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真的很想把方榷喊過來跟他說你看你的迷妹。
“他主動跟你搭話的?”我開始放下警惕,吃了幾塊牛肉後慢吞吞地問阿里。
“沒有---額,或是有,我不太記得了,但我記得很清楚的是--他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什麼故事?”噢?方榷還會跟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講故事,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平日裡的方榷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喝醉酒的方榷可就不一定了。
我笑了一下,靜待阿里的小八卦。
我尋思着先好好聽着,回去非得找方榷對質不可。
“我悄悄跟你說,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噢。”
我真的忍不住,笑出了聲,阿里拍打着我的手喊我認真聽她說話,我配合地連連點頭說好好好。
真拿這些小孩沒辦法。
“阿雀跟我說過她有個他一直深愛着的妻子,--不過他的妻子不要他了,所以他很傷心,才喝了酒。”
聽到這裡我忽然愣住了,我怎麼都沒想到阿里會跟我說這個。
這下吃瓜吃到自己的頭上了。
“還有呢。”我忍住眼淚,接着問下去,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哽咽了。
“他說他來這裡是來找他的妻子的。他說他很想念她。”阿里注視着我,我努力從她眼睛裡尋找出些什麼,但只是徒勞。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阿雀很愛很愛她的妻子,但卻喜歡上了你。我覺得很不可思議。”阿里說完,便仰頭看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用帶着鼻音的聲音說道:“快吃吧,吃完我們去找阿雀。”
“小禮--你不要轉移話題,你悄悄告訴我,你喜歡阿雀麼?”阿里把她的小手做成喇叭狀放到嘴巴前面,故作神秘地問我,跟個小大人一樣。
我被這麼一問,一下便心虛起來,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回她。
我只好結結巴巴地說一些無關的事情,一邊給阿里夾菜,說:“你多吃點多吃點。”
阿里顯然不滿意我的表現,她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接着說:“小禮,我想知道嘛,你告訴我好麼。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纔不會相信這個小屁孩的鬼話,她機靈起來,可比平常孩子會東拉西扯。
“不告訴你,你快點吃飯,吃多點我們才能長高高。”
“你喜歡是吧?我看你肯定喜歡阿雀。”她眨巴着眼睛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接着開始壞笑起來。
我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頭作爲懲罰,假裝眼裡地道:“你真不老實,我就把你丟在這裡了。”
“好嘛好嘛,我不八卦了還不行麼。你也多吃點。”
於是我們的餐桌上有了片刻的寧靜。
不過--只是片刻而已,不一會兒,阿里又嘰嘰喳喳八卦起來。
“我覺得你和阿雀挺般配的,既然你們互相喜歡,那爲什麼不在一起呢?相愛的人不是應該在一起然後結婚麼。”
“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阿里,別亂說話。”
“又來了--我一說到你的真實想法你就讓我別亂說話,小禮,我真討厭你這樣。哼。”
看到阿里說完這些與她年齡嚴重不合的話嘟着嘴的樣子,我忍俊不禁,抽出一張紙巾擦掉她嘴角的飯粒,才安慰似地說:“好吧好吧,我不禁言了,你愛說什麼說什麼。”
不得不說,我真拿她沒辦法。
阿里和一般的小孩不一樣,她多了些古靈精怪--會耍自己的小心機套別人話的那種,但有時也有固執倔強的一面,一旦她決定要辦的事,要說的話,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小禮,你要是和阿雀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們的,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一家三口?---”我知道阿里的一家三口是把自己也規劃進我們的未來了,但我故意要問她,因爲我覺得她這樣很可愛。
“對啊,阿雀,你,”她用沾滿奶油的手指了指我,然後再指向她自己的胸口,接着嘟着嘴說:“還有我。一家三口。”
我故作冷漠,把頭偏到一邊看着門口的方向不說話,阿里一下便着急了,她把雙手抵在桌面上,從紅色的皮椅上站起來,帶着些不安看着我道:“小禮,你不會想拋棄我吧。”
“小禮--你看看我啊,你生氣了麼。因爲我說的一家三口。”
“好吧,你不理我我也能理解,等你和阿雀結婚之後,我就主動離開你們,不會打擾你們的幸福生活的。”
“我會去城裡打工,但我不會跟你絕交的--我都說了,我理解的,所以我會不定時給你寫信,當然了,還有阿雀。”
我聽完阿里一口氣說完這些,忍不住笑出了聲,我轉過頭來,看到她那副認真規劃未來的臉蛋,笑得更厲害了。
“我們當然不會拋棄你啊,傻瓜。”
我話剛說完,阿里直接越過不大的桌子,伸手樓主了我的脖子,整個人躲在了我的懷裡。
她悶悶地說:“那你答應我,拉鉤--”她伸出油膩膩的小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雖然嫌棄,但出於一些難得的善良,我還是伸手鉤住了她油膩膩散發着食物味道的小手指,親暱地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是---”
“變了是大怪物!”阿里高興地說。
一個小小的拉鉤遊戲似乎給了她不少幸福。
我們回到房間的時候,阿雀還在牀上睡覺,我感覺情況不對,算上我和阿里吃飯閒逛的時間,這貨已經睡了快四個小時,現在都午後四點多了,天都快黑了。
“方榷。”我換完衣服走過去看他。
只見他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我根本找不到他的頭在哪裡。
我只小聲道:“我掀開被子嘍。”
他一動不動,好像死掉了一樣,我便又重複了一下,他還是紋絲不動,我只好慢慢地掀開了被子。
“方榷,你死掉了麼。”
阿里脫掉鞋子,屁顛屁顛地爬上了牀,也過來掀方榷的被子。
“阿雀---你-死掉了麼。--”阿里有模有樣地學我說話,關鍵是學得奶聲奶氣地,讓我好想捏爆她的臉蛋。
“噓噓--別亂說話。”我一邊把手放到方榷的額頭上,一邊把爬到方榷胸口上的阿里擋開。
“切,又說我亂說話,這不是你剛纔自己說的麼---”她在一旁嘀嘀咕咕,被我瞪了一眼。
“走,快從牀上下去,阿雀他生病了。”我一邊說一邊直接把阿里抱下了牀。
“啊--小禮,阿雀他怎麼了?他真的要死掉了麼,拋下我們兩個麼。”
“噓噓--你再說話阿雀的病情該加重了,他只是發燒而已,死不了,但在這種地方發燒不是什麼好事,來,阿里,你認真聽我說。”
阿里雖然是個小孩,但也能意識到形勢的嚴峻,她認真地看着我,乖巧地點點頭。
“現在小禮必須留在這裡照顧阿雀,用冷水幫他降溫,但只是用冷水還不夠,你還記得我們剛剛去的那個餐廳麼?”
“記得。”她越過我的肩膀去看正躺在牀上臉色燒得赤紅的方榷。
我把她的臉轉過來,冷靜地說道:“你去後廚問問哪裡的叔叔有沒有冰袋,拿着這個---”我把包裡的一些零錢放到了阿里手中,接着說:“先看人家給不給,若是不給--”
“就把這些給他們,用來換阿雀需要的冰袋。”她堅定地看着我說。
“對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