使館發來消息,說工業區的工人們包圍了守衛所,要求釋放被抓走的工友,要麼將他們一起抓進的去。楚光皺眉問道。"後來呢?"程言苦笑着說道。
後來他們的監獄蹲滿了……"辦公室裡沉默了一會兒。
楚光心中五味雜陳,嘆了口氣說道。"死人了嗎?"
“沒有……但傷了不少,而且因爲巨石城的衛兵在被逮捕者的家中搜出了我們的報紙和我們總編寫給他門的信,還有一百枚籌碼,巨石城當局懷疑是我們搞的鬼。"程言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光一眼,"我們的那位總編在信中提到了您……我想確認一下,是真的嗎?"'"是我讓他提的。""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
程言立刻點頭。臉上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如集是管理者大人的計劃,那就沒事兒了。
他毫不懷疑管理者的正確難一擔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倖存者日報》的總編嘴瓢了。楚光一看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猜得到,這傢伙絕逼是想歪了,於是忍俊不禁說道。
“這事兒確實不能說和我們毫無瓜葛,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一百枚籌碼收買一個監獄都裝不下的人……就算我告訴他們,這就是老子乾的,他們自己信嗎”
程言苦笑着說道∶"這……我不知道,不過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我感覺他們不打算把這件事情鬧大,只是警告我們不要再試圖搞小動作妨礙他們,楚光∶"然後?"程言搖了搖頭。
沒有了。"沒了?
楚光不禁噴了一聲。
看你急成這樣,我還以爲他把我們使館關了。
那樣的話,他也算敬那些貴族是個爺們兒。
像亞德那傢伙,敢帶着槍去聯盟的駐地討說法,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反而還欣賞地高看那傢伙兩眼蜜獾王國的子民們肯擁戴那傢伙,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過想到這兒楚光就是一陣納悶兒,按理說河谷行省民風彪悍,最不缺的就是逞兇鬥狠的廢土客,怎麼反而到了地主老爺那一層,從老水蛭到老布朗一個比一個腿軟。程言乾咳了一聲說道。
那應該不至於,他們可能也擔心您不還錢,不至於因爲一件小事兒做絕了…""這可不是小事兒,作爲引爆危機的導火索,這已經很嚴重了。"
楚光嘆了口,看了一眼桌上的那草稿紙,把剛剛寫的那些隨手劃掉了,因爲那些溫和的措施肯定是趕不上用場了。
說實話,慶典之後一直平安無事,巨石城內甚至有經濟復甦的跡象,他還稍稍放心了些,尋思着應該是能撐到來年開春的浪潮度過的,卻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不想猜這背後的陰謀。
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有個心思填密的由頭,歷史本身就是在無數的巧合中前進的。然
沒準兒事情的起因只是某個抽菸不踩菸頭的傢伙,恰好把菸頭扔進了塞滿火藥的垃圾桶。楚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說起來,那些工人爲什麼突然包圍守衛所?""聽到管理者忽然問起,程言愣了下,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
聽那邊的使館負責人說……好像是一個食品加工廠的老闆,買通那兒的守衛,把每天在工友會讀報紙的那個人抓了。”
楚光∶好傢伙。
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因果關係,楚光心情頗有些複雜。
加速器是他給巨石城裝的,第一腳油門也是他踩的,但他確實沒想到這事兒會在一開始就失控。他的玩家都是幫人才,立刻上去幹了一腳,聯盟的npc們也沒忍住手,緊跟着上去補刀。
偏偏內城的老爺們嫌不夠快,不但自己勐幹了幾腳,甚至把車門給焊死了,而這背後怕不只是聯盟,還有其他勢力也在推波助溺地插手措油,R墨爾文可能是最清醒的那個人也是少數願意讓外城居民們獲益的"好"人,至少相對於他的股東們而言是如此。但他想攔住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用自己給他的辦法飲鴆止渴。而諷刺的是,最先踩油門的自己,現在反而成了最想踩剎車的那個。
"希望至少能熬過這個冬天……""楚光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說道,"否則開春的浪潮會是個大問題。程言微微愣了下。
因爲工作需要,他是有認真做過調查的,並且在使館的幫助下,蒐集了一些巨石城的貴族們自己都未必認真對待的歷史。
在巨石城不到兩個世紀的歷史上,其實是發生過類似事情的,而最後也都被那些老爺們擺平了。否則那兒的城主早就換人了。.不出意外,這次應該也是一樣.他小聲滴咕了一句。
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另外多嘴說兩句,軍事、經濟、文化、工業、基建、科技、種田、歡樂的日常、玩家的冒險,這本書都會寫一點,每個聚居地和避難所都有不同的結局,不會有兩個相同的79,也不會有兩個相同的巨石城,錦川行省更不會把落霞行省的地圖刷上綠漆就算換地圖了。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它畢竟不是短視頻,你給美女點贊,下次就只給你推美女了。還有怎麼總有人非要把廢土和現實聯繫在一起,那是一個維度的東西嗎哪怕說這是冰汽時代的冬日之家,我都覺得比扯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