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民苑”十五單元2701室裡,大廳的燈光晃眼地亮着。離我將那盤青椒炒雞蛋端上桌,已足足過了十分鐘了。而韓莘坐在桌旁,卻一直低着頭,盯着盤子裡我的“傑作”,始終不曾開口。
“這些,就是你花了一個下午給我準備的晚飯?”終於,韓莘擡起了頭,指着那盤菜和麪前的那碗米飯問到。他的眉頭也是擰巴的厲害,就快皺成一個小土丘了。而他那張足以稱之爲完美的臉上也佈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繫着圍裙的我站在他旁邊,沒有說話,只訕訕地笑了笑,點了點頭——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會做飯啊。陸洋川給我進行的訓練中並不包括如何做一個稱職的保姆。這一切,都是韓莘自己要我做的。所以,他就得責任自負。
“一個下午就做出了這一道菜?還是裡焦外黑的?連飯也是夾生的?”我給的答案很肯定,韓莘卻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就好像我是爲了戲弄他故意這樣做的。天地良心啊!儘管我很想報復他一下,但我發誓,我是真的不會做飯燒菜。
“我還打掃了衛生啊。這屋子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我都打掃了一遍。”雖然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多少還是有些窘迫和心虛,就顧左右而言他起來。怕他不信,除了變得整潔的環境,我還特意指了指冰箱門——
原來那上面可是有一個清晰可見的手印的,現在卻是潔白如新。至少,我還是有貢獻的,不是嗎?
“呵……”聽了我的話,韓莘不知道什麼意思地點着頭乾笑了一聲後,就站起了身。我的面前立刻多了好大一片陰影。對着桌子上的東西看了一會兒後,他面向我,慢慢靠近過來。
看着那有些微怒的臉色,我自然而然地就往後退去。誰想沒退兩步,就靠到了樓梯的扶手,無路可退了。我不由得怪起這間屋子的空間太過狹小來。
而韓莘,明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我跟前。我只好別過頭,避開他直視的目光——我可不想再出現像上午那樣尷尬的症狀了。但是我的臉還是不爭氣地一陣一陣發燙着,徹底地出賣了我的心情。
“看着我!”韓莘居然命令起了我。語氣也是冷冷的。我應該很生氣地推開他,然後義正言辭地警告他一番的。可是……
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真的就聽話地看向了他。那張臉,頓時數倍地放大在我眼前——這個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
精緻到無可挑
剔的五官,好到幾乎吹彈可破的皮膚,還有那雙因着慍怒之色而更加充滿誘惑力的眼謀。這麼美好的一切,近在咫尺,在那晃眼燈光的映襯下,突兀到令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給你!”我看到韓莘擡起了手,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掏出了一樣東西——那個被陸洋川做過手腳的錢包,擋在了他與我之間。要是再與他這樣四目相對下去,我想,就算他不動手解決我,我都是會自動窒息的——儘管這是件很沒出息的事情,我卻是不得不承認。因爲這是事實。
“爲什麼要還給我?”韓莘站在原地問道。他並沒有接過我遞過去的東西,卻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語氣似乎也沒有剛纔那麼冷冽了。看來,他還是很在乎這個錢包的。那麼,陸洋川的計劃應該沒有問題吧。
“盜亦有道。你既然收留了我,我怎麼可以再拿你的東西呢?”我說出了一早就想好的理由。說話間,我還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了移,試圖結束這個曖昧尷尬的對立,但是——
“不用了。裡面的錢就當是給你的工資。還有這個錢包,你先替我保管。”我的意圖被韓莘發現了。他不但沒有一把將錢包從我手中抽出,兩隻手還一左一右地搭在了樓梯扶手上。我整個人就被他給困住了。
而他似乎也是有意要拿我尋開心,帶着一臉的壞笑,慢慢將頭湊過來。要不是我盡力向後仰去,幾乎就要……
“你……你要做什麼?”我沒來由得緊張了起來。要是他真的敢怎麼樣,我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陸洋川也說過,最重要的是保住自身的安全。說到底,我也還是個怕死的人。可是,一頓飯,至於嗎?
“你覺得呢?還是,你想要我幹什麼?”韓莘居然反問起我。說話間,他的眼睛可一刻都沒有放過我。
聽了這話,我當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什麼叫我想他幹什麼?哈,難道我會想他幹什麼嗎?真是可笑!他是很帥,可我也不至於這麼沒水準,迷上一個大毒梟啊!更重要的是,錢包不回到他手裡,陸洋川的計劃就暫時沒辦法實施了。
想到這裡,我推了他一把,將錢包扔到他身上,沒好氣地說道:“就算你要給我工資,也不用這麼多。我不是乞丐!”這裡的憤怒有真有假。我的確是被他給氣着了。
韓莘雖然被我推開了一些距離,但他的手並沒有離開樓梯的扶手。錢包順勢掉到了地上。更要命的是,我突然感到他
的雙手摟上了我的腰並慢慢收緊。我措不及防,渾身的雞皮疙瘩立馬就被喚醒,心裡一個膽顫——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本能地就要推開對面的人。但我明顯低估了韓莘的實力。擔心身份被識破,我不敢使出全部的力氣,可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然而我居然推不動他分毫!該死!要是他敢……我一定要他好看!我在心裡詛咒到。
“跟我過來。”出乎我意料的的是,韓莘的最後一個動作居然是:解開了系在我後腰上的圍裙的繩結。他說完這句話後,就鬆開了我,直起身,朝天台走去。
這一切的結束跟開始得一模一樣,都是毫無徵兆的。我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轉過身,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沒入天台的那扇門裡,都還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還愣着幹什麼?”韓莘卻若無其事地拿着鍋鏟從天台上走出來,衝我喊道:“把茶几上的醬油拿過來!”喊完,他又是沒入了天台。之後便傳來一陣陣菜倒進油鍋裡發出的“刺啦”聲,還有鍋鏟與鍋碰撞的聲音。
清醒過來的我不由長舒一口氣,隨即又是一陣火大:解圍裙說一下不就行了?我自己也可以動手啊。再說了,解就解,幹嘛要那樣?分明就是耍着我玩嘛。要不是在執行任務,我真的就……
我的手緊緊捏成了拳頭。要是我的眼睛真的可以噴出火來,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終究,我還是強壓下了那股憤怒,轉身朝茶几走去。只是,在看到地上的東西時,我又是犯起了愁:
看樣子,韓莘是不肯收回錢包了。他真的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今天所謂的上班,應該是去查探我的背景吧。這些早在陸洋川的意料之中,他自然查不出什麼。但爲了保險起見,他到底還是不願收回這失而復得的錢包。
果然真如陸洋川所說,韓莘對我還是沒有絲毫的信任可言,處處防備着。之所以帶我回家,應該也是吃不准我的來歷,想要就近監視我。說不定這間屋子裡早就安裝過了監視器之類的。他這麼放心地留我一個人在這,也就說明,我不可能在他家裡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那麼,只有進到他的公司——衷社物流,纔可能進一步掌握到證據。可是我要怎麼做呢?我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他的信任,讓我插手他的生意呢?
我深呼吸了一下,向天臺走去。儘管一切都是一籌莫展,但我不會放棄,也是不能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