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朝着“軒民苑”一路駛去,車裡始終沉默着。我坐在了徐廣圖的身邊,而韓莘與崔哲宇則坐在後排。透過後視鏡,我看到崔哲宇正在低頭擺弄着手機,時不時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韓莘正在閉目養神,眉頭卻是皺得很緊,看得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韓莘對於崔哲宇的介紹是老朋友加生意夥伴。真的是這樣嗎?韓國的老朋友?王隊說過這個販毒集團的魔爪已經伸到了整個亞洲。那麼,崔哲宇的出現是不是意味着這筆“生意”沒有那麼單純呢?否則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這麼湊巧?
想到這裡,我將目光移開,看向了車子的正前方,揣在口袋裡的手卻握了握手機。
手機裡面有的除了我拍下來的那些文件,還有剛纔在韓莘辦公室裡的所有錄音。從他跟崔哲宇坐在沙發上交談開始我就開啓了錄音功能。這就是我不願聽話離開爲他們倒茶的原因之一。
而我現在所處的位置的右邊正好處於他們兩個人的視線死角。這是最好的通風報信的機會。心裡雖是千萬般的不捨,我到底還是打定主意,慢慢地將手機從口袋裡掏出,關機之後輕輕地放在了右腳邊。
“韓總,到了。”又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徐廣圖將車停了下來,扭頭對着韓莘說到。只是韓莘睡得很沉,對於他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
徐廣圖又將目光投向了崔哲宇。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沒有感受到徐廣圖的注視,崔哲宇還是興致高昂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機,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最後,徐廣圖自然是望向了我。我趁機示意他手機的位置,他也會意地用眼神告訴我他知道了。之後,我打開車門,下了車。
徐廣圖也隨之下來,走到後面,拉開了車門,再一次叫道:“韓總,到家了。”這下不僅韓莘睜開了眼睛,崔哲宇也有了反應。二人下車後,徐廣圖便離開了。
進到屋子裡以後,韓莘帶着崔哲宇進到了他的房間,而我則是回到了自己的那間房。將門反鎖上以後,我脫下外套,整個人呈一個大字往牀上一躺
,心裡的不平靜迅速變得洶涌澎湃起來:
到底那些文件是什麼東西?在辦公室裡,韓莘跟崔哲宇的交談內容又是什麼?崔哲宇單獨看的肯定不是文字。那麼,那些數字代表的又是什麼呢?
徐廣圖跟了韓莘一年之久,他都不曾讓他涉足過這間房子。可是現在卻安排崔哲宇住在自己家裡。這樣是僅僅因爲利益的關係呢還是信任呢?
如果是前者,安排他住一個高級舒適的賓館豈不是更能討好他?如果是後者,那也就說明崔哲宇也是販毒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韓莘最近之所以都是一副很累的樣子,除了是因爲我的事情費心之外,這次的“生意”怕是也夠讓他心力交瘁的了。這筆買賣越大,他的罪行便會越重。
陸洋川親自潛伏進“衷社物流”,徐廣圖似乎也開始得到韓莘的些許信任了。這些無疑都意味着離真正收網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換言之,我們的訣別,也越來越近了。想到這裡,我閉上了眼睛。眼角傳來一陣酸澀的同時,我深嘆了一口氣。
忽然感到左邊一陣顫動,隨之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想什麼想到嘆這麼一長口氣啊?”
我愣了幾秒鐘之後,一個鯉魚打挺彈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躺在牀上的人。此時,韓莘正枕着自己的雙手,眉目含笑地望着我,一副“在等你回答呢”的樣子。
什麼情況?我明明把門反鎖了的啊。我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捏了捏自己的臉——難道是幻覺嗎?
“嘶——”疼痛感清晰地傳了過來,韓莘的笑臉也是依然存在。不是幻覺,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裡是我家,所有房間的鑰匙我都有,反鎖有什麼用啊?”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韓莘坐了起來,“好心”地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不對啊,如果你是用鑰匙開的門,我怎麼什麼聲音都沒聽到呢?”一個新的疑惑隨即產生,我狐疑地望着韓莘,問到。
“那就要問你自己
了。我敲了門的,沒有動靜我纔不請自入。誰知道一進來就看到你對着天花板發呆,還莫名其妙地嘆氣。”韓莘一臉無辜地說到,好像我真的冤枉了他。
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算了,誰讓我想事情太入神了以至於放鬆了警惕呢?
想到這個,我又是緊緊皺起了眉頭:一天不知道手機裡的答案,我怕是都無法安下心來。更糟糕的是,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能放心。也許知道一切的時候,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來找我有什麼事?不用陪你那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嗎?”我看着韓莘口是心非地問到。天知道與他這樣的獨處我有多開心。越是到最後越是覺得來不及,因此與他的一分一秒都是我想好好珍惜的。
“哲宇說想休息一下。”韓莘站起身,一邊向我的揹包走去,一邊說道:“我來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發現我故意把手機落在車上了嗎?但是轉念一想,應該是沒有這個可能的。別說從上車到抵達小區門口,他的眼睛就沒有睜開過。即便是他沒有睡覺,那個位置無論是他還是崔哲宇也都是看不見的。
“嗯?什麼?沒有啊。”我放心地裝傻充愣,一臉迷茫地看着他回答到。
“是嗎?”聽了我的回答,韓莘拎了一下我的揹包隨即又放了下去,走到我跟前,微微彎下腰,笑着問道:“那爲什麼廣圖剛剛打電話告訴我說,在車裡發現了一部手機呢?”
韓莘這話一出,我開始有些意外竟然是徐廣圖主動告訴他的,隨即也就徹底安下心來了,同時也不禁對徐廣圖的思慮周全肅然起敬起來:
以他現在的身份來說,任何異常都是必須跟韓莘報備的。這一件事情自然也是。如果到了明天早上再說就太晚了;而如果太早說,韓莘就會要他立刻送來或是我立刻去拿,那樣的話我的良苦用心就白費了。
按他開車離開這裡的時間來算,應該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吧。這個時候才通知,時間,剛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