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任,您來啦。”徐廣圖剛一走到兩人身邊,黃師傅就笑容滿面地打了聲招呼。
我這纔看清他的臉:估摸着四十五六的樣子,看上去很容易親近。可在看到我的時候,眼神卻蒙上了一絲疑惑,繼而問道:“這位是?”
“黃師傅,您好!我叫楊鑫,職位待定。現在是跟着徐主任熟悉熟悉環境呢。”沒有等徐廣圖開口,我就主動做起了自我介紹。
第一當然是出於禮貌跟熱情;第二我還真有點心虛,就怕徐廣圖說我跟韓莘是什麼什麼關係——走後門這種事,總是令人不齒的吧。
“哦,是新進來的員工啊。可惜啊,我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然還可以跟年輕人多打打交道。”沒有了疑惑,黃師傅的笑容越發地燦爛可親了起來。
我也被他的風趣給逗笑了。而在看清楚那位接班人的臉時,我懸着的心總算是徹底放下了,一部分心結也就此打開,剛纔緊張的心情自然也得到了舒緩。
我衝着那人一笑,率先伸出右手,說道:“你好!我們都是新人,以後互相之間就要多多關照了。”
那人雖然沒有如我想象中露出什麼笑容,卻也沒有無視我的存在。他握住了我的手,說道:“你好!我叫陸陽。不過以楊小姐跟韓總經理的關係,還是得請你多關照我纔是啊。”
那人話音剛落,我的笑容就僵住了,心也是拔涼拔涼的了。我想,我的臉色應該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吧,卻偏偏不好發作,就算是惱怒地瞪了他幾眼也是匆匆忙忙的。因爲我看到黃師傅投來了一種近乎恍然大悟的眼神,潛臺詞是:啊,原來是這樣啊。
徐廣圖呢,則是一直沉默觀看,儼然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跟那人,果然是一丘之貉!這兩個傢伙,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還故意在別人面前讓我這麼尷尬難堪!
“陸師傅這玩笑開的,呵呵……”我恨恨地抽回了手,打着馬虎眼說到。
“好了,小陸,該交代的事情我都說過了,你記
住就行。今天是你第一天出貨,小心爲上吧。”對着那人囑咐完這些話,黃師傅又是對着徐廣圖跟我打了聲招呼:
“徐主任,小楊,我先走了。”我們點頭示意,他便離開了。原本站在車尾的那些人不知什麼時候早已不在了。
看着黃師傅的背影,我心裡充滿了感激——他稱呼我的是“小楊”,而不是像那兩個人一樣,陰陽怪氣地叫我什麼“楊小姐”。
“陸師傅,這樣有意思嗎?就不怕我向上頭報告,說你公報私仇,暗箭傷人?”確定黃師傅離得遠了,我纔是敢這樣直言不諱,回擊過去:
“還有你啊,徐主任,隱藏得夠深夠久的啊!要不是出了這次的事情,我怕是到任務結束,也不會知道你的身份吧。”
“陸隊說的是事實,你跟韓莘的關係的確不簡單。況且任務結束大家都會回警局,到那時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徐廣圖的回答與反問輕描淡寫,可我還是聽出了裡面的某種不屑。果然是近墨者黑,連說話的語氣都跟陸洋川是一樣一樣的。
但是,在聽到他說出“陸隊”和“警局”這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詞的時候,我的憤憤不平一下子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開心跟難受。於是乎我的表情就變成了臉上掛着笑,眼眶卻是一陣溫熱,眼前的人跟景象也一下子模糊了起來。
“你這又哭又笑的,我跟廣圖是要安慰你呢還是要怎麼做啊?”陸洋川的話雖是拿我打趣,表情也是揶揄,可我知道,他是在關心我。
想到他出事之後的情況,我的眼淚竟然流了出來。生怕被人看到,我又連忙用手背抹乾淨了,破涕爲笑地感慨道:“陸隊,你沒事真好。”
“傻丫頭!”也許是我的激動感染了陸洋川,又或者是我的感慨觸動了他,總之在我說完那句話之後,陸洋川竟然一反常態地伸出手,笑着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腦袋,言語間也是多了份溺愛的意味。
這樣親暱的舉動陸洋川還是第一次對着我做。關鍵是我的腦海裡居
然浮現出那天在旅館裡他對我所做的事情。臉上不由一陣燥熱發燙。爲了掩飾這種不自在,我摸了摸頭,憨憨地笑了笑。
“咳咳……陸隊,還是先說說正事吧。”徐廣圖似乎看出了什麼,十分善解人意地轉換了一個新的話題。我注意到,他這話雖然是對着陸洋川說的,可眼神卻是集中在我身上。
“說說吧,你當時離開旅館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發現廣圖的?”聽了徐廣圖的提醒,陸洋川也恢復到了往常的嚴肅認真,看着我問到。這兩種神態間的轉換,他竟然很是自然,讓我不得不懷疑剛纔其實是我的幻覺。
先將那些有的沒的放到一邊,我開始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天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陸隊你一直用眼神警告我離開,可是我怎麼可能走呢?直到……”
說到這裡,我停了下來,盯着徐廣圖看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廣圖師兄上次拿槍是對着我的後腦勺,所以我看不到他的手勢。可那天,他當着我跟韓莘的面就要扣動扳機。
我注意到他拿槍的時候很自然地就彎起了小拇指。這個小動作看上去是不經意的,但是我很熟悉。因爲跟陸隊你的習慣是一模一樣。雖然當時我不敢完全確定,但因爲情勢危急也只好冒一次險了。
後來出了那條新聞,我因爲傷心跟自責一下子慌了神,沒有發現王隊給的提示。冷靜下來之後,我纔想起來,那兩個同事擡着‘屍體’出來的時候,王隊側身讓了一下。他的右手拉了三下警服的下襬,也是彎起了小拇指。儘管這提示給得很小心很平常,可是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也就不太像巧合了。現在不就證明我的推測是對的了嗎?”
我幾乎是不帶喘氣地說完了這麼一大段話,連提問題的時間都沒有給那兩人留下。不是我急着炫耀自己的觀察有多麼的細緻入微,實在是這些事情在心裡積壓了太久,再不說出來,我怕是就被憋死了。因此說完之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等着他們的後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