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要破音地大叫着:“秋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跑過去扶他,但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可疑的聲音,我差點被嚇死,像個傻子一樣呆站在原地不敢動。
黑暗裡有竊笑的聲音,我舉着手機順着笑聲的方向照到了一個陌生面孔的男人,身穿破洞牛仔褲,染色背心,頭髮編成髒辮,耳朵上,鼻翼上都打了孔,帶着金屬裝飾物,脖子上的大金鍊子在我手機燈光的照耀下反着刺眼的光。
不止一個聲音接着還有第二種聲音,第三種聲音,接着好多種不同的,怪異的笑聲,口吐芬芳的粗獷的聲音。
我惶恐地順着那些聲音機械地移動手機的方向,第二個差不多打扮的男人出現在我的燈光裡,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一些蹲在地上的頹廢面孔,叼着快熄滅的煙,一些拿着木棍的肌肉粗壯的男人衝我揮舞手裡的武器。
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個了,恐懼讓我把手機放了下來。
這個數量,我甚至不知道跟隨我來的那六個保鏢和他們正面相對的話,能否成功把他們擋開。
不是打跑,而是擋開。
因爲這麼多小混混,有些看着是多年的經驗豐富的打手我們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一點傷害。
我能或多或少地觀察到他們一半的人或是胳膊或是臉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疤。
這應該可以證明他們幹這種事不只是一次。
我不知道秋暝這樣溫和與世無爭的人怎麼會招惹到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小混混趁着黑暗和人多勢衆對秋暝做了多少骯髒的事情。
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我一邊怒吼着,一邊剋制着身體的顫抖跑過去把趴在角落裡的秋暝扶起來。
“秋暝,你怎麼樣?”秋暝他實在太重了,我試着抓住他的胳膊,努力了幾次,他都沒有反應,而且胳膊上沾了地上的泥水,又髒又滑。
我不斷地叫着他的名字,秋暝的眼睛在髮絲中睜開,他好像意識很模糊,居然沒認出我,一個勁地要甩開我的手。
“我是馮禮啊,秋暝!我不是別人,我是馮禮,我來救你了!”秋暝這才停下動作,怔怔地看着我,我這才發現他臉上滿是紅腫的傷口。
“阿阿阿禮?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迷迷糊糊地握住我伸過去的手,艱難地試了幾次,我才勉強扶着他站了起來。
“阿禮,你快走,這裡不安全。”秋暝的聲音都沙啞了,好似嘶鳴了一整天的小鳥。
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哭一邊問他:“你還有沒有哪裡受傷,那羣人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話還沒說完,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翻在地,我摔出好遠。還好及時被方榷的保鏢接住了。
“夫人,我們來了。你先走。”保鏢混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羣小兔崽子,交給我們了!”
黑暗中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啊喲哦,真是感人呢,我都要哭了。”
這個可怕的聲音的發出者終於現出身來。
微弱的月光下那個人直挺挺地站在我們面前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就是剛纔那個帶着鼻環和耳環,綁着髒辮的男人。
看來他是領頭人了。
也就是說,把秋暝弄成這副樣子的人,就是他帶領的。
那人走出來的時候,還把秋暝搶了過去。攥着他的衣領,秋暝像條半死的狗一樣被他拖了過來,毫無縛雞之力。
我從來沒見過我美好溫柔的秋暝被人如此對待,心裡簡直要爆炸,此刻已經在腦海裡把這個人包括他的同夥揉死了千遍萬遍。
“你們什麼關係啊,這傢伙沒朋友沒家人的啊。”他彎下腰,伸出手並在一起的四根手指像拍什麼東西一樣拍了幾下秋暝紅腫的臉頰。
“喂,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你的誰,”那人的眼光又掃到我身上,把我從頭到腳好好打量了一番,接着說道:“她似乎很着急呢--”
“你放開他!把你的髒手從他身上拿開!拿開!--”我失控地叫喊着。旁邊的幾個保鏢已經衝了上去,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一下四面八方地涌過來,把我的幾個保鏢淹沒在黑暗中。
我和髒辮的男人在一片混亂中對峙。
“髒?到底是誰髒啊?看來你跟他還不太熟啊。”他接着曖昧地挑起秋暝流血的下巴,細細地打量秋暝被揍得不成樣子的臉,就像在打量一件偉大的藝術品那麼專注,而後又轉過頭來用狼一樣邪氣兇狠的目光盯着我,說:“要不要我告訴你,他有多髒啊?”
他講究地一字一頓,用極極其緩慢的語速說出這些話。
秋暝突然用頭把他撞開,而後跌跌撞撞地向我跑過來。
髒辮男人痛苦地捂着肚子,發出一陣陣奇怪的鬼叫聲,而後追上了秋暝,揪住他的頭髮往後拉,死死地把他扣在懷裡。
“長本事了啊你,敢撞我,”那個男人的眼神轉變成了獵狗一般警覺而又染着幾絲興奮的狀態。
“以前你不是最會對我言聽計從了麼?怎麼?看來那個男人真的讓你改變了很多呢。”
我聽不懂髒辮男人的話,也聽不進他如此用言語侮辱秋暝,只好環顧周圍,搬起旁邊一個快到我身高的垃圾桶,衝過去倒扣在髒辮男人的頭上。
所有的垃圾在那一刻傾倒而出全部都掉在了髒辮男人的身上,他幾乎半個身子都被套進了垃圾桶,裡面有幾隻灰黑色的尾巴長長的老鼠倉皇逃出來,有一直還鑽進了他的褲子裡。
我趁這個時候趕緊去拉秋暝。
垃圾的酸臭味和餿味幾乎傳滿了整個巷子,有些沉浸在打鬥的人都扶着牆角捂鼻子吐了起來。
髒辮男人頭戴垃圾桶,鬼叫着雙腿打結,而後費力地把垃圾桶從自己頭上扔開,惡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出好遠。
塑料垃圾桶咚咚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滾動,砸到了旁邊一個正在嘔吐的猛男。