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休息。”我簡短地回答,直接澆滅了這兩人再接着問下去的心情。
我和方榷的事,我還沒有想好要和芭芭拉夫人他們怎麼說,所以決定先暫時保密。
“芭芭拉夫人,可以請你回房子幫忙把阿雀的衣物用品打包過來麼,他現在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一點,不要惹芭芭拉夫人生氣。
“因爲----阿雀要我陪着他,所以--可以麻煩一下你麼,拜託了,芭芭拉夫人。”
芭芭拉夫人輕掀起眼皮,面目柔和地看着我,溫溫 地道:“知道啦!需要些什麼,發信息給我吧!阿里,我們走。”
芭芭拉夫人說着邊牽起阿里的手和我道了別。
我望着他們走在走廊上的背影,默默感謝芭芭拉夫人答應得如此爽快---她一向比較難說話。
洗好水果刀後我剛好遇到了方榷的主治醫生,對方耐心地接受了我的諮詢,也耐心地詳細地告訴我重要的注意事項,等到我回到病房的時候,方榷嘟着嘴不滿地對我說道:“你去了好久。”
“剛剛和醫生交流了幾句,”我把水果刀擦拭乾淨放回抽屜,接着道:“對了,芭芭拉夫人回去給你收拾衣物了,等她待會給你送過來,再換下乾淨的衣服。”
“你會幫我洗澡麼?”我沒聽錯的話,他說話的語氣裡好像還帶着一些期待。
“你想什麼呢!--方榷---你現在這個樣子,洗什麼澡,換套乾淨衣服就行了。”我一邊幫他整理好被子一邊嫌棄地回話。
不過我突然想到--讓方榷這個重度潔癖患者一天不洗澡基本跟在他牀上放滿蟑螂讓他睡一夜的感覺差不多。
“噢---。好吧。”他難得這麼順從乖巧,我倒是有些不習慣。
“抽屜裡好像有香薰---。”他突然發話讓我去抽屜裡找所謂的香薰。
“你怎麼想要用這個了,你不是不喜歡味道太強烈的東西麼。”我翻翻找找,果然找到了一個薰衣草香薰。
“這裡消毒水味道太重,我怕你呆一整天受不了。”他淡淡地說。
我感覺我走到哪裡方榷的眼光就跟到哪裡,到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好停下手中的活計說道:“方榷,你不累麼?”
“嗯---什麼?--”
"我走到哪裡你都盯着我,你不累麼。"我雙手叉腰,活像在教訓一個不按時回家的調皮孩子。
“不累。”
談話到此終結,他又繼續緊盯着我,我只好任由他盯了。
“我給你找點事做?你不累的話。”我看着鐘錶,心想芭芭拉夫人如果速度快的話,現在應該差不多快到了吧。
“就這樣看着你就挺好。”方榷一邊說,我一邊從抽屜裡胡亂翻找出了一本過時雜誌扔到他的懷裡,說:“看點雜誌,別老看我。”
大概是感覺到我有些不悅了,這貨居然乖乖聽話了,我雖然表面淡定,但卻早在心裡哭天撼地地跪謝並高喊理解萬歲。
可惜這種愉悅只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方榷從泛黃的雜誌封面擡起頭對我說道:“嗯,無聊。”
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繼續忙活我自己的事情---我的補習班遺留下來的作業--還隻字未動,我正在努力把作業趕上完成。
補習班的講師第一天便叮囑我們,如果作業一天不完成,那麼就不用過來上課了。
“我有些無聊。”他繼續嘟着嘴說。
我站起身,幫他掖好被子,我感覺自己這副樣子像極了一個合格的護工。
我搖搖頭,嘆了口氣,把所謂無聊也真的無聊的雜誌收回放到抽屜裡,說我給你打開電視可好,看看電視劇總不會太過無聊。
他點點頭,而後後仰躺在牀上,眼睛還是離不開我。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我開了電視再跑過去開門---謝天謝地,果然是芭芭拉夫人。
她領着大包小包,和阿里一起把方榷的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全部拿了過來。
“芭芭拉夫人,謝謝你啊---辛苦你了。”我接過他們手裡的大包小包,側身把他們讓進來。
阿里在我面前蹦蹦跳跳,說:“還要謝謝阿里,阿里也幫忙收拾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說:“謝謝我們阿里,阿里真乖,這幾天進步了不少嘛---”
阿里這幾天確實進步了不少,她以前性格驕慢,動不動就要和我掐架,而且一被安排做家務就想逃走,現在已經能認真傾聽別人的話,而且懂得分擔和撒嬌了。
當然,這些話我是後來才和芭芭拉夫人分享的。
要是當場說出來的話對我來說也太羞恥了。
“阿里給你帶了果凍,好吃的果凍!--”阿里說着便從自己的小挎包裡拿出了兩個小小的冰凍果凍,因爲天氣熱,冰凍果凍融化的冰把阿里的小挎包都弄溼了。
我接過對我來說絕對太甜膩的果凍,對阿里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草莓味的!謝謝你哦~”
阿里高興的要命,一路蹦蹦跳跳到方榷的病牀前,對他說:“阿雀,你有沒有好一點啊,小禮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啊。”
我衝方榷使眼色,---讓他不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和芭芭拉夫人和啊阿里說。
他衝我比了個歐克的手勢,我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他接下來說的話可就讓我放心不下來了。
他說:“嗯---照顧不好。我在這裡有些無聊呢,阿里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阿里轉身便去關掉了我剛開的電視,然後像個大人一樣雙手叉腰對我說:“小禮,你怎麼可能讓病人看電視呢。一個人看電視是很孤獨的---而且阿雀又不懂泰語---他也看不懂。”
“小禮,你要多陪阿雀聊天,這樣他纔不會無聊,----而且多和他聊天也有利於他的恢復---醫生是這麼告訴我的噢---”
我一臉黑線地瞪了瞪方榷,想以我絕對的兇惡讓他說一些給臺階下的人話。
“小禮,你聽到阿里說的話了麼。”方榷的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看着我,真的好幼稚,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他這麼開心的。
我越來越懷疑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我曾經認識的方榷了。
“我沒聾---。”我把方榷的衣物從挎包裡整理出來,給他挑了一套乾淨舒適的睡衣,遞給他之後,他一動不動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怎麼---還要我幫你換?”
芭芭拉夫人看看我,再看看阿里, 然後她拉起阿里的手就要出去。
我趕忙叫住他們,“芭芭拉夫人,誒--你們--幹嘛去。”
“這個我們不能看,小禮,我們先出去了。”這是阿里的話,說完她便拉着芭芭拉夫人推開了門,消失在這個蜜汁安靜的房間裡。
“方榷,你別這樣。會被人誤會。”我遠遠地在門邊站着,彷彿一靠近方榷的病牀就會受到什麼巨大傷害一樣。
“誤會什麼,我們本來就是一對,快,過來幫我換衣服。”他說完便一臉無恥地對我提出過度的要求。
我依舊站在門邊冷冷地看着他。
“你閉嘴。”
“快過來。”
我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妥協了。
因爲我知道,再這樣爭執下去不會有一個好結果。
或者說,到什麼時候都沒有一個結果,好壞不說。
“在這裡換就好了。”
我把暖氣調高,回答道:“可以,把手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